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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民表说完又打量范青和高夫人的表情,只见高夫人看着城下战士,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微微点头,表示赞许。范青端坐在椅子上,没显露出任何表情,显然对这样的战士习以为常,认为这就是闯营战士的正常表现。张民表不禁又在心中赞了范青的沉稳气度。
这时,进入城下演练场地的兵马越来越多,本来已经驰走的骑兵和一部分步兵,已经掉头回来,重新进入场地。在城头红旗的指挥下,开始穿插奔走起来。刚开始官绅们觉得乱纷纷的,有点混乱,不成样子,然而片刻之后,情形就变了。
场地上再也不是杂乱无章,全部军马已经排成五个整齐划一的方阵,每个方阵有两万人,总共演练的兵马有十万人。
这时,城头上的田见秀举起黄旗,鼓声又隆隆的响起来,全体战士募得放开喉咙,发出一阵惊天动地,震人心魄的呐喊,借着一声锣响,黄旗又换成白旗,场地中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
张民表不禁又赞道:“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真的厉害啊!”
旁边一名懂兵的官绅轻声道:“这回要操练阵法了!”
果然,田见秀回身把一本阵图交给高夫人,高夫人点了几个阵法,随后又拱手交给范青,范青也点了几个阵法。
田见秀接令而去,站在城墙边手持双旗挥舞一下,这是用旗语通知城下将领。城下指挥变阵的是刘体纯,只听他大吼:“一字长蛇阵!”
战鼓随即响起,演练场上的兵马在战鼓的助威下,迅速奔走起来。转眼间,五个方形阵势已经变成了五列长蛇状的纵队。
刚才那名懂兵的士绅不禁又赞道:“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皆应,变阵迅速,整齐有力,威武!”
从这次变阵开始,足足一个时辰,都是操练阵法,鼓声时起时伏,阵法也一变再变,时而二龙阵,时而太极阵,时而连环阵,一连变换了十几种式样,让众乡绅眼界大开,兴致也越来越高。
张民表捋着花白的胡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演练,他已经沉浸在闯营战士的这种强健英勇的气势当中,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年迈老者,打心底升出一股豪迈奋发之情来。
阵法操练完毕之后,士兵们纷纷撤走。随后是一场实战演习,只见数百士兵趁着大队人马退走的机会,抬来许多木栅、鹿角、拒马之类的东西,把演练场地中心围起来,在其中支起十多个帐篷,使之成为一个带有辕门的临时营寨。还在营寨中心竖立了一面中军旗帜,把这假营地弄得像模像样。
片刻之后,城头的鼓声响起来,只听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呐喊声,从东面飞驰而来千余名骑兵,这些骑兵都手持刀剑,举过头顶,身体半伏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疾驰而起伏,但身体的平衡保持很好,这些都是久经阵战的骑兵。
在接近敌军辕门的时候忽然一分为二,骑兵队伍分裂成两部分,沿着敌军的营寨木栅疾驰,手中刀剑做劈砍状,同时口中大声吆喝,好像真的在砍杀敌人一般,有的战士甚至在疾驰的马匹中,把身体探出马背做用力砍杀的动作,十分惊险,这是用骑兵清除营地周围的敌军,也形成对敌人营地的包围,防止敌军逃走。
随后赶上来的是盾牌手和长枪手,也有数千人之多。他们都身穿锁甲或厚重的板甲,呐喊着冲到营地木栅之前,盾牌手做防护状,而长枪手做击刺状,互相配合,十分熟练。这些战士把营地团团围住,在木栅前不停击刺攻击,口中大声呐喊,就如同真的在同木栅后面的敌人作战一般。
在混战当中,有许多穿着轻便铠甲的工兵冲上前,把鹿角拒马之类的障碍物搬开。这时,又有一批士兵从后面冲上来,他们的武器都是火铳,有三眼铳,单独的火铳,也有少量的威力较强的鸟铳。这些人也到了木栅前,向着营地内施放火器,火器放完之后,又拿出弩箭射击。更有一些野战炮兵抬着野战炮冲到附近,瞧准机会,向营地中放炮。硝烟升腾,火铳和炮声轰轰作响,不绝于耳。马蹄声,喊杀声,火铳砰砰的响声,再加上不时的隆隆炮声,好像在城下真的发生了一场攻打营地的激烈战斗。
这时,整个营地周围已经有一万多兵马,这么多兵马聚集在营地之外,相当混乱。可从城墙上看下去,各个兵种层次分明,各司其职,没有一个误伤到自己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范青直到此时,才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前面那些阵势和步法,其实都是华而不实的演练,只有这场演习才有含金量,真能显示出部队的配合能力。自己没白训练他们这么久,有一点精兵的样子了!
