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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集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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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寒封背负双手,默默驻足闺房大门外走廊上,仰头遥遥目送舟船渐飞渐远,双眸眼神说不出的伤悲及挣扎痛苦,女儿已走火入魔,他终究狠不下心来痛下杀手,毕竟乃自己亲生骨肉,从鞋辛茹苦抚养成人,如今坠入魔道,倘若此惊天消息不小心外泄,必定引起天下正道人士群起而攻之,届时,女儿定举世皆敌,自己再是如何不忍心,也必须顺应天意,为民除害,还世间太平。

为今之计,唯有暂时将她关押,一来,消息不至于外泄,引起道院上下惶惶不安,二来,将她关押看似残忍,实则是为了暗中护其周全,直至寻找到能彻底恢复神智之法,膝下子女宛如父母心头肉,他又怎舍得痛下杀手,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更懂得骨肉亲情的人族呢!

“狼忡。”他平静仰望良久,直至舟船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才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一脸惆怅,惘然若失,但心绪很快平复镇定,随即转头向右前方阴暗处低沉传唤。

‘嗖’

一道模糊白影一闪而过,在他身前单膝跪地恭敬低头,“请老爷吩咐。”

“接着。”奚寒封随手扔出一块圆润玉符,并语气郑重道:“这块玉符乃是开启寒狱的钥匙,你身为侍卫统领,也是老夫座下亲信,交给你妥善保管,老夫也能放一百个心。”

“属下定不让老爷失望。”白甲男子斩钉截铁道。

“好了,下去吧!”奚寒封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白甲男子驾驭黑盘遁空远去。

“女儿,你再耐心些等待。”奚寒封喃喃自语,“为父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你恢复清醒。”

言毕,便化作一阵微风消失无踪。

过了两个呼吸之后,庭院内某块坚硬山石表面,一只阴厉竖眼突兀睁开,遥遥眺望远空,诸多护卫藏匿于暗处,却无一人察觉,宛似视若无睹。

一道声音狞笑连连,“老东西,年纪大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你以为将钥匙交予亲信保管,便可确保万无一失?真是自信过头了呐!”

‘呼呼呼’

一缕浓稠血雾污浊不堪,当即脱离山石一飞冲天,往黑盘远去方向迅速袭去。

它飞行速度异常惊人,侍卫统领即便飞出去老远,可它却仍能在短短几息逼近,对方毫无察觉后头危险降临,它狞笑着从其后背一头钻入,他身体仅轻微颤抖了下,意识便被彻底侵蚀吞没,待其再次醒来,已换上一副邪恶狞笑脸庞,继续操纵黑盘破空飞往目的地。

“这么一块小小玉符,便足以开启寒狱牢笼,当真不凡。”他取出玉符上下打量,并不断翻转把玩,猩红瞳孔充满戏谑与阴毒,似乎这天下间最污秽肮脏之物,均汇聚于其一身,仔细把玩了片刻,便翻手收好,而后驾驭黑盘加速赶往寒狱。

目的地很快赶到,他俯冲而下,降落在寒狱最外围处,大量弟子于此地层层严防把守,宛如铜墙铁壁,看守得水泄不通,他大摇大摆赶往寒狱最深处,沿途所过之处,出示了道道令牌,才畅通无阻,若是换作陌生人擅闯,早就被一众弟子围堵在第一层关卡就地格杀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来到最深处,简单询问了看押狱卒,问明她关押所在,方才一路火速赶去。

“嗯?”他眼神一凝,暗自低语,“居然派遣死灵看守。”

“不过……”他旋即嘴角上扬,泛起一抹轻蔑冷笑,眸中杀气毕露,“对我而言,实力太低微了,简直不堪一击,我翻手可屠戮殆尽。”

‘刷刷’

两股浓稠液体从其脚掌脱离而出,轻松渗透脚底土石,以恐怖速度欺近驻守牢狱外的两头死灵,下一刻,两股液体变幻成尖锐血刺,钻破土石袭杀而去。

它俩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它俩措手不及,只见‘噗噗’两声响起,两道血刺轻而易举刺穿它俩头颅,它俩惊愕瞪大眸子,只能任凭其吸干浓郁生机,最终含怒毙命身亡。

