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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严氏之所以要分家和诺大郎过,看的不是诺大郎长子的名头,而是诺大树的面子。
为什么呢?
因为诺大树所在的私塾的先生曾夸了一句:“此子聪慧,若认真教导,引入正途,必然是可造之材。”
所以,其实还是张莲那句“呆呆傻傻的,去上私塾不是浪费钱吗?”让诺严氏狠下心来分家的。
与其送两个不聪明的孙子去浪费钱,不如先紧着聪敏的大孙子,等以后再宽裕些,倒是可以送他们去认识认识字。
但不管怎么样,诺家一大个家,算是散了。
雷中花送诺久书二人离开的时候,诺久书问她,“这样好吗?”
雷中花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但现在这样一个场面总归似他们自己求来的,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便不是她能预料的了。不管是好是坏,也容不得她后悔。
诺家分家的事,诺久书和闻光寒都没有插手太多,这事也不会在他们的生活里留下太过深刻的痕迹。
从诺家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诺久书两个干脆没有回去县里,而是回到了台山村,在熟悉的家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窗外冷白的光线钻进房里。
闻光寒率先醒来,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阿久,他不由得笑了笑,吐出了一口浊气,在空气中翻腾起一片白雾。
今天的天气是真的挺冷的。
“嗯。”诺久书突然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闻光寒。
“抱歉,吵醒你了。”闻光寒轻轻地拍着他阿久的背,含糊着声音安抚道:“再睡会儿吧。”
诺久书迷茫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反应过来闻光寒在说什么后,不由轻轻笑了笑,声音微微有些哑。
“没有吵到我,是外边太亮了,而且也差不多到起床的时间了。”她说着,还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两地泪水。
闻光寒失笑,拇指搭在她脸上,轻轻将那两抹泪水抹去,道:“今儿天冷,你再睡会儿。”
诺久书抬眼看了看窗外,道:“天已经这么亮了吗?”
“应该是下雪了。”闻光寒道。
“下雪?”诺久书眼前一亮,倏地撑起身子,却立即被流窜的冷气惊得打了个冷战,瞬间缩回被子里。
闻光寒顿了顿才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先去给你端个炭盆来。”
“嗯。”被笑话了,诺久书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瞪他,但对闻光寒的提议表示很是赞同。
闻光寒无奈地笑笑,起身穿了衣服,就朝前去打开了房门。
雪似乎已经下了一夜,有点后继无力,此刻落下灰尘似的,细细小小的,寂静沉默。
闻光寒吐出一口白雾,紧了紧衣襟,就去了粉条厂房那边。
厂房外火塘那儿,熊富已经在烧火了,看到闻光寒过来,有些惊讶。
“阿寒,你们昨天回来了啊?”
“熊哥。”闻光寒打了声招呼,又点头道:“昨天去了小山村,天色晚了,就回来了。”
熊富一听,好奇地问:“弟妹娘家真分家了?”
“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流言已经传回自己村,闻光寒也不惊讶。
他看了看火塘里的火苗,道:“熊哥,碳多吗?”
熊富也不是多八卦的人,被闻光寒一问,立即就转移了注意力,道:“不算多,给你装个叙盆还可以。”
“那就装一个吧。”闻光寒笑笑道:“天太冷了。”
熊富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麻溜地给他装了一个炭盆。
闻光寒端了火盆进屋,等空气没那么冷了的时候,诺久书才起床穿衣,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诺久书看到了震撼她心灵的一幕。
天上洋洋洒洒,慢慢悠悠地飘落着雪花,整个田地被装裹成了一片白色,让人心旷神怡。
她们家地势比较高,一眼看去,整个天地都印在眼底,给她的震撼不亚于第一次看见海上的落日。
闻光寒无奈地拿了一件兔毛披风给她披上,“这么想看雪?”
“真美。”诺久书紧了紧披风,呢喃般道。
“嗯。”闻光寒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欣赏他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回到村里,诺久书和闻光寒二人也没忙着回县里去,而是在家待了一天,直到晚上,从县里的人回来说柳先生找闻光寒,两人这才回到县里。
到了柳氏私塾,仆人引了人去后院客厅,给上了茶水。
柳先生坐在上位,摸了摸胡子,问:“你来年便要科考了,学业上可有什么疑问?”
“多谢老师关心。”闻光寒道:“还真有些不解之处,正想等私塾放假再来请教老师。”
柳先生摆摆手,道:“私塾要腊月二十才放假,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说罢,他话锋一转,僵硬道:“这天也冷了下来了,你家里应该不怎忙了,没事你就到我这儿来,我这儿有四个学生,也打算明年二月下场,你们一起也可互相指教。”
县试是需要一名廪生作保,五名考生互保的。
诺久书原本是想拿银子请人推磨的,现在柳先生这话就是明晃晃的给闻光寒牵线、开小灶呢,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从这天开始,闻立嵩住到了酒楼后院,每天和闻光寒一起起床到私塾上学去了。
冬月十五,闻光寒上学第一天,诺久书特意起了个大早,让闻光寒带上一个蛋糕,一些点心和一小瓶红酒。
她说:“虽然是先生好意,但我们也不能理所当然。”
提着自己的“束修”礼品,闻光寒心底暖暖的,他笑道:“谢谢娘子。”
诺久书余光注意到闻光寒身后的闻立嵩,有些窘迫,她俩在这儿说话,背着书袋子的闻立嵩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脸有点热,诺久书瞪了闻光寒一眼,道:“少贫嘴,赶紧去吧,免得迟到了,被先生打手板。”
闻光寒没什么反应,闻立嵩一个激灵,立即道:“二叔,咱们感觉走吧,打板子很疼的样子呢。”
闻光寒凉凉地看了大侄子一眼,却也不再多说,和诺久书告了别,便朝门外走去。
闻立嵩耸耸脖子,跟了上去。
叔侄两个走了,诺久书也窝到了烤窑旁边取暖,正奇却突然来说店里的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