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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蓬莱宫听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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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与山之寿,则曰蓬莱;如日之升,则曰大明。

龙首原秋高气爽,我大唐新皇宫就坐落于此风水宝地。

随着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跃然临于宣政殿东南方的飞檐之上,大明宫内登时呈现出一派异常雄伟壮丽的景象。

巍峨的宫殿渐次矗立在大明宫的中轴线上,一座座如同展翅的鲲鹏,蓄势待发。东西两边树木葱茏,百鸟朝凤。

近处,整齐列队的槐树枝繁叶茂,树冠团团如帷盖,掩映着亭台楼阁。在这汹涌着绿色的波涛里,潜藏着说不出的生机……

皇上李三躺在特制的步辇之上,由八名年轻的公公扛在头顶,出了宣政殿,穿过紫宸门,来到了大唐皇家歌舞戏剧综合艺术学院——梨园教坊。

高力士紧跟在步辇之后,连连迈着小步,生怕被甩掉。大臣张阅与宇文云一左一右,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腰佩的玉坠儿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叮叮当当之声。

教坊里演奏的曲子远远地就能听见,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声音,混杂着琵琶玉笛箜篌筚篥等各种乐器的奏鸣声,汇成一曲别样的晨曲。

“停,停停停!”

躺在步辇之上昏昏欲睡的李三郎,突然像打了鸡血,梦地坐起身来,伸手叫停了所有人。扛着步辇的八位小公公,暗自在心中叫苦。

眼看到了教坊的大门口,主子却要停在这棵大梨树下不让进去。这一停不要紧,可是尕公公们心里清楚,这李三郎可是个出了名的乐痴,他躺在这步辇之上侧耳聆听,大伙儿这个一动不动的pose不知得摆多久!

“奴才们恭迎圣驾来迟,请圣上降罪!”

还好,李三刚侧耳聆听不大一会儿工夫,教坊使就带着人迎了出来。乐工们分为两列屏息凝神俯首帖耳恭候圣驾。

“啊哈哈哈,”李三郎一声令下,“快放三郎下来!”

八位小公公小心翼翼放下御撵,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才长舒一口气,在心中喊声万岁。

“阿黄,辛苦爱卿了!”

李三郎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九五之尊的大唐皇帝,像见了多年未曾谋面的老盆友一样,同男高音歌唱家黄幡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大礼,竟吓得黄瑟缩一下,却连高公公都对他真心嫉妒了好一阵子。

“黄,没听你引吭高歌好些日子了,三郎吃东西都尝不出不香味啊!方才听了你这操练的乐曲,朕连瞌睡都没了!”

听皇上李三这么一说,黄乐师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他赶紧拜谢李三,邀请道:

“不瞒圣上,微臣此番回乡沿途采风,编了新曲,今已排练就绪,只等明君鉴赏指点,就请您移驾蓬莱宫听曲儿吧!”

“好!”

李三脚步轻盈地直奔教坊对面的蓬莱宫而去,一行人紧随其后尘。

“皇上,皇上等等臣妾嘛!”

一声娇滴滴甜丝丝的呼唤,让李三不禁停住了脚步。驻足回首间,只见美若天仙的小表妹武惠妃翩然而至,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引用一段美文,或许能够描摹其可人之情态: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李三郎一时间竟将废后的纠结抛到了九霄云外,仿佛陷入初恋的情网,挽起小武的纤纤素手,一同来到风光如画的蓬莱宫。

张阅朝着宇文云挤眉弄眼,那意思大概是咱俩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宇文云却双眉紧促,一脸严肃。

“来,二位爱卿就坐在朕身边吧!”

李三郎娱乐办公两不误,这点在他身边久了的人不会不清楚。高力士见俩大臣有些为难,忙向二人递眼色,意思是你们胆真肥,居然敢不服从。

宇文云居左,张阅居右,二人在名贵的檀木几案旁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自在,拘谨到目不斜视的地步。

李三郎左右瞥了他们一眼,向武惠妃噘嘴示意,武惠妃差点笑岔了腰。

“喂喂喂,我说两位爱卿,今儿个咱可是听曲儿,又不是商朝,你们何必如此严肃搞得大伙儿都紧张兮兮?”

李三故意拿他俩开涮,二人赶紧强装出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

“开唱!”

李三一声令下,只见台上早已做好准备的俩乐伎开始了表演。

“不对啊,今日这箜篌手咋不是张野狐,而是一胡姬?这个黄幡绰是怎么搞的?”李三心里纳闷,有些不太高兴了。不过他没有急于要求换人,听听也无妨嘛。

清晨的蓬莱宫,四面静悄悄。举目远眺,北边的太液池波光粼粼,池中仙山隐约可见,让人浮想联翩……

胡姬索洛奴神情自若,纤细灵活的手指先是静驻于丝弦之上,接着在观众不经意间缓缓拨动起来,如同波浪般起伏于箜篌的丝弦之上。一霎时,清丽的旋律直入人心,太液池的水面似乎都合着乐曲的节奏微微泛起轻轻的涟漪……

“真乃天籁之音!”

李三不禁在心中惊叹叫绝。

接着,婉转温和的箜篌曲中突然增添了几声清脆饱满的叩弦之声,李三眼前的太液池中仿佛又掠过几只鸥鸟,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接着,男高音歌唱家黄幡绰与商蕊姑娘同时闪亮登场,俩人一先一后吊起嗓子。此声一出,全场的人似乎都怔住了。每个人都忘了质疑这种唱法,只觉得心里非常感谢舒坦,三万六千根汗毛没有一根不被感动得战栗起来!

李三的太液池中沙鸥翔集,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他站了起来,等待着曲终时鱼儿跃出水面的那一声余响。

演奏告一段落,李三依然沉浸在乐曲营造的氛围中……

“好你个阿黄!”李三激动地说,“说说看,这俩尤物你是怎么淘来的?”

黄幡绰保持一贯的谦虚谨慎作风,胜不骄败不馁。他面带微笑十分仗义地解释道:

“回禀主子,弹箜篌的这位胡姬,名叫索洛奴,是凉州萨保史盘陀特意奉献给君上的;还有这位商蕊姑娘,她——她是微臣路过兰州时,五泉马场一位姓杨名雄的总管敬献给皇上的!”

“噢,多亏他们有这片心意,看来朕在西北的影响并不坏嘛!”

李三特意瞅了一眼商蕊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接着调侃道,“呵呵,好名字,一个叫索洛奴,另一个叫商蕊,三郎我都喜欢!”

李三这话刚说出口,突然觉得不对劲,迅速瞧了一眼身边的武惠妃,赶紧改口道:

“噢,朕说错了话,朕的意思是她们的名字朕都很满意!那这样,阿黄,你就将他们安排到梨园教坊的宜春院,——名字就不改了!”

“微臣遵命!”

黄幡绰礼毕,赶紧提醒俩幸运的女子谢恩,索洛奴与商蕊相互对视,同时跪拜道:

“民女多谢皇上恩典!”

李三抚须微颔道:

“免礼,免礼,朕下回去宜春院还要听你们弹唱的!”

坐在一旁的宇文云听说“史萨宝”时心中偷着乐,可当他耳缝里灌进“杨雄”这个名字时,心中未免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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