“桀桀桀。”他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闲庭信步走到牢狱石门前,顺手收回猩红血刺,两具干瘪尸体当即栽倒在地,气息彻底断绝。

“两只蝼蚁爬虫。”他不屑一顾,眉头紧蹙,“不愧是死灵,生命精华甚是浓郁,不过,这味道也太腥臭难吃了,本想尝尝鲜,却糟了心情。”

“真他娘的不爽。”他低声唾骂,原本大好心情却糟糕透顶,眼下再想发泄,也必须先干完正事。

牢狱石门上有个凹坑,与玉符形状恰巧吻合,他微微狞笑随手一甩,一道流光飙射而出,玉符精准扣在凹坑上。

‘轰隆隆’

石门分裂成两扇,向两侧开启,打开一刹那,一缕缕冰寒煞气迎面席卷冲刷而来,并迅速向周边蔓延扩散,轻易冻结了石壁地板,也将那两具干尸冻成冰雕,触之及碎。

“嗯?”他神色微变,这股冰寒煞气太过浓重,虽不至于也跟着冻成冰雕,但这副血肉之躯乃人族,即使催发血红元气与之抗衡,可或多或少终归有些不适应,行动也略微不便。

“真麻烦。”他稍感气恼,本就属于特殊生命,无血肉之躯,救出关押之人后,这副身躯随时可以抛弃,之所以占据其肉身,无非是看中其手握开启寒狱钥匙,占据人躯,进出也更方便罢了!

他毫不犹豫跨入牢狱内,沿途循着血腥气息急匆匆深入,行走了没多久,一块冰雕隐约可见,他呼吸一窒,内心难掩激动亢奋,遂赶紧加快步伐赶至近前去,一位女子被冰冻其内,正紧闭双眸安详沉睡,她如今容貌大变,可却依稀能瞧出几分秀丽姿色,冰寒气息再浓重,也难以遮掩那股刺鼻血腥气味,她走火入魔后,生命本质已彻底改变,极易动怒癫狂,也变得六亲不认,关押在此,也是目前为止唯一压制其体内魔气的最好方法。

“主人,我这便救你出来。”他眼睁睁看其受苦,不免颇为心疼,正欲出手施展全力一击融解寒冰。

“不必了。”她徒然睁开双眸,嘴角勾勒一抹冷蔑与不屑。

“主人,你、你醒了?”他顿时大喜。

“我早已苏醒。”她猩红眸子微微眯起,脸上戏谑之色更浓,“区区寒冰,还困不了我,我是故意束手就擒,目的是想要彻底摆脱那处独立小院,好制造一场逃脱机会,那老东西以为能困住我一辈子,只可惜,还是远远低估了我的实力,这次,我将彻底摆脱魔掌,海阔天空任我翱翔。”

“主人洪福齐天。”他由衷佩服。

‘哗啦啦’

寒冰被阴毒煞气轻松腐蚀干净,一缕浓稠血雾从他体内钻出,转而与她融为一体,失去宿主控制,侍卫统领当即软绵绵一头栽倒在地上,顷刻冻成冰雕。

“自由的感觉,真好呐!”她抬起一脚踩碎,如今,才令她彻底放松,身心说不出的舒爽,原本那件破烂白裳自动寸寸撕裂掉落,重新换上一身由血腥煞气凝聚而成的血红衣裳,皮肤脏污冲刷殆尽,变得肤如凝脂,披散头发也变得柔顺丝滑,且猩红如血,容貌彻底大变,已不复往昔清丽出尘,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

“主人,咱们接下来该前往何处?”一道刺耳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

“自然是离开这个令人厌烦的地方,下山逍遥快活去了。”她咧开红唇,露出一嘴尖锐獠牙,“我这一走,那老东西定会伤心得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喷出来。”

“桀桀桀。”那道刺耳声音放肆狞笑,“可惜了,见不到他吐血而亡。”

“他死不死,又干我何事。”她满嘴恶毒之言,心智大变,彻底入魔,“要是真吐血而亡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主人所言极是!”那道刺耳声音连忙附和。

