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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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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寂静半晌,只有那躺在地上的人,还流着涓涓鲜血,谢呈泽摆手,众人收了手中的弓箭退到了殿外。

殿中只有两人,皱着眉思索着刚刚祁瑾说过的话。

一句句在心中重复。

棋局已定。

大祁灭亡、重创。

怎会只有单单一个北楚,之前漏掉的细节好似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宁语棠抿紧了唇,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谢呈泽被临渊阁几番刺杀,根本不是因为相助祁晏夺嫡,或是调查玉珍阁,而仅仅是因为他是谢将军。就如同她前世即便被贬边关祁瑾也依旧要了她的命,因为她是将军。

她去了北郡,可皇上却能随时把她招回,戴罪立功。

而她前世死后,并不知因渝州宁家的牵连大哥与爹后来如何了。

谢呈泽面色阴沉,想通了运去北楚的兵器为何要走北水河,北水河明明最终流入的是羌狄。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与严肃,事关重大,若真的如两人所猜想,那便片刻也耽搁不得。

“我去皇宫。”谢呈泽话音一落,快步走出了大殿。

……

“静淑姐姐。”丽贤眯眼一笑,无端让人心生怜惜之意,如往常一般来了永华宫。

“妹妹来了。”静淑难得脸上带了笑,抬手把素白的柔夷搭在了身侧宫女的手上,缓缓起身走向丽贤:“妹妹如今还有心思来本宫这永华宫?”

“自然,宫中难得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丽贤心道她今天的反常,却没有过多在意,只坐在木椅上抬头笑着看她。

静淑看她这幅模样,忽地笑了,不仅仅是勾起的嘴角,连眼中都带了笑意。

“这两日本宫去了太后那正巧碰到了皇上,太后思念先皇便提了几句,说起了先皇驾崩前的那几日,本宫听了心有所感,便与皇上说了几句话。妹妹说,这两日过去,如今皇上的人是不是已经去了玉阳宫了?”静淑说罢,缓缓地收回了染着丹蔻的手。

丽贤眸色一变,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平静道:“姐姐可不要哄骗我,我和姐姐可是一条船上人。”

静淑叹气,垂眸惋惜道:“本宫早就说过与妹妹不是一路人,妹妹怎么就不听呢。”抬眼道:“况且妹妹对先皇做的事,本宫可从未动过手。”

丽贤嗤笑,也不在伪装,是从未动过手,不过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对他下毒,无动于衷,助纣为虐:“那皇上的人来时,姐姐可不要怪妹妹多嘴。”

“自然不会。”静淑笑着转身,走到一盆盆景旁,这是前些日子昭贵妃派人送来的,说是珍贵的很,如今这花开的正好,娇艳欲滴:“几日前本宫的人在玉阳宫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本宫心疼妹妹便带回了宫中审问,别的倒是没问出什么,只是找出了一封信,本宫便交到了皇上手中。”

“劳烦姐姐。”丽贤摩挲的茶盏,不知她究竟何意。

静淑转过头随意道:“这四王爷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事,听闻皇上今日一早就派了谢王爷带人去了淮北王府,皇上下令,就地处决。”

茶盏落地,发出破碎的声响,丽贤猛地起身,睁大了眼,眸中满是诧异与不可置信。

“四王爷?”就地处决,公子死了?丽贤神色慌张,心中情绪复杂,不在理会静淑说出这些话的用意,匆匆出了永华宫,直奔玉阳宫而去。

静淑看着那远走的背影,拿起剪刀,剪掉了那朵开得娇艳欲滴的花。

丽贤想用先皇之事威胁她?那信上确实没写什么,只有离开二字。可若是牵扯到四王爷,那事便大了。到时死路一条,谁还会听她的说辞。

何况,静淑睥睨着那落在了地上的花。宫变那日只能有一人来到龙椅前,谁来了那遗诏上写的便是谁,而遗诏是她和关公公带去的,这点祁晏自然心里清楚。

“母妃。”祁环几步跑了过来,扑进了静淑怀里:“瑛画姐姐什么时候能来宫中陪我玩啊。”

静淑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快了,过些日子就让瑛画来宫中陪你玩可好?”

