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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惊闻司马高死因,心痛难忍,在建始殿当着群臣的面大骂刘钦“无知小儿,害朕失去国之柱石”,罚其禁足宫中三月,闭门思过;当即下旨追封司马高为平天候,亲书悼词,将他的功绩勒入碑石,昭告天下;在平天候停灵的七日内,天下文武百官不得穿艳服,设酒宴,以示普天同悲;所有百姓要每日早晚各上香一炷,以保佑平天候的英灵早日登临仙界;下葬当天,凌迟处死五名贼首,以祭平天候在天之灵;太子刘奭执半子之礼,亲自扶棺,送往御赐吉地。
说奇也奇,就在司马高的棺木刚刚放入穴中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成暗黄色,金光四射的太阳仿佛被一层遮光的布幔蒙住,只剩下幽幽的冷色,就好似黄昏提前到来一般。
众人为这奇异天象所惊,均失色惊呼,可是还没等到第二声惊叫出口,那层布幔上面又有异物缓缓侵来,将那抹冷色一点一点遮盖起来,直到最后大地变得昏暗,在原来太阳所在的位置上只剩下一轮白边,周围呈现出一圈诡异的光辉,使得心惊肉跳的众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大臣的体面,竞相奔走,失声狂呼“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虽然天象很快恢复正常,司马高也已入土为安,可是天狗食日,黑白颠倒,无论朝堂重臣还是乡野百姓都是众口一词,皆说事出有因。
刘询既然自觉身为君主,并无失德之处,那么只能是王土之内有了忤逆之事,惹怒了上天,才招得天帝特意示警,于是立刻敕令各地上报诸如家中子女不孝、权贵鱼肉百姓、官员贪赃枉法、家奴仗势欺人等恶事,一经查实,重者腰斩,轻者流放,一时间举国上下杀声一片,鸡犬不宁。
“惩恶令”一出,立马有人密报刘询,说原平通候杨恽因罪遭贬,不仅骄奢不悔,每日在家中大宴宾客,饮酒作乐,还对主上怨声载道,出言讥讽。
更不可赦的是,在平天候停灵的七日内,杨恽不遵圣意,依然每日喝得烂醉如泥,夜半狂歌乱舞,还高叫着司马高的字说:“武贤、武贤,死得其所,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刘询一听此言,直气得暴跳如雷,也不去辨别真伪,立命廷尉周世亲自前去查抄湘园,逮捕杨恽。
要说也该杨恽命衰,抄家嘛,他向来不在乎,反正他家也不缺钱,问题是这次偏偏摊上个不喜金银珠宝、只爱古书字画的周世来办差,他就算是跌了仰天跤还碰破了鼻子——倒霉透顶了!
只因杨恽曾向朝廷献出外祖父司马迁的《史记》手稿,并因此被加封为光禄勋,满朝好事之人便盛传他家有万卷藏书,无一不是稀世珍品。
周世想着上次叫杨恽从手边轻松逃脱,白白高兴了一场,这次要不趁着这个天赐良机打个偏手,自己岂不白活一世了?所以他一进湘园,先将手下支开去查收府库,自己带上心腹一人直奔杨恽书房,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一丝不苟地翻捡起来。这一翻捡不要紧,竟然翻出了杨恽亲笔写给友人孙会宗的书信底稿——
这下子杨恽的脑袋算是彻底搬了家!
在这封赫赫有名的《报孙会宗书》中,满腹牢骚的杨恽既不遗余力地挖苦了当时已被谪往安定郡的孙会宗,又为自己狂放不羁的行为极力辩解,大发感慨。
光说这些也就罢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当朝天子刘询也出言讥讽,说什么“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暗讽这位一国之君把国家整得乱七八糟,还自以为叫群臣摸不着头脑就是驭人之道,真是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