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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彩儿上前给明贵妃斟上茶水将杯子放到明贵妃手中,缓缓道,“您可要稳住呀。”
“彩儿,本宫该怎么办?”明贵妃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因乘了水而有了些许温度、质地上乘的茶杯,声音却是带着无助与彷徨。
彩儿看着眼前颇有些颓废再不复端庄的主子,颇有些无奈,自家娘娘总是这样,事涉己身便关心则乱,人前端庄大气、举手投足威仪凛然的明贵妃其实性情颇有些暴躁、又有些沉不住气,还经常性的使小性子,谋略手段比起其他各宫的高位上的主子娘娘们(指的是妃位娘娘),额……大概除了恭妃娘娘,怕是谁也比不过。
倒也不是明贵妃就差得一塌糊涂,而是其余的妃位及以上的娘娘们都修炼成了人精,已故的赫舍里皇后和昭皇贵妃便不说了。
如今与自家娘娘同在贵妃位上的温贵妃,表面看着是个典型的大家出身的名门淑女,贵气淡然的风骨浑然天成,然而也是个厉害的,不然怎么会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恭妃吃了闭门羹,宜妃那个笑面虎主动与她交好、整日围着她“娘娘长、娘娘短的”,甫一入宫便让皇上改了玉碟成为了四阿哥的生母、将四阿哥养在膝下,如今更是快要生下自己的孩子,而且把永寿宫经营的跟个铁桶似的,这满宫中旁人可是一点永寿宫的消息都探不出,这要是说温贵妃是个无能的,谁会信?
再说惠妃,惠妃入宫伴驾的时间比起自家娘娘还要早上许多,给皇上生了两子一女,虽如今只立住了一子,但按着皇子阿哥的齿序,可是大阿哥,是长子,延禧宫虽不像永寿宫那般严密,却也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虽说为人强势了些,但是在宫中却是无人敢不敬这位实际上的妃位第一人。
妃位上的第二人——明艳直爽的宜妃,康熙十五年入宫,是现在诸妃之中年纪最小的、资历最浅的。与蒙荫入宫、一步到位的温贵妃不同,宜妃是从庶妃、贵人、嫔、妃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宜妃自入宫起便恩宠不断,直至现在,在新人不断涌现的情况下,皇上入后宫的时间宜妃至少能分到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生养了五阿哥、九阿哥,这可是如今高位娘娘中的独一份呐!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的宠妃,有子有宠,统共就怀过两胎都平安生下,这手腕,要说宜妃是个没什么心机的直肠子,呵呵,谁信?
荣妃是个比较和善的女子,说话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与惠妃是同一年入宫的,年龄却比惠妃打了三岁,家世也略逊于惠妃。曾孕育有五子一女,不过只立住了一子一女,即三阿哥与二公主,虽说因着年老色衰再加上性格内向不大得皇上喜爱,但到底是目前为止为皇上孕育过子嗣最多的女人,起码的尊荣还是有的,在宫中口碑很不错。
端妃出身汉军旗,是最早入宫伴驾的,如今宫中也就剩下通嫔是与端妃同一时期的老人了。端妃便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说话做事都是柔柔的,因为出身汉军旗再加上母族不十分显赫,虽聪慧多才但总是小心翼翼的,平日里也是个安静的(康熙朝早年后宫还是满蒙的天下)。早些年也有过怀胎,然而接连小产使得端妃的身子便不大好了,尤其是拼命生下的皇次女(未齿序)未满三岁便夭亡后,本就安静的端妃更加安静,成日里与佛祖相伴,很少掺乎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事。
想着想着,又听到明贵妃低低的啜泣声,彩儿的心情便更加烦躁了。论家世,出身钮钴禄氏、纳喇氏的温贵妃、惠妃一点不比自家娘娘差;论子嗣,除了被皇上厌弃的恭妃,哪个不比自家娘娘能生(明贵妃就怀过一次还被赫舍里氏算计了);论相貌,自家娘娘也不过勉强算是上乘吧;论年龄,已经二十好几奔三十的,能和刚二十出头的宜妃以及不过二八年华的温贵妃比吗?论能力,如今这承乾宫,真不是她说,安全等级还真心是不高,光靠他们几个下人如何能直接代替了主子,没变成筛子已经算是不错了。如今也就剩下和皇上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出身皇帝母族这点子情分了,但是自家娘娘根本看不清哪,这些情分在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自家娘娘做的蠢事一点点地消磨,偏偏娘娘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一心想着挣皇后的凤座,若是没有太皇太后或许还有五成的把握,但太皇太后明摆着就是不让佟佳氏的女人上位了,便是皇上这粗胳膊也拧不过太皇太后这大腿呀!等到与皇上的这点子情分也消磨殆尽了,皇上厌烦了,这贵妃的位置能不能做得稳还是个未知数呢,唉,真是愁人。
彩儿这厢忧愁未来的日子,明贵妃这边到总算是回过些神来,用帕子擦擦泪痕,对着自己的心腹道,“彩儿,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去太医院,去请何院判到府上给三弟瞧瞧;香儿,给本宫梳妆。”
“娘娘.......”明贵妃话一出,彩儿便明白,这是要去乾清宫闹事的节奏呀,这节骨眼上,怕是各宫都等着看承乾宫的笑话呢,可不能再去御前闹了。
“怎么,本宫使唤不懂你了吗?”明贵妃如今心中也是烦躁地厉害,阿玛与额娘一共有两子两女,大哥是个不成器的靠不住,三弟打小便聪明伶俐可是她以后的依靠,可不能这就“折戟沉沙”了,要不以后她要依靠谁,那几个庶子吗?思及此,明贵妃眼中透出厉色,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还不快去!”
彩儿顿了顿,方才无奈行礼,到底为人奴婢地劝上一两句还行,说多了怕就要被主子厌弃了,“奴婢这就去,娘娘,莫要着急上火。”
出了承乾宫,彩儿不禁叹息一声,这事还有得闹呐。
明贵妃换了一件藕荷色的旗装,略有些凌乱的一子头上简单簪着翡翠托底的点翠芍药头饰、卸了金钗,化了淡妆,刚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略有些发肿,倒也符合一个担忧弟弟的好姐姐形象。
随意拿过一件秋香色的披风,便扶着香儿的手,出了承乾宫,小跑着去乾清宫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