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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说出口的。是真心的么?应该是吧。毕竟我在说的时候全然不曾想过要如何套取李承乾的话去汇报给恪哥。这位东宫太子只是太过叛逆,他对我有过的伤害早已经无从记忆。可李承乾听了我的话,只是长久地看着我继而就彻底地沉默了。只见他负手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似乎不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些情绪,及想再说些什么却突兀听李承乾怒气冲冲地高喝:“来人!从今日起如无本太子旨意,任何人不许进出偏殿半步!”也不等守候的宫人应答,他似一阵风般疾步离开。我没有生气,倒是鼻子一酸有些想要哭泣。每次他要是想要掩饰他真切情绪的时候总会发莫名其妙的脾气,也许在李承乾的内心处觉得这样可以保护真实的自己吧。不让我出偏殿,也不让任何人进来,自是有他的道理。而我所能想到的道理就是他在保护我,这样往后东宫有任何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指责到我这个“冷宫怨妇”身上。暗自感到可笑,我从未真正使过什么手段,可一切的事情又都朝着恪哥想要的方向发展。也许,真的有天意。
往后的日子里,自李承乾下了命令后,我就真的再也不可以踏出偏殿一步了。进来伺候我的宫人都是李承乾严挑细选的,话不多一句,只懂埋头做好本家工作。因为防备森严,恪哥的人想要再与我互通消息也变得不可能。可是这样的局面恰恰成了我希望的,因为我的“无能为力”,那么接下来将面对如何的局面,心里都不会那么难过。
日子如白驹过隙,刹那光华容颜已老。记不清是第几个早晨,我醒来对着那象牙花雕梳妆镜时,赫然见着丝丝白发隐约能见。原来不过二十余的芳华,人就已经苍老如此了。想来若是寻常人家,如今是否已儿孙满堂?我眼眸处有些向往,可又黯然神伤,毕竟此生最爱的,似乎已经不可能,也许那副天伦享乐图只能留待下一辈子了。他们总是说我不够坚定,却总不知道,其实我做过最坚定的事情就是此生不移地爱着一个人——哪怕他是我的哥哥。
只是,这一年是贞观十七年,我想这是我用一生的时间都不会记错的。三月里,我盼不来春意暖人,只盼来了东宫外纷纷乱乱的兵戎相见,刀光剑影甚是可怖。守候偏殿的宫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处,我小心翼翼地依附在门扉边上,透过缝隙见着了那么惨烈却又贞烈的一幕,只见的庭院间一列将士押着太子妃许是逼问李承乾的去处,她既不求饶也不耍泼,只是肃容整装显得那般光彩照人,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夺了剑往脖子上一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抑制住自己不要惊呼。我想无论我因为素晴的原因多么憎恨这位太子妃,此时我都无法不为她惋惜和哭泣,如此从容惜别、如此慷慨守护,当得起东宫太子妃的名号。想想,她的一生似乎都是为了李承乾。潸然泪下,我背靠着门压低声哭泣。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太子妃,也不因为心里那份害怕恐惧,更多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心里那份无限的悲哀被扩大,手足相残、父子相逼,竟都是因为那冰冷的龙座。那么孤独无依的龙椅,即便是得到了,又真的快乐么?
落寞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我想此时门外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谁胜谁负,是是非非皆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在等什么,叹息什么呢?我不想李承乾的计谋成功可也不想看到他失败,我想看到恪哥在我眼前可又害怕看到一败涂地的恪哥。如此矛盾,这十几年的宫廷生活,我想我许是疯了。“素晴呀素晴,若你仍在,定能告诉我该如何是好。”呢喃自语,我有些失神地望着偏殿内的布置,多么熟悉的一切,即便是囚禁的地方也是可以有感情的。
“果儿姑娘?”忽而听见门外一声轻呼,似乎稍待迟疑。我忐忑着不敢应答,悄悄从门缝隙偷看才见是一太监装扮的人,帽檐遮盖住了模样,一时我辨不清到底是何人。沉默片刻,眼见那太监似乎准备踢脚走人时,我才鼓起勇气轻声问:“门外何人?”
“姑娘您在。”那太监忙转身,朝着殿里轻唤。见我无甚应答,他又言:“奴才乃吴王派遣,姑娘尽管放心随奴才走吧。”
是恪哥?听得他如此说,心里是既喜又疑。敛了敛发鬓,我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扉,探出了身子即见那太监恭敬地守候在跟前侧身恭候着。我左顾右盼,稍稍迟疑但最终仍是选择相信——提起裙角出了殿,轻声细问:“这般出去可妥?”
那太监恭了恭身子,细语劝道:“姑娘只管跟着奴才走就是了。如今兵乱,这东宫是杂乱无主,而陛下遣派镇压的队伍已经移师,如今这儿没人理会咱们。”
我再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鸦雀无声、萧条殆尽,全无昔日荣华。心绪哀戚到了极点,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想,随了那太监去。脚步匆匆,我边穿过那显德殿的长廊,这儿是我从前总喜欢倚靠愿望的地方。及下了台阶,满目苍夷,我看着具具尸骸于地,当中竟有些往日浅交的宫人。我扭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东宫,就这么弹指间变得让我辨认不出的死寂。李承乾在哪儿?他知晓他的妻儿受难的消息么?他知晓我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么?亦或是,他如今还活着吗?
突然,那太监的脚步停驻。我稍稍停下,见他侧了侧身子示意我随他拐进一道小巷中,方踏进深巷,如此,我看到了站在阴影处的恪哥。蓦然不懂何是喜悲,整个人愕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