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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鹏鸟初战赤须龙 阮家将生擒金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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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二年? 云南柴王府

却说那柴进和曹松,朱仝,雷横驻在云南,光阴荏苒,那董平之子董芳年已十六,柴进和众将商议让他到岳飞军中历练,董芳欣然答应,柴进修书一封给江南冷艳山林冲。阮良听说也吵着要去,柴进笑道:“你今年才十五,先让你哥哥去试试。你好好练习武艺兵法,不争这一年。”,阮良只得下去。

原来冷艳山,芒砀山,云南三处约定每月联系一次,都是戴院长带信。这一日戴宗到了,便托戴宗带董芳先到冷艳山见林冲等人,众将免不得围着董芳千叮咛万嘱咐,董芳一一答应。却不料上午二人走了,下午府里家丁来报阮良也跑了,柴进哭笑不得,命人赶紧去追,哪里找的到?

先说戴宗带董芳做神行法来到冷艳山,林冲看了柴进书信,又见董芳生的相貌俊朗,俨然是当年风流双枪将董平模样,心中不由又爱又怜。细一问才知董芳武艺自小由朱仝等人指点,但他崇拜父亲,坚持使双枪,林冲见他使了几路,也还看得;但和当年董平还不可相提并论,怕他两军阵前吃亏,便有指点了他几日;别的好汉听说董平之子来了,也纷纷过来问候。半月后林冲修书一封给岳飞,让王横带几十名精锐喽啰护送董芳前往岳营。

爱华山

却说岳元帅令吉青去引兀术,先令张显、汤怀带领二万人马,弓弩手二百名,在东山埋伏。但听炮响为号,摆开人马捉拿兀术,二人领命而去。又令张横、牛皋带领二万人马,弓弩手二百名,在北山埋伏,吩咐道:“此处乃进山之路,等兀术来时,让他人马进了谷口,听炮响为号,将空车装载乱石塞断他的归路,不可有违!”二将领命,依计而行。又令王贵、韩顺夫领兵二万,弓弩手二百名,在西山埋伏,炮响为号,杀将出来,阻住兀术去路,二人领令而去。又命施全、张宪领兵二万,弓弩手二百名,在正南上埋伏。号炮一响,一齐杀出,阻住兀术去路,二将各各领命而去。又分拨军兵五千,守住粮草。岳元帅自领一万五千人马,占住中央高处。各路人马分拨停当,专等兀术到来。

且说吉青奉命诱敌将功赎罪,带数百骑兵一路正行。忽听前边马嘶人喊,渐渐而来,不多时人马已近。吉青抬头看来,一声:“妙啊!”原来是金兀术和哈军师带两千余骑兵先行。吉青把马打上一鞭,赶上前来,大叫:“兀术,快拿头来!”,兀术见了,便道:“你这杀不死的南蛮,某家饶你去罢了,又来怎么?”,吉青道:“臭狗奴!倒说得好!昨夜是老爷醉了,被你割断了头发。如今我已醒了,须要赔还我,难道罢了不成?”,兀术大怒,抡斧就砍。吉青使棒相迎。二马相交,战不上几个回合,吉青败走。兀术追赶二十余里,勒住马不赶。吉青见他不赶,又转回马来叫道:“你这毛贼,为何不赶?”,兀术道:“你这个狗蛮子,不是我的对手,赶你做什么?”,吉青道:“我实不是你的对手!我前面埋伏着人马,要捉你这毛贼,谅你也不敢来!”,兀术大怒道:“你不说有埋伏,某家倒饶了你;你说是有埋伏,某家偏要拿你。”就把马一拍,唿喇喇追将下来。

