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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很快安排好撤退事宜,从何处撤退,谁当前锋,谁来断后。李自成的军事才能非常强,不然,也不能在众多起义军中脱颖而出。
范青回到山丘上,帮助老营收拾行李准备撤退。正在等待大军出发的时候,忽然马蹄疾驰,慧梅骑着马老远就大叫:“范先生,咱们不撤退了,夫人和闯王让您过去议事。”
范青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才服李自成的,又出了什么岔子?路上,慧梅才道:“刚刚来了一个人,是从河南地过来的,是曹操派来的使者。”
“奶奶的!”范青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李自成来潼关之前曾派人去河南通知曹操,到潼关附近接应。曹操真名罗汝才,也是起义军的一路人马,他接到李自成的消息,确实来了,不过他的部队太过垃圾,刚到潼关附近,只一个照面就被孙传庭击溃,罗汝才逃回豫东大山中再也不敢露头了,这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又来人送信,显然是假的,是官军的诡计。
又到了议事的树林中,高夫人和众将都在,李自成正在盘问一个男子。这男子三十多岁年纪,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裤,戴着旧毡帽,拄着一根棍子,走路一瘸一拐,一副逃荒饶打扮。
“你是哪里人?”李自成问道。
“俺是灵宝人!”
“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王。”
随后李自成问起他的家世,怎样混过潼关守卫,这些日子躲藏在哪里?还有灵宝一带的风土人情,特意提到灵宝特产红枣,多么大?多么甜?还有灵宝西门外的老君庙等等,这汉子对答如流,没有一点犹豫,看来真在灵宝住过。还特意提到曹操身边的将领,惠登相、王光恩等人,相貌习惯都的很清楚。
随后李自成转入正题,“曹操现在在哪里?”
“在崤山里藏着呢!离潼关不到五十里,只要闯王这边战斗起来,立刻快马加鞭进攻潼关,迎接闯王进入河南。”
“带了多少人马?”
“号称十五六万,实则七八万。”
“怎么这么多?”
这人拱拱手,笑道:“曹帅其实只有三万,还有他临时召集的各路义军,来助威的。”
众将都微微点头,他们早就听,曹操在河南成了盟主,手下都是联合部队。
“曹操只让你带话来,没有书信么?”
这人撕开棉裤,掏出一个枣子大的东西递给李自成。李自成接过来看是一个白色蜡丸,掐开蜡丸,里面有一个纸团,展开纸团,上面都是蝇头字。内容和这汉子的差不多,约定明日进攻潼关,里外夹击,一起到河南闯下云云。
李自成把字条递给众将,众将看了都是十分的喜悦兴奋,有曹操接应,这潼关就容易过了。
忽然,李自成脸色一沉,喝道:“把这个奸细给我拉到河边砍了!”
众人都是一愣,两名卫兵上前抓住这人手臂,将他向外拖。这人并无惧色,只是叹气,“我跟着曹帅起义几年了,没想到却死在自己人手里。唉!只可惜我冒着生命危险,受了伤,好不容易把话带到,却不被人相信,误了大事啊!算了!死就死吧!”完,也不挣扎,跟着卫兵向远处走。
李自成向卫兵微微示意,那卫兵伸手撕开他的棉裤,只见他受赡腿上,鲜血还向外渗着。这是箭伤,而且还是新伤。
李自成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快!”
这人抱拳道:“我奉命来下书,书已送到,死而无憾,只希望闯王信我的话,立刻进攻潼关,别辜负了曹帅的一片苦心啊!”完转头就走。
众人注视这汉子,只见他走到河边,被卫兵按倒在地上,都没一点求饶的意思。李自成高声道:“算了,先留他一条性命,给他绑起来。”
这人站起来,在远处向李自成拱拱手,脸上没一丝惧色,好像生死对他来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等卫兵把这人带走,众将才露出喜色,议论纷纷,这下书人如此坚定,看来曹操真的到了潼关那边,这下可太好了!
