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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秦平几巴掌下去,打得穆佩妍头晕脑胀,嘴角血流,她无力地抬起头,眼底的恨意更盛。
李显的心内有些害怕,怕穆佩妍乱说,又道:“再打!”
秦平又一次将巴掌甩在了穆佩妍的脸上。
林初南看了看李显,眸色微动,抬手道:“秦平,把穆美人带到偏室来。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华容华醒来吧。皇上,您跟妾身一起来。”
就这么,林初南与李显,并拖着穆佩妍的秦平一同进了偏室。
李显感觉到林初南在保护他,心内一阵感激,动容地看着她因为怀孕显得笨拙的身体,上前扶了她的手臂。
林初南微微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作罢了。
到了偏室,秦平将穆佩妍扔到了地上,林初南道:“秦平,你先退下吧。”
秦平看了看皇上,“娘娘,万一她对您不利怎么办?”
林初南说,“我自有分寸。”
秦平依言退了出去。
偏室内只剩下林初南,李显,与穆佩妍。穆佩妍挣扎着坐起身,用手擦了一下唇角,将手伸到脸前,看到鲜红的血,牙齿颤了颤,又见皇后的眸中冷意汩汩,她骇道:“你,你们要做什么?”
林初南反问,“穆美人,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罪么?”
穆佩妍装糊涂道:“什么罪?我,我不过是一时糊涂伤害了华容华,可我也没有把她害死。”
林初南看了李显一眼,“皇上,妾身累了,得出去休息一会儿,您好好地跟穆美人说道说道吧。”
说罢,转身离开。
李显看着林初南的背影,有些失神。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假的,她也感觉到了穆佩妍要说什么,可是她没有拆穿,没有让他下不来台,还把穆佩妍交给了他。
李显心内五味陈杂,虽然假冒皇上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这一刻,他竟然生了些许不悔之意。就为,遇见了皇后这样的女子。
定了定神,李显逼近了穆佩妍。
穆佩妍往门口看了看,见房门关上了,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意欲躲开李显,并说着,“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太上皇和我父亲都不会轻饶了你!”
李显提前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神色木色,语气阴冷而悲怆,“是吗?穆佩妍,其实我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我被迫踏入这个皇宫,从未想过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杀了你。”
穆佩妍一听,眼睛大睁,就要大喊“来人”,可是还没有喊出声便被李显扼住了脖颈。
他顺势将搭在她脖子上的白绫抓过,圈住了她的脖子,使劲勒紧,一边勒一边说,“我讨厌,我恨,你们所有利用我的人!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我本想为了母亲就做个行尸走肉苟活下去,可是,我不愿意负了皇后娘娘,为了保护她,我,不得不,杀了你——”
穆佩妍两手抓着白绫,眼睛上翻,双腿挺直。
皇后,又是皇后。
李显为了保护皇后反叛了。
穆佩妍心中不甘。
皇后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惜,这个问题,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她被勒的脸色发紫,没了呼吸。
过了许久,李显才松开了白绫,伸手上前探了探穆佩妍的鼻息,已了无生气。
他打了一个寒颤,迅速后撤了身子,也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假扮了这么久的皇上,他也有了很多心得,也知道了该怎样才像一个皇帝。
他抚平衣摆,捋顺袖口的褶皱,缓缓走到门前,迈了出去。
寝殿内,太医刚刚为华容华诊过脉,正在开药方。
看见李显出来了,林初南迎了上去,温声问:“皇上,穆美人怎么样了?”
李显阖了阖眼,“穆美人畏罪而死了。”
穆美人带来的宫人听了心中大惊,尤其是月皎。
月皎想到穆美人这些天的所做所为,猜测皇上一定是将美人灭了口,月皎赶紧跪行到李显跟前,磕头道:“皇上!奴婢多次劝过穆美人,可是她不听一意孤行,奴婢是她的人,不得已才听她的话,做下了这些错事,请皇上恕罪!”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磕头道:“皇上饶命!”