“好。”

……

丽贤匆匆回了宫中,脑中慌乱不堪。心跳跳的厉害,静淑抓到的人一定是公子派来给她传信的,只是中途被静淑截下了,她没有收到消息,用力地咬了咬牙,静淑这个贱人!

公子死了,皇都的人如今也必定都撤出了大祁,没人会来救她了,而祁晏一定不会放过她。

丽贤紧闭宫门,眉头死死的皱着,正思索着法子却被一阵孩提的哭泣声扰乱。

丽贤心中一顿,几步走到小床前,哭着的正是先皇的十九皇子,祁安。

丽贤抱起哭闹不止的儿子,轻声哄了哄,安儿还不足两岁。

若她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龙潭虎穴的皇宫……

丽贤微愣,半晌没有动作,忽然泪水落了下来,滴在小祁安的脸上。小祁安不哭了,咯咯笑起来,挥舞着两只小手去触碰丽贤的脸。

丽贤低头吻着他的小脸,一声声的唤着安儿,然后一只手颤抖地伸向了小祁安的脖子。

缓缓掐上。

安儿,娘不想留你一人在这大祁的宫中,你跟娘一起走吧。

丽贤面色一变,偏过脸不去在看,手上渐渐用力,感受到怀中的挣扎。

“主子。”来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中,恭敬地跪在丽贤身后:“主子请随属下走。”

丽贤听见声音,猛地松开了手,睁开眼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珠,怀中的孩童尖声啼哭起来。

“你没走?”

“属下来接主子。”那人沉声道,本来走了的,可他没见到人,又冒着风险进了皇宫。

丽贤缓过神,面上隐隐带了几分喜悦,快步走到他身边把怀中的孩子递了过去:“我不走,你带他离开。”

那人不接,看了眼孩童又垂下了眼:“主子请随属下走。”

“我们走不了的,你带安儿走。”丽贤又推了推手中的孩童,那人还未接,两人便听到的了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丽贤的面色一白,看着他大声吼道:“你快带他走啊!”

那人不应,依旧跪着:“主子。”

丽贤心慌的紧,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中的急色渐浓,俯下身对跪着的人道:“弋沉,你不是自小便最听我的话了吗,我求求你,你带他走。”丽贤的泪水又掉了下来,让人怜惜。

弋沉抬头,眼中有怒气却固执的紧:“十公主。”

只是嘉安帝的儿子,哪里有她的命重要,她为何这么在乎?

“你快带他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丽贤擦着泪,感觉好似下一刻殿门便要被打开,看着那执意跪着的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弋沉偏过头,没有任何反应。

丽贤咬紧了唇,又急又气,厉声道:“弋沉,安儿他是你的孩子!”

弋沉听到声音一愣,终于变了神色,抬起头满目的不可置信,甚至不敢去看那孩童。

丽贤趁机快速的孩子放到了他手中,带着眷恋与不舍:“姐姐早已给嘉安帝下了药,宫中没人能怀上他的孩子。”

“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让他活下去。”

“你带着安儿走。”丽贤低头亲了小祁安的额头,然后打开大殿的门走了出去,给父子二人留下逃离的机会。

丽贤看着进入院中的人,恢复了一派威仪,带着淡笑道:“带本宫去见皇上吧。”

当初静淑发现她给皇上下了药,她心中急切又正巧孩子足月要生,她还未想好法子,便陷害给了静淑,许是嘉安帝考虑到谢王爷,所以事情后来不了了之,而静淑竟也没有告知皇上,渐渐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果真悔不当初,她早应该用尽一切法子除掉静淑。

安儿是个健康的孩子。

你爹会带着你离开,摆脱祁姓,以后会叫弋安吧。

那人是个自小便陪着她的,无趣又木讷的侍从。

大殿中跪着的人颤抖地伸出手,碰到了孩童细腻的肌肤,孩童早已哭累睡了过去,人影一闪,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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