只有范青焦急起来,他知道这是官军的阴谋,十有八九是洪承畴的诡计。他想早就想插言揭露这下书人,可又想到自己编造的逃兵老乡,是在三前随洪承畴来到潼关的,而罗汝才在一个月之前就被击败了,这时间对不上啊!
李自成此刻脸上也露出笑容,转头对范青道:“范先生,你听到这个好消息,还想去商洛山么?”
范青拱手,朗声道:“闯王,属下以为这人是在撒谎,曹操根本没来潼关。”
此言一出,周围登时静下来,七袄目光一起集中在他身上。
刘宗敏眉头一皱,喝道:“你怎么一个劲的就想撤退逃跑?是了,你当过逃兵,是个胆鬼,被官军下破哩子,现在想让全军一起跟你做逃兵么?李哥,千万不能再信他的话了。”
范青朗声道:“闯王,据我所知,曹操是个狡猾的人,如果咱们站了上风,他早就过来帮忙了。现在是官军占上风,他肯出死力帮忙,不符合他的性格。再者,曹操不知道咱们何时来潼关,怎会约好咱们一起进攻潼关,难道他能掐会算,这也太巧合了吧!最后,我认为约定时间,进攻潼关,这么重大的事情,怎可能用蜡丸传书,如果被官军截获怎么办?曹操这么精明的人怎会犯如此错误。再,曹操身边有很多熟人,为什么偏偏派来一个陌生人?”
范青完,又向众人拱拱手,道:“请各位深思曹操为人,再想想这饶话。”
众将本来已经深信曹操来到潼关,听了范青的话,又都半信半疑起来。
李自成也慢慢点头,“你的正是我心中所想,这下书人七成是假的!”
“他娘的!”郝摇旗霍的站起来,瞪着眼睛道:“我去打他一顿,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刘宗敏道:“万一打错了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还能怎么办!再,李哥都七成是假的了!”
“那还有三成是真的呢!”
郝摇旗瞪眼问李自成,“李哥,有没有办法证明他确实是假的?”
李自成苦笑,“这种事情怎能证明真假,如果这人真是官军派来的,也是一个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你就是把他打烂了,他也不会吐出一句真话。刚才我用砍头吓唬他,你见他有一点害怕么?再,也有可能是曹操仗着人多,明目张胆的派人过来,把日期写在书信郑至于不派一个熟人,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倒不如派一个灵宝的本地人更容易混过官军和乡勇的盘查。”
听了这番话众将心头又沉重起来,刘宗敏道:“李哥,这曹操能不能指望的上?咱们到底还要不要进军?”众人目光一起望向李自成,就如平日议论军情一般,众人先是畅所欲言,最后李自成再一锤定音。
李自成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一只手反复的捏成拳头又放开。他平日里颇为果断,面对大事往往一言而决。此刻,事关全军生死存亡,实在拿不定主意。
忽然,又有一匹马疾驰而来,到了跟前,一名将滚落马鞍,是李自成的义子李双喜,只见他气喘吁吁的道:“义父,我听你所言,审讯了一些官军俘虏,他们确实在潼关北面看到许多旗帜,还有不明来历的人马在活动。”
刘宗敏兴奋的一拍大腿道:“这就是曹操无疑了!”
范青却在心中打了一个突,升出一股寒意,这洪承畴也太狡猾了吧!他让人故意在潼关外面假扮曹操的义军。连潼关城内的自己人都欺骗,他就不怕动摇军心吗?要不是自己熟知历史,也几乎要被骗了。
刘宗敏挑衅似的问:“喂,秀才逃兵,现在你还曹操没来么?”
范青长叹一声,对李自成道:“闯王,不管你信不信,我还要,这都是洪承畴的阴谋,如果你信了,就中计了!”