“桀桀桀~~”

“咯咯咯~~”

主仆俩一唱一和,大肆吐露各种恶毒阴损言辞,张狂大笑之声萦绕在这间牢狱之中,经久未散。

‘呼’

她随后化作一缕黏稠血雾,飞行轨迹飘忽诡异,一闪飞出牢狱大门,又在层层关卡之间左冲右突,无一名巡守弟子察觉,尽皆视若无睹。

她飞行速度极快,穿过层层关卡以后,最终闪出寒狱最外围那扇宽大石门,转瞬一飞冲天,往天际尽头迅疾飞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位白发苍苍老者大汗淋漓,正焦急忙慌赶往独立小院,简单向驻守侍卫问询了大院士目前所在,才又火急火燎赶到一间静室大门外。

“大院士,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者冷汗直流,心里是既焦急又恐惧,一张嘴哆嗦个不停,连带着讲话也结结巴巴。

“发生何事?不知道老夫正在休息吗?”屋内奚寒封心生恼怒,静心打坐最忌讳外人叨扰,如今深更半夜,正是他保持最佳状态之时,此时被打断,说不来气那是假的。

“此事与小姐有关。”老者直言禀告。

‘哐当’

房门自动打开,巨大撞击声不禁吓了来人一大跳。

“小姐?”奚寒封面泛急切,“小姐怎么了?快进来说话。”

老者大跨步入内,几步走到跟前,旋即拱手作揖,“回禀大院士,小姐她不见了。”

“讲清楚些。”奚寒封气极,一股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老者狠狠咽了咽口水,连忙详细告知,“一炷香之前,几名巡逻弟子路过关押小姐的牢狱,发现石门大开,两头死灵也已毙命,他们顿感大事不妙,便走入牢狱查看,才发现连小姐也失去踪迹,依据驻守层层关卡的弟子所述,今夜仅那侍卫统领来过,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所为。”

“狼忡。”奚寒封眼神一凛,心中怒火充盈,“枉费老夫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敢将小姐放走,好,很好。”

‘嗖’

他化作一道流光一飞冲天,带着满腔熊熊怒火赶到寒狱,驻守每层关卡的众多弟子纷纷退守,不敢阻拦,一眨眼功夫便来到牢狱内,现出身形来。

他看着原先那块冰雕摆放处空空如也,旁边也有大量碎冰,尽皆乃坚硬血肉碎块,根据现场分布痕迹,他转念一想,便粗略知晓了此间所发生之事。

“狼忡修为低微,根本轰不破坚不可摧的寒冰。”他冷静分析来龙去脉,“而且,他应该是被我女儿亲手杀死,此事真正源头,唯有出自女儿身上了。”

“我女儿应该是假装昏迷,好借机寻找逃脱时机。”他修行至如今层次,智慧自然颇高,根据现场蛛丝马迹,立马便分析了个透彻,“关键便在这狼忡身上,他手持玉符,便给了我女儿暗中操控机会,借着这块小小玉符,她便彻底逃出生天,事后,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才会有我眼下看到的这一幕痕迹。”

“这些血肉碎块,依据气息来看,正是狼忡无疑。”他深吸了口气,心中悲凉,“女儿呐!你打了一手好算盘,连为父都被你算计在内,中了你的圈套,为父知你已走火入魔,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想来,你已彻底性情大变,变得连为父也不认识了,你为了出逃,还真是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你早前一系列癫狂嗜血举动,也不过是你装疯卖傻,用以彻底迷惑为父的小伎俩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就是你这小小伎俩,为父也会中招,着了你的道。”他不禁摇头苦笑,“若非你历经那两次沉痛打击,也不至于沦为如今模样,既然为父已铸成大错,若想挽回,已断无可能,为父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害你疯癫成魔,为父罪孽深重,枉为人父。”

“天要绝我奚氏,让老夫断子绝孙。”他满心悲痛、绝望,原本挺拔身躯佝偻颓废了许多,对周围之人的关切置若罔闻,他步履蹒跚返回府邸,一整夜都在借酒消愁,“老夫就是个罪人,罪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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