这时,演练已经进入尾声,一群战士冲入营地,拔掉中军旗帜,演习结束。
瞬间刚才还呐喊、冲锋的声音,火铳和炮声,以及马蹄声一起消失,由极动变成极静。所有队伍按着顺序开始退走,整个过程鸦雀无声,没有交头接耳的士兵,所有人面无表情,就如机器一般。
城下的演练持复平静,阅兵也结束了。范青站起来向身后的开封士绅拱手致谢,面带微笑。所有士绅一起站起来,纷纷拱手齐额还礼,有的还深深的弯下腰去,闯营的这场精彩演习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此以后,闯营的强大威武形象深深扎根在他们心中,让这些士绅彻底归顺闯营,死心塌地的为闯营服务。
阅兵结束这日的晚上,在中军大帐中,范青又接到一份紧急的军报,左良玉已经会合杨文岳、汪乔年两位总督的兵马,约有二十万人,进入汝宁府,果然如李岩所料,左良玉没有采用袭扰或者稳扎稳打的策略,而是直接北上,气势汹汹的向开封扑来,已经过了汝阳了。
第二个消息更加惊人,刘宗敏离开闯营后,向西南而行,正好走到汝宁府,结果在信阳附近遭到左良玉骑兵的伏击,全军覆没,刘宗敏被擒后,誓不投降,被左良玉斩首,首级已经被送往京城了。
大帐中将领很多,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惊讶,李双喜、刘体纯等人在刘宗敏麾下十多年了,猛然听到他的死讯,不禁有些黯然悲伤。
李岩忧心忡忡的道:“总哨刘爷身边都是骑兵,而且实力不弱,怎么这么容易被人吃掉,难道左良玉真的这般厉害?”
范青看看周围诸将,只见众人都脸色凝重,显然刘宗敏被害的消息对众将打击很大。这些年左良玉威名赫赫,数次击败张献忠,现在又杀了刘宗敏,这名声战绩对这些年轻将领是有压力的。
他微微一笑,道:“军师不要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总哨刘爷固然威武善战,这些年闯出来好大名气。但也是闯营的给他展现才能的机会。没有闯营诸多兵种给他的支援,还有众多将领的辅助,谋士的策划,他的再勇也不过是匹夫之勇。靠一个人能打败一支军队吗?能推翻一个政权么?他离开闯营,就是他失败的开始。”
听了这话,营帐中的众将纷纷点头,若有所思。
范青又道:“总哨刘爷只有两千人马,被敌军重重包围,所以才全军覆没。咱们闯营有数万骑兵,几十万大军,最先进的火炮,背靠坚城,文臣武将数十人,这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一场战斗,各位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听了范青这番话,众将的脸色才稍稍开朗。
随后范青让亲兵拿来地图铺在桌子上,跟众人参详,据侦察来的情报,左良玉的大军从湖广而来,一共二十万大军,进入汝宁之后,分兵两路。一路直奔东北方向而来,沿着扶沟、尉氏北上。另一路取道向东,开往杞县,然后北上,就如去年左良玉援救开封一般。
范青和李岩及众将磋商了一会儿,众将一直认为杞县这一路是偏师,只是起到牵制作用,声东击西,用来分散闯营主力。
范青点点头,根据得来的情报分析,这一点他和众将的观点一致。
那么沿着扶沟、尉氏北上的左良玉主力,下一步将到哪里?范青用手指着地图,最后落到朱仙镇上。朱仙镇在河南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市镇,从宋金以来就很有名。古时从南方到开封,或者由开封往南方,有东西两条路。东路由瞧州、商丘继续向东南,过淮河到长江北岸,然后往南京,或往扬州,再分开。西路则经过朱仙镇,由许昌、叶县、南阳到襄阳,然后或经武昌去湖南或两广,或到荆州沿长江入四川。