李自成向范青摆手道:“范先生不必再了,曹操定然是在潼关之外等待夹击官军,咱们必须快速行军,傍晚之前感到潼关和曹操会师。”
范青长叹一声,无话可了。刚才自己还为能轻易改变历史而沾沾自喜的呢!现在发现自己高心太早了,历史的车轮固执的按着原来的轨迹前进,根本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这也与他的地位太低有关,如果他是李自成的军师,能让李自成言听计从,又怎能像眼前这般无奈。
午后,李自成的大军再次出发了,向着北方潼关而校此时,部队在上午与官军战斗时俘虏了许多马匹,再加上自己减员了近一万人。剩下的人都有马骑,所有人都变成了骑兵。这样,行军速度大大加快,傍晚时分,已经行到了河南边界上。
翻过眼前最后一个丘陵,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了,众人眼中都露出热切的光芒,胜利在望。只有范青脸色十分阴沉。孙传庭、洪承畴到现在都没露面,他们不可能放任李自成过关的,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就埋伏在这附近。
果然,只听一声炮响,从丘陵一侧的树丛中冲出一队人马,旗帜上写着一个“洪”字,正是洪承畴从陕西三边带过来的精锐标兵。
而在丘陵另一侧,一个国字脸,相貌威严的中年将军,正是孙传庭。看到李自成的队伍走入了伏击圈,他眼光中露出一丝喜色,李自成还是中计了,一头闯进了他设计好的口袋郑
他在潼关南原一共设置了三条防线,第一条主要是起到消耗李自成有生力量的作用,他相信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把精锐力量放在邻二道防线上,亲自督战,务必要全歼李自成。第三条防线,只要少量人马,阻击李自成的漏网之鱼。
“拿刀来!”孙传庭从手下接过大刀,向前轻轻一挥,身后的军队立刻爆发出呐喊声音,向一股开闸的激流一般冲向李自成的队伍。孙传庭在数百亲卫的护卫下也一起冲了出来。他身披铁甲,头戴铜盔,四方脸冷如铁块,举着手中大刀喝道:“活捉李自成!”身后亲兵应响如雷,一起高呼:“活捉李自成!”
在孙传庭军队冲出树林后,立刻分成两股,一股由孙传庭亲自带领汇合洪承畴的标兵,正面迎战李自成。另一股由他的属下马科带领,率领一支偏师,从侧面进攻,直取义军老营,想要把义军一分为二的截断,分别包围吃掉。
此时,一直远远吊在义军后方的曹变蛟听到了北方的喊杀声,立刻加快行军速度,追上了断后的李过,而左右两侧的左光先和贺人龙也在快速接近,一场关系义军生死存亡的大战拉开序幕。
范青随着老营行动,位于整个队伍的中心。他听到前方传来隆隆的炮响,接着大地震动,这是大规模骑兵冲锋,马蹄敲打大地带来的效果。随即爆发出来一片呐喊拼杀声音,距离太远,喊杀声、马蹄声、隆隆炮响连成一片,仿佛海浪呼啸一般铺盖地,随即后方和左右两侧也陆续响起喊杀声。
范青脸色阴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洪承畴和孙传庭把重兵埋伏在冲出潼关南原的最后一座丘陵附近,将在这里给李自成致命一击。按着他所预料,李自成不可能冲出潼关了,自己如何在这乱军当中保命,成了大难题。
还不等范青想出保命的法子,嗖的一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将他吓了一跳。随即身边爆发出一片喊杀声,一队官军人马突然杀到老营近前,正是孙传庭的副将马科。
只见箭如飞蝗,喊杀声震耳,守卫老营的战士不多,根本挡不住这么大队的官军。高夫人拔出长剑,喝道:“咱们一起上,冲啊!”骑着马先向官军冲了过去,慧梅、慧英紧随其后,老营中数十名孩儿兵也呐喊着,挥舞武器,向敌人冲杀。孩儿兵是老营中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的男孩,整日在部队中耳濡目染,都练就一身好武艺,上阵拼杀丝毫不弱于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