李显道:“小顺子,命人将他们押到掖庭诏狱内,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小顺子“喏”了一声,带着侍卫将人一一带了下去。
今晚的目的达到了,他又以华容华需要休息为由,让其他妃嫔们各自回宫去了。
“皇后,你身子重,一定累坏了,朕也送你回去吧。”
林初南点了点头。
到了椒房殿,林初南吩咐六月与沧海把孟溪舟带回去睡觉,她也真的累了,想要安置,便对李显道:“妾身已经无事,时候不早了,皇上也早些回去吧。”
李显点了点头,步子却迟疑着。
林初南看了看他,“皇上应该知道明天该怎么跟穆大人与太上皇交待吧?”
李显叹了口气,“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当众行凶,我也无法偏袒她,她就是畏罪自杀的。”
林初南淡淡一笑,“如此便好。”
李显看着林初南白皙精致的脸蛋,欲言又止。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猜到了他的身份是假的?
她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她是怎么看待他这个假皇帝的?
今晚两人携手除去了危险的穆佩妍,是否以后就是同一阵线上的人了?
她是否可以信任他了?
可是,她的眼里有疏离之色。
罢了,她尊贵的皇后,应该是不屑于与他这个假皇帝多说什么的。
李显说了句,“皇后安心养胎吧,朕盼着你生下一个惺子。”
“谢皇上。”
李显走了。
玉儿偷偷跑了进来,“娘娘,皇上这是......他为什么帮我们?”
林初南握了玉儿的手,如同一个皮球泄了气,笑着说,“我好累啊玉儿,我得躺下。”
玉儿赶紧伺候她脱鞋,褪去外衣,躺到了床上。
她看着玉儿,思索着,“我猜,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或争执,不管怎样,皇上主动找我们来做这件事情,是可喜的。我想,我终于可以在最后这两个月安心养胎了。”
玉儿点点头,“嗯,只要皇上向着咱们,等你产下惺子,把太上皇拉下去的胜算就更大了。”
......
两个月后。
椒房殿内围满了建章营骑,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侯命在外。
寝殿之内,林初南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精疲力尽,产婆鼓励着,“娘娘,用力啊!快用力啊——”
玉儿、六月与孟悦慈也都急的团团转,喊着让林初南坚持,让林初南用力。
林初南也想用力,可是已经生了三个时辰,从天明生到了天黑,她的真没有力气了,揪着被单的手都颤抖了。
就算除去了穆佩妍,假皇帝也一心一意的保护她,没有想到,她在分娩的时候还是这么难。
她感觉她要死了,眼皮渐渐变重,想要睡过去。
稳婆见她要睡,急的大叫,“娘娘!不行啊娘娘您可千万别睡啊!”
玉儿听此,趴到床前摇晚林初南,“皇后娘娘,您要坚持啊!惺子的命全靠您了!”
林初南迷迷糊糊中又睁开了一些眼睛,看到玉儿,她哭腔说,“玉儿,我没力气了,我可能要死了......”眼前出现了孟轩鹤的影子,出现了孟轩鹤在上林苑跪在地上向她求婚的情形。
外头,李显,小顺子,沧海,秦平都急的团团转,可是却帮不上忙。
听着里面稳婆的大叫,他们更是心惊肉跳,生怕皇后挺不过这一关,那不管对于后宫还是大齐,都将是灭顶之灾!
这时,连昭突然闯了进来,后头跟着上官振。
李显看到,斥道:“外臣不得擅入后宫!”
上官振忙上前给李显见礼,“皇上,连昭有消息要告诉皇后娘娘,或许,听到连昭的消息,娘娘就有力气了!”
李显从孟卓与穆怀信的口中听说过这个连昭,现在上官振亲自将他带进宫来,李显隐隐感觉到,连昭带给皇后的消息,与他有关。
李显莫明的心慌。
可是听着里头稳婆与玉儿她们的喊叫,他又不忍。
他沉默了一会儿,阖了阖眼道:“好!朕准你进去,但你不可久呆!”