吉青带兵疾走在前,兀术队伍紧追在后,看看追至爱华山,吉青一马转进谷口去了。哈迷蚩军师道:“狼主,我看这蛮子鬼头鬼脑,恐怕真个有埋伏,不如等后面大队上来一起!”,兀术道:“一路都是宋朝溃兵吗,这是那南蛮恐怕某家追赶,故说有埋伏吓我,况此乃上金陵必由的大路。你可催趱大队上来,待某家先进去,看是如何?”,兀术带领众军,追进谷口,只见吉青在前边招手道:“来,来,来!我与你战三百合。”,说罢往后山去了。

兀术细看那山势,中央阔,四面都是小山抱住,没有出路,失惊道:“今我已进谷口,倘被宋军截住归路,如何是好,不如出去罢!”,正欲转马,只听得一声炮响,四面尽皆呐喊,竖起旗帜,犹如一片刀山剑岭。那十万八百儿郎团团围住爱华山,大叫:“休要走了兀术!”,但见帅旗飘荡,一将当先:

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内衬白罗袍,坐下白龙马,手执沥泉枪,隆长白脸,三绺微须,膀阔腰圆,十分威武。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兀术问道:“你这南蛮姓甚名谁?快报上来!”,岳飞道:“我知道你便是金兀术。你欺我中国无人,兴兵南犯,将我二圣劫迁北去,百般欺凌,自古至今,从未有此。大宋子民恨不食你之肉,寝你之皮!今我主康王即位金陵,招集天下兵马,正要捣你巢穴,迎回二圣,不期天网恢恢,自来送死。吾非别人,乃大宋兵马副元帅姓岳名飞的便是。今日你既到此,快快下马受缚,免得本帅动手。”,兀术道:“原来你就是岳飞。前番我军误中你的诡计,在青龙山上被你伤了数万大兵,正要前来寻你报仇。今日相逢,怎肯轻轻的放走了?你不要走,吃我一斧!”,拍马摇斧,直奔岳飞,岳飞挺枪迎战。枪来斧挡,斧去枪迎,真个是:棋逢敌手,各逞英雄。两个杀做一团,输赢未定。几年来岳家军都传闻,只要岳爷亲自出马,没有不胜之战。当下四山呐喊,声震九天!

却说那哈迷蚩飞马回报大营,恰遇着二狼主喇罕、三狼主答罕、五狼主泽利,带领元帅结摩忽、吱摩忽、穵里布、窝里布、贺必达、斗必利、金骨都、银骨都、铜骨都、铁骨都、金眼大磨、银眼大磨、铜先文郎、铁先文郎、哈里图、哈里强、哈铁龙、哈铁虎、沙文金、沙文银、大小元帅、众平章等,率领三十万人马,正在跟寻下来。哈迷蚩就将吉青引战,今已杀入爱华山去说与众人。大家就催动人马望爱华山而来。

再说山上牛皋望见了,便对张保道:“只有一个番将几千兵在这里边,还怕大哥杀不够?还要把这车挡在此做什么?你看下边有许多番兵来了,我等闲在这里,不如把车儿推开了,下去杀他一个快活,燥燥脾胃何如?”,张保道:“牛哥说得有理。”,二人就叫军士把石车推开,领着这二万人马,飞马下山来迎敌。且按下慢表。

再说这岳元帅与兀术交战到七八十个回合,兀术招架不住,被岳飞钩开斧,拔出腰间宗泽所赠湛卢剑,耍的一剑,正中兀术肩膀。兀术大叫一声,掇转火龙驹,带兵往谷口败去,见路就走。奔至北边谷口,正值那张保、牛皋下山去交战了,无人挡阻,径被兀术一马逃下山去了。元帅查问守车军士,方知牛皋、王贵下山情由,元帅就传令众弟兄,各各领兵冲下山下山接战。一声炮响,这几位凶神恶煞,引着那十万长胜军,蜂拥一般,杀入番阵内。正好金军大队人马也到了山下迎住厮杀,有道是居高临下,势如劈竹,只见将遇将伤,兵逢兵死,直杀得天昏日暗,地裂烟飞,山崩海倒,雾惨云愁。这正是:

大鹏初会赤须龙,爱华山下显神通。

南北儿郎争胜负,英雄各自逞威风。

这一场大战自晨至午,岳飞挺枪亲入敌阵,众儿郎蜂拥而上,奋勇冲天!只杀得那金兵大败亏输,望西北而逃。岳元帅在后边催动人马,急急追赶,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番兵前奔,岳兵后赶,赶下二三十里地面,却有两座恶山,紧紧相对。那左边的叫做麒麟山,右边的叫做狮子山,正是董芳和王横带四五十冷艳山喽啰来投奔岳飞,忽见前面喽罗来报道:“前面遮天盖地的番兵败下来了。”,董芳少年气盛,对王横道:“哥哥,既然我们来投岳飞,何不趁此机会厮杀,砍些金兵首级献上岳元帅,也免了初来乍到让人小觑?”,那王横火鬼一个,本来就耐不得,大叫道:“兄弟好主意!正骚到我的痒处!”两人就叫众喽罗埋伏停当。

敲金兵败到两山交界,只听得齐声呐喊,那众番兵慌乱之间不知虚实。后边人马追来,前面又有人马挡住,岂不是死?只得挤命夺路而走。却被那些喽罗左修右削,杀死无数。但是番兵众多,截他不住,只得让他走。看看过了一大半,只剩得三千来骑人马,那王横一条棍,董芳两枚枪,杀将出来,杀得那些番兵番将,满山遍野,四散逃生。

正杀得闹热,后边王贵、牛皋、张保、吉青四员统制,刚刚追到这里。王横与董芳两个那里认得,见他们生得相貌凶恶,只道也是番将,抢上来接着厮杀。王贵、牛皋也是蠢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与他交战。四个杀了两个,各各用心,反把那些番兵放走了。不一时,岳元帅大兵已到,看见两员将与牛皋等厮杀,便大叫:“住手!”,两边听见,各收住了兵器。岳元帅道:“尔等何人,擅敢将本帅的兵将挡住,放走了番兵,是何道理?”,王横、董芳见了岳元帅旗号,方才晓得错认了,慌忙跳下马来,跪在马前道:“我们弟兄两个是梁山好汉后代,奉林冲头领之命来投奔元帅,见番兵败来,在此截杀。看见这四位将军生得丑陋,只道也是番将,故此交战。不知是元帅到来,故尔冲撞!我弟兄两个情愿投在麾下,望元帅收录!”。

岳飞便下马来,用手相扶,说道:“杀敌报国,理当如此。二位请起,请问尊姓大名?”,王横就把两人的姓名履历,细细说明。岳爷大喜,便道:“此刻本帅要追赶兀术,不得工夫与贤弟们叙谈。你二位可跟王贵将军到后面换了军装,径到黄河口营中来相会便了。”,二人道:“如此,元帅爷请先行,小人们随后就来。”,又向牛皋等说道:“适才冒犯,有罪,有罪!”,牛皋道:“如今是一家了,不必说客话,快快去收拾罢!”,二人别了众将,各自上山收拾人马粮草,不提。

再说岳元帅大兵,急急追赶。兀术正行之间,只听得前面众将等喊叫起来。原来前边就是黄河阻住,并无船只可渡,后边岳军又呐喊追来。兀术道:“如此只有背水一战!”,正在危急之际,那哈迷蚩用手指道:“恭喜王爷,这上流头五六十只战船,不是大金的旗号么?”,兀术定睛一看道:“果然不差,是我军的旗号。”,就命众军士高声叫喊:“快把船来渡我们过去!”,你道这战船是那里来的?却是伪齐刘麟,与曹荣守着黄河,却被张所杀败,败将下来。宗弼倒是因祸而得福,偏偏又遇着横风,一时驶不到岸。