云南、贵州的士绅或举子、商人要去北方,也是取道襄阳、南阳、朱仙镇,然后由开封过黄河北上。至于豫南各府州县的人们去省城、京师,或往山东,朱仙镇也是必经之路。所以朱仙镇自来就很有名,并不单单因为岳飞进击金兀术曾在此驻军。当然,岳飞的驻军也更增添了朱仙镇历史的光辉,使有爱国思想的人谈起这个地方,平添了慷慨吊古的感情。
朱仙镇历来就是进攻开封的一个跳板,它就像开封的一个门户一般,攻下朱仙镇,就可以攻打开封了。
众将围绕地图商议了好一会儿,一致认为左良玉大军下一步要进攻的是朱仙镇。
那么闯营如何应对,下一步是主动出击?还是守在开封城下,以逸待劳,迎战左良玉呢?
李岩先拱手道:“大将军,敌人远道而来,将士疲惫,粮草供应困难,他们占据朱仙镇之后,必会急着找咱们决战,这情况与咱们当初的预料相同。咱们只需守在开封城下,背靠坚城,有大炮火器支援,又有城中源源不绝送来的补给,士卒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这就如大将军刚才所说,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建议将战场安排在开封城下。”
这建议得到众将的一致赞同,刘芳亮道:“当初咱们攻打开封的艰难,各位都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所以咱们干嘛要冒险出击呢?咱们就守在开封城下,甚至可以撤入城内,也让左良玉尝尝攻城战的滋味。”
范青心中所想却与众将不同,他皱眉道:“咱们主力集结在开封城下死守,虽然占了地利,但却也将攻打战斗的时机交给对手,这种打法有些被动。”
高一功道:“不然,我觉得死守挺好,咱们既然有城墙的优势为什么不发挥出来?咱们死守城下,以逸待劳,这是万全之策啊!为什么不用呢?”
范青皱眉道:“守在城下固然可以占很大便宜,但也将广大的河南区域让给左良玉。如果他四处打粮,攻城掠地,破坏咱们好不容易攻打下来,正在建设的各处城池。让刚刚安定下来的河南百姓再遭受兵灾,怎么办?”
傅宗龙一直主管民政,一听此言,立刻叹道:“如果这样,老百姓可要遭殃了,咱们这大半年建设地盘,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点成就也要被毁坏,太可惜了。”
田见秀道:“我也同情百姓,但为了咱们闯营的胜利有所牺牲,也是没法子的。”
田见秀平日对百姓最仁慈,连他都这样说,众将更是纷纷点头。刘体纯补充道:“战争就要有牺牲,只要能打胜仗,死点人也没法子。”
范青扫过众将,只见众将议论纷纷,都是赞成死守,以得万全之策。连平日里以勇猛无畏,敢拼敢打着称的将领,如李双喜、白旺等也都不赞同出击。
范青眉头越皱越紧,忽听,一人干脆的道:“我不赞成死守。”
众将一起望去,只见在众人身后,站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将领,虽然身材很高,浓眉大眼,但面孔还带着些许稚嫩,原来是罗虎。罗虎同张鼐、李双喜一样都是高夫人、闯王的义子,他比李双喜小三岁,今年只有十八岁,这次重建军制,被提拔成将领,位列所有将领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