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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山坐在马背上,看到周辰的目光,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每次,周辰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就注定了有人要倒霉。
甚至,往往要倒霉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数百万人。
几日后,周辰一路上从各地被粮患侵害的地方,走到了建安郡。
这一路上,他看到的饿死的人不下数万。
且,这些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随着往边境的靠拢,易子而食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
巴州各地郡守、知县,全部收到了口谕,前往建安郡。
一些官员在听到这条口头指令的时候,当场就蒙圈了。
“不是说任景辉以钦差的身份来巴州调查吗?不是说济御医让人拉着药材进京暗访吗?什么时候陛下也亲自来了?”
“建安郡,那可是西南边军据点……”
不少人都慌了。
去?还是不去?
去了之后,很有可能就是身首异处。
若是不去,等同于无视圣听,依照如今这个架势来讲,是要被砍头的。
巴州距离京都遥远,无论是郡守还是一些县令,那在当地都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他们不造反,上面几乎都不会管。
夏国之内有句话,叫做‘政令不入乡村’,然而在巴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政令不达县’来形容。
“大人,您是去建安城,还是入蜀郡……”巴州一处郡城内,当地郡守耳边传来一道询问之声。
“不是进建安郡?就是入蜀郡?”这位郡守很是头痛的敲了敲太阳穴,“本官选择,哪都不去!”
“啊?”
“现如今巴州之中饥民遍地,一些人饿起来,连人都敢吃。”郡守道,“到时候若真责怪起来,本官就说压根没有收到什么口谕。”
“那……那位送信的信使?”
“就说本官病了,建安城太遥远,无法起身前往。找个院子把他留下,先好吃好喝的供上!之后再做打算。”
另外一边。
巴州各郡县的官员得到这条消息后,表情不一,做出的决定也不相同。
有的,选择哪也不去,就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待着。
还有一些则已经准备起身前往建安城。
还有一些,则是准备前去蜀郡,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李光正。
随着各郡县的官员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连其中两地的郡王,也从别处打听到了这则消息。
夏国之内,一些亲王、郡王之中的制度也不一样。
有些王爷,那是‘世袭罔替’,还有一些王爷则是‘降位袭爵’。
前者就是,若是一代是藩地亲王,那么往后世世代代,都会有一个儿子继承亲王位。
至于降位袭爵一说便是,第一代如果是藩地亲王,那么亲王死后,他的其中一个儿子只能降位,从亲王降爵到郡王,至于其他儿子,要降两个爵位。再往后,郡王的其中一个儿子降一爵到国公,其他儿子降两爵到郡公。接着,一代一代往下降,直到降成一个普通老百姓。
当然,这种无论是郡王还是国公亦或者是郡公、县公的,若是想立功再次被封赏的话,比起普通老百姓来讲,自身条件简直不要太优越。
夏国之内,也不乏一些不能世袭的国公、侯爷之类的的子嗣,靠着自身出众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巴州的这两位郡王,全部都是在很早之前就封的,世袭罔替了好几代。
如今他们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简直比那些郡县的官员心里还别扭。
虽然,这条消息没有传到他们的耳中,但凭着他们的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是很快从各种渠道得知了。
两位郡王虽然相隔了数百里,但他们还是心有灵犀的走到了一起。
平康郡的王府之中,两个身穿四爪蟒袍的王爷对视一眼。
坐在主位上的是平康郡王夏求知,另外一边坐着的是卢阳郡王夏启。
夏为知年过五十,论起辈分来,是夏临渊的皇叔。
至于卢阳郡王夏启,比夏临渊年长几岁,和夏临渊是同辈。
只不过,两人都是世袭了好几代的郡王,到了现在,夏临渊都不见得能喊出他们的名字,也不见得会记得巴州还有这两位皇亲国戚。
卢阳郡王夏启为夏求知倒上一杯茶,“皇叔,陛下临建安城的消息想必您已经听说了,不瞒皇叔说,卢阳郡守已经出发赶往建安城了。你我虽然现在手里没有什么势力,但头上至少还顶着一个王爷的帽子,平康郡守这边,可不能出丁点乱子!”
两个人虽是郡王,可削藩之后,手里的权力一天比一天少。
但身为皇亲国戚,若是对自己所在地的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话,说得过去吗?
其他郡县的事情他们可以不管,但他们两位所在的郡城官员,必须要保证唯皇命是从。
否则,他们两个也要跟着倒霉。
夏求知挠着头,“巴州粮患,平康郡饥民倒是不多,这些日子,本王倒是开了一些粥棚用于接济饥民。本以为,那些不该看到听到的事情就可以闭着眼睛不去看不去听,可谁曾想,有权利的王爷不好当,如今这闲散王爷也不好做!”
夏启苦笑一声,“皇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不瞒皇叔,巴州其他地方的粮患我也听说了,只是,李光正在巴州的势力太大,不少富商都倒向了他那边,加之一些郡县的官员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李光正的恩惠,有些是本来就心思不正的,还有一些则是骑虎难下。再说,咱们两个现在和京城里的那些王爷以及新封的王爷比不了,人家要么是陛下的亲兄弟要么是堂兄弟,再不济也是表兄弟,咱们两个,往上扒个好几辈,才能和皇室真正攀上关系,当年先皇削藩的时候,咱们两家没被削了头上的铁帽子,就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说来可笑,如今两个王爷,不仅要看上面行事,就连李光正这个知州都惹不起啊!”夏求知没有去拿桌边的茶,而是掂起酒壶喝了几口,“要是再往再数两代,一个小知州哪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这事!”
房间内,气氛压抑。
过了一会儿,夏启才试探性问道,“皇叔,您和侄儿托个底,皇叔和李光正之间,确实没有利益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