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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王旭摇摇头,认真审视起面前这位老者,试图发现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似曾相识的感觉么?不过以你的记性,应该会很快想起来才对。”
陈博先是夸赞了一番,随后胡乱猜想,“他这个年纪,大概是在社交媒体上?或者是你小初中的授课老师?”
“我们教书的老师都是三四十岁的,没那么大年纪。”
“嗨,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当老师容易白头,当年四十岁到现在也五十多了,不奇怪,三十岁的程序员也有这样的。”陈博调侃之余不忘自嘲。
“哦,也是。”
王旭惊觉自己的分析能力不知不觉变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没集中的缘故,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跟自己有渊源。
“两位远道而来,只是想在这收集课题材料,恕我直言,这座城市只是座被理想主义包裹得泡沫,写写小道新闻和旅行游记尚可,想挖掘出几万字有价值的课题,恐怕是难如登天。”
老者倚着柱子说话,腰背微弯,面带着慈祥的笑意,他刻意忽略了同行的威尔逊,想必是知道这三人是半途才搭伙组队,看来监视不仅仅只存在于城内。
“你方便回答我的问题么?真正的克劳陈去哪里了?”听语气,王旭总算找回了状态。
老者惋惜道:“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这个地方也不是外界盛传的所谓理想之国,只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一时兴起创造出来的,为无数追随者仰慕者编制而成的梦,厌倦后自然也就离开了,回到原本温暖的巢穴。”
王旭和陈博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这个回答听不出破绽,甚至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下一个问题,请问你的真实身份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因为和克劳陈一家有过交集,他们便把这座城市交给我打理了。”
“交情?那看来,应该是祖父辈级别的了。”陈博算了下年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王旭追问道:“你监视城里人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不然能有什么,垃圾大陆的税收可是块香饽饽,每年的财政盈余能排进前30%,无数人觊觎这里,我要是真在这干见不得人的勾当,随便找个理由杜绝外来游客即可,完全不用大费周章。”
“原来垃圾大陆不是美利坚的领土?”陈博窃窃私语道。
“这点一直有争议,以前没经济价值的时候,各国都想摆脱这个烫手山芋,推诿卸责想让别人买单,现在它和南极大陆一样,外圈属于公有领地,但内陆腹地城区这块,各国默许了克劳陈的统治状态,后者只需要保证每年拿出收入的一小部分参与公益活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就是真实的社会。”王旭最后补充道。
“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们?你完全可以在被识破后直接赶我们走,这对于你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好奇心浓厚的陈博也来提了个问题。
“因为你们是键盘应用学的学生,见见未来的掌权者不是件坏事,如果你们没其他事情,还是请回吧,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老者贴着墙缓缓站直身子,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在城内开一家旅舍吧,我想生意一定会很好,这里的晚霞很美,还有可爱的海鸥,广场那条街就有适合改造的路段。”王旭突然岔开话题,聊起了城市拆迁建设。
“谢谢,你的提议我收下了,到时会代为转告的。”老者咳嗽了几声,沿着来时的路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跟过去么?”胆大的陈博建议道。
“你当是打游戏呢?不清楚情况就跟过去,走吧,回去了。”王旭看了看认真脸的威尔逊,大概知道对象想干什么,“放心,我们回去好好说,关于这里的奇闻轶事。”
冷落许久的档案室见到了晚霞的余晖,老者被铺面袭来的尘气逼退到门外,他掩住口鼻,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凌乱的文件堆里找到了一沓花名册,里面的详细资料早已被人取走,只留下目录的姓名索引。
他把台面上的杂物扫到两侧,匀出一片能放东西的空间,不顾积灰的座椅,一头扎进了花名册里翻阅。
“是....是这个了,没错,就是他。”温喜枫的指尖停在的字样上,回想起20年前,正是由他主持操刀了新生儿的基因改造手术。
在彼时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温喜枫是全世界炙手可热的医学新星,因为同时兼具电竞选手的操作反应及医学生的理论储备,他是同学中唯一一个能100%完成基因改造手术的人。
那时的基因改造技术只处在科研实验阶段,尚不具备商业化条件,正是在温喜枫及其导师的推动下迈出了这一关键步伐,随后技不从心的导师选择在巅峰时期急流勇退,把位置让给了年轻人。
所有的盛誉都给到了当时30出头的温喜枫,只知钻研业务,涉世未深不知社会险恶的他显然被名利冲昏了头脑,本想开设讲课传授技术要领扩大受益人群却被财团寡头叫停,用物以稀为贵、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等理由劝说温喜枫放弃培养徒弟。
就这样,温喜枫成了帮富豪们拱卫财富的看门人,这也是世家财富保持永恒增长的最后一道保险锁,没什么比直接提高富二代富三代富N代智力水平更靠谱的了,基因改造技术可以让他们像人型电脑般在无数的选择中趋利避害,依托原有积累扩大优势,从而永享荣华富贵。
王旭的例子就是典型,也是温喜枫当年的得意之作,它打破了导师当年定下的两个规矩,一是基因改造技术必须建立在已有基因数据库的基础上,不能进行凭空创造,二是基因改造的整体比例不能超过5%。
按照导师上课时的教诲,如果我们把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强塞进去,即便他表现出了人类具拥有的所有特征,那他还是人吗?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物种,这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我们绝不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可惜成名后的温喜枫早就把导师的警告抛诸脑后,手术全程是保密的,核心数据只有自己和雇主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存在死后50年解封的档案,自己的名字必将名垂青史。
然而事情的败露速度总是超乎想象,助手在一次整理中偶然发现了温喜枫遗漏的核心数据,对里面涉及的参数值大为震惊。
新生儿的改造程度直逼30%,其中更有一半是未经安全认证的合成基因,良心驱使他向媒体揭露了温喜枫的行径,这也使得他从万人敬仰的高峰坠入深谷。
名单里涉及到的富豪成了众矢之的,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被重新提及,每个人都想和温喜枫完全切割,仿佛怕惹上瘟疫。
即便有富豪通过暗地里假惺惺地施以援手,但更多地是想让自己把核心技术传授给他们提供的替代品。
克劳陈就是其中之一,十几年来,温喜枫一直被软禁在这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学徒来拜师,温喜枫总是像模像样的教一点皮毛,然后带着人实操,有老师傅跟着的时候没出意外,学成回去上手后却总是问题频出。
开始克劳陈以为是学徒的问题,技艺不精,只会逞溜须拍马,毕竟他对外可是许诺,能上岗操刀,日薪百万不是梦,后来时间久了才发现是这个姓温的藏了几手绝活,故意整这些拖延进度。
软硬不吃的温喜枫让克劳陈吃瘪了无数回,他们搬空了实验室的数据拿回去做研究,可依旧差了最关键的一环。
这座城的监视设备,与其说是对付外人的,倒不如说是用来对付他温喜枫一人的。
刚来那阵子每天都在想着逃离这,可即便能出去,社会上哪还有自己的立锥之地,温喜枫在公众面前俨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待在这未尝不是件坏事。
温喜枫把那页花名册合上,重新塞回凌乱的文件堆里,仰靠在椅背上沉思。
“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