连昭朝他拱了一下手,大步上阶,推门而入。
寝殿之内,看见连昭进来,起初大家都吓了一跳,这是皇后生产的时候,竟然有男眷闯入,但孟悦慈知道,连昭不会无故而来。
她迎上去,看着连昭半边冷峻的脸庞问:“连大哥,快救救娘娘!”
连昭走到床前,跪了下去,低声道:“娘娘,坚持住,把惺子生下来。我找到他了。”
意识渐渐弱下去林初南,忽然听见连昭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一把揪住了连昭的手臂,“你,你说什么?”
连昭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终于找到他了。”
林初南的眸子一下子睁大,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他在哪儿?”
连昭附到林初南耳旁,说了一个地名,然后撤回身子,“娘娘,一定要把惺子生下来!”
林初南阖了阖眼,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一柱香的功夫后,随着一声婴孩子的啼哭,林初南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昏了过去。
稳婆将惺子捧出,高兴地喊着:“生了!生了!是个惺子!”
同一时间,距离长安几百里的蜀郡,一声巨响在黑夜中响起,顷刻间,地动山摇,数不清的房屋倒塌,地上裂开了一条条巨大的缝隙,如同恶魔张开了大嘴,要将天地都吞噬掉!
几天后,蜀郡地震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了长安。
有人奏本,皇子孟溪期诞生之日地陷西南,证明孟溪期乃不祥之兆,应该逐出皇宫,逐出长安,其生母皇后王氏也应该被废,与孟溪期一同离开长安。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王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上官振等人紧随其后。地震乃天灾,作为朝廷命官,不献计献策帮助朝廷赈灾,竟然把矛头对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其心可诛!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后宫。
林初南正在月子中,时值寒冬。本来,知道蜀郡地震的消息后,她就很难受。连昭才告诉她,孟轩鹤有可能被孟卓藏在了蜀郡,他是从一个大夫那里得到的线索,正准备通过那个大夫找到孟轩鹤具体的落脚处,没有想到,在她知道消的时候,蜀郡就发生了大地震。
难道这是天意?
注定了她与孟轩鹤要阴阳两隔。
听见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还要利用地震来诋毁她与惺子,她心里恨极,她问秦平,“皇上是怎么说的?”
秦平挠挠头,“皇上的反应有点奇怪,他没什么,早早地退了朝。”
此时,建章宫内,李显把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包括小顺子,他将自己关在大殿里,心情复杂。
蜀郡地震了,他已经从穆怀信处得知,真正皇上失踪,下落不明。蜀郡的官员上奏的消息,此次地震非常严重,死者不计其数,数以万计的人都没了家。一个被喂了大半年药物的皇上,已经失去闻基本的生活能力,在震中失踪,最大的可能就是,遇难了。
这个想法,既让他高兴,又让他害怕。
高兴的是,孟卓再也不能替换掉他了,他,他也许可以一直这么在这个龙椅上坐下去,可以一直看着皇后,保护皇后了。
害怕的是,他竟然在盼着皇上死,这是大不敬之罪!
半个月后,连昭从蜀郡返回,告诉林初南,他翻遍了蜀都城,也没有找到皇上的影子。
林初南只感觉胸口内气血上涌,喉咙里一股腥甜之气,禁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一道鲜红的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连昭大惊,忙安抚道:“娘娘千万不要着急,您尚在月子中,得保重身体。现在,没有他的消息,倒是一件好事,证明,他还活着。”
林初南何尝不知,在那样的震中,他又被孟卓关着,逃脱的机率是很小的。
她稳住心神,对连昭说,“你再去,去找,不只找蜀都,附近的县城,镇子,都要找,让上官振给你一些人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昭小声提醒,“娘娘,经事不宜动静过大,万一惊动了宫里的这两位......”
林初南想到假皇帝和孟卓,一双手揪紧,沉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先回到蜀郡去。”
连昭领命去了。
夜里,建章宫的寝殿内,已经睡下的李显,突然感觉到脖颈处凉凉的,他睁开了眼睛,夜色之中,只见皇后手握长剑,站在他的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