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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皇帝的旨意你能不遵?只能盼望着过个一两年再换个人来顶替自己,然后再回到泰宁节度使的位子上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未曾想一年之后任命状下来了,却不是给房知温的,是给乌震的。
乌震是个人名,大家不用记忆,知道他被任命为新的泰宁节度使就行了。
房知温怒了!
给个前敌总指挥的虚衔让老子戍一两年边也就行了,老子认!到了时间你倒是放老子回去啊!
现在可好,你让个姓乌的接替老子节度使的位子是个啥子意思,难不成还想把老子放在卢台跟这帮子兵痞呆一辈子吗!
人之所以能在困境中坚持下去是因为还有希望,当希望破灭的时候,人是会疯的。
疯掉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房知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十分没屁-眼儿了。
房知温虽然在卢台领兵,却把泰宁节度使的印信、符节随身携带了过去。
现在乌震新官上任,肯定要到卢台来搞交接,讨要这些东西。
房知温不给!
乌震没辙了,心想这老小子这是心里有气啊。
有气也正常,任谁被人抢了位子肯定都有气,但气归气,圣旨你是不可能不听的,所以我老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你把胸中的怨气给排解出来。
排解的最好方式就是吃饭喝酒。
当时卢台大营夹水而立,分为东西两寨。
乌震在东寨摆酒,邀请房知温赴宴,一同参加宴席的还有一个齐州防御使安审通,这个人的角色是个和事佬。
当天,房知温也来赴宴了,但是他不是来吃饭喝酒的,而是来杀人的。
酒席间乌震一直在热场、赔小心,安审通也充分发挥职责作用,打策应,给房知温戴高帽。
两个人的目的就一个:你老小子适可而止,赶快把印信交出来,这样大家都好向朝廷交差。
房知温却冷笑不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酒至半酣,向手下人递了个眼色。
手下人手起刀落,把乌震一颗大好头颅给取了下来。
乌震被杀,这可就炸了锅,营门外乌震带来的军兵喧哗不止。
安审通惊出一身冷汗,心想房知温这王八犊子这是要造反啊!不行,我老安不能蹚这趟浑水,当即立断,跳起来就跑,抢了一艘渡船过河,跑到自己本部大营去了。
安审通的本部兵马是个很牛掰的兵种——骑兵!
找到了自己的军队,安审通心神大定,按兵不动,隔岸观火,看他房知温能闹到什么程度。
房知温本来是想着杀掉乌震以后领兵造反呢,没曾想现彻有个安审通,更没想到安审通竟然溜得比兔子还快,跑到自己骑兵部队里边去了。
这可咋整,虽然说银枪效节军天下无敌,但你也要看对谁。如果对上兵种相克的骑兵部队,那还是要掂量掂量的,更何况现在的银枪效节军完全不在状态,离巅峰时候的战力差远了。
不行!造反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要赶快见风使舵,逃命要紧!
房知温翻身上马,就要疾驰而去。
然而没驰起来,马缰绳被乱兵给抓住了,然后一通乱喊:
“你是我们的主帅,造反也是你一手策划的,现在你要跑到哪里去呢?”
房知温立刻谎话连篇:“我不是要跑,只是骑兵部队还在黄河西岸呢,不收服他们只靠我们成不了事儿啊!”
乱兵一听,也有道理哈,那就麻烦您去收服他们吧!
然后房将军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房知温找到安审通就如同找到了组织一般,完全没有谋杀乌震的心理负担,指指点点地开始和对方商量起来带兵平叛的事宜。
好嘛,叛乱的头头儿瞬间成了平叛的首脑。
安审通是个忠厚人,他看破不说破,带着麾下骑兵开始和乱军斗法。
乱兵们左等右等,没等到自己主帅回来,知道上当了。
为了不把这个当接着上下去,他们决定离自己的主帅远一点,于是开始向南走。
他们一走,安审通和房知温带着骑兵部队也动了,也不打,也不追,就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这和饿狼跟随猎物的情况有点像,之所以要跟,是因为怕猎物跑了,也是为了找寻猎物的破绽。
一旦发现破绽,那就要露出獠牙,开始撕咬了。
乱兵的破绽很快就出现了,对于骑兵的列阵追击,他们很是恐慌。为了摆脱尾随,他们燃起火把,夜间行军。
然而两条腿的人肯定走不过四条腿的畜生,第二天一早,乱兵筋疲力尽,走不动了。
骑兵并没有被甩掉,反而跟得更近了,他们四面合围,开始进攻。
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乱兵根本没有做像样的抵抗,被消灭殆尽。
剩下的人突出重围,想要回营坚守,然而累死累活赶到大营的时候发现营寨已经被安审通烧成了一片白地。
进退无路的乱军又被骑兵赶上打杀一阵,剩下的四散奔逃藏到丛林山谷里去了,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一二。
卢台兵乱就这样被镇压下去了,银枪效节军在五代史上除名,魏博牙军成为历史。
我们说过,魏博牙军是以家族化方式来组建的,牙兵死了,家属也不能留。
于是乎,魏博三千多户家属,数万名老弱妇孺被拉到漳水边上被砍了脑袋,河水为之变赤。
叛乱平定了,肯定就要论功行赏。
安审通是不用问的,剿灭叛乱的主力干将就是他。
但还有一个房知温,这王八蛋杀了乌震,由此引发军变,可以说效节军造反就是这家伙挑起来的。
但这老小子见机的快,一看叛乱不成,立刻倒戈相向,反而成了平叛的功臣。
这些细节李嗣源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追不追责就不好说了。
魏博牙军是帝国的心头之患,朝廷老早就想来一番刮骨疗毒把这个痼疾给除去,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军变正好歪打正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给搞定了,李嗣源心里高兴,也就没追究房知温的责任。
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反而任命对方为武宁节度使,进位侍中,升官发财了还。
房知温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的私心,陪上了数万人的性命,不地道。
这个人还是个巨贪,在节度使位子上狂征厚敛,鱼肉百姓,扩建府邸,蓄养歌妓,生活腐化到极点。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后竟然得以善终,病死在任上,还被追封为太尉,真是没天理了。
所以说好人好报只是个愿想,祸害活千年也是有的。
总之吧,魏州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但是后唐帝国的地方势力还在蠢蠢欲动。
这期间还有一个地方发生叛乱——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