后面岳兵看看赶到,宗弼毫不惊慌,因肩膀受伤,把斧子交给亲兵。拔出马刀道:“众将听命,待到船只靠岸,自本王以下按军营番号上船,每营兵士先上,将官后行,如有抢行登舟者,无论亲王将军,就地斩首!”,说罢,引亲兵队列阵迎战宋军,金兵见主帅如此,亦不慌乱,阵列森严以待宋军。岳飞带先锋部队冲来,远远见了,不由暗叹:“金兀术临阵不乱,真是大将之材。”,下令众将,紧紧缠住金兀术亲兵马队,务必使他和船队割开,以便活捉。

宗弼带亲兵马队挥刀和宋军厮杀,偷空看那些看那些战船,刚刚摆到岸边。金兵按顺序登船逃命,四五十号大船都装得满满的。饶是如此,宋军趁机乱箭如雨射来,被射死的,躲闪落水淹死的仍是不计其数,内有一号装得太重,才至河心,一阵风,骨碌碌的沉了9有岸上无船可渡的番兵,尽被宋兵杀死,尸骸堆积如山。而宗弼忽然发觉宋军已经把自己和船队割开,牛皋,张保,张宪等将如疯虎般缠住自己队伍厮杀。宗弼明白宋军要活捉自己,不由得也一阵心慌。

忽见芦苇里一只小船摇将出来,艄上一个少年渔翁独自摇着橹。兀术便叫渔翁:“快将船来,救某家过去,多将金银谢你!”那渔翁道:“来了。”忙将小船摇到岸边道:“我的船上,只好渡一人。”,兀术道:“我的马一同渡过去罢。”渔翁道:“快些上来,我要赶生意。”,兀术慌慌张张牵马上船,那渔翁把篙一点,那只小船已离岸有几里,把橹慢慢的摇开。这兀术回头看那些护卫骑兵,都跟随自己多年,这番为了保住自己登船,可怜都做了无定河边骨。

兀术正在悲伤,只听得岸上宋将高声大叫:“你那渔户,把朝廷的对头救到那里去?还不快快摇拢来!”,小渔翁道:“这是我发财发福的主人,怎么倒送与你做功劳?”,岳元帅道:“那渔翁声音,正是中原人,可对他说:捉拿番将上来,自有千金赏赐,万户侯封。他是个孩子,休要惊吓。”,张显领着军令,高声传令道:“那渔翁快将番将献来!重重有赏!”,那牛皋也急得大喊道:“那小厮听着,你要敢把金狗救走,牛爷爷记得你长相,到了天边也捉你回来煮着吃!”。

兀术对渔翁道:“你不要听他。我非别人,乃大金国四太子兀术便是。你若救了某家,回到本国,就封你个王位,决不失信。”,小渔翁笑道:“说是说得好,但有一件成不得。”,兀术道:“是那一件?”,小渔翁道:“我是中原人,祖宗姻亲俱在中国,怎能受你富贵?”,兀术道:“既如此,你送我到对岸,多将些金银谢你罢!”,小渔翁道:“好是好,与你讲了半日的话,只怕你还不曾晓得我的姓名。”,兀术道:“你姓甚名谁?说与我知道了,好补报你。”。

小渔翁道:“我本待不对你说,却是你真个不晓得。我父亲叔伯,名震天下,乃是梁山泊上有名的阮氏三雄。我就是短命二郎阮小二的儿子,名唤阮良。说你也蠢,也不想想两下交战,小爷不去躲避,反在这里等着救你,天下那有这样的呆子?只因目下要投岳元帅帐下,要拿你去做个进见之礼物。倒不如你自己把衣甲脱了,好等小爷来绑,省得费我小爷的力气。”,兀术听了大怒,吼了一声:“不是你,便是我!”,提起马刀,望阮良头上砍来。阮良道:“不要动手!待我洗净了身子,再来拿你。”,一个翻筋斗,扑通的下水去了。那只船,却在水面上滴溜溜的转。

那兀术本来是北番人,只惯骑马,不会乘船的,又不识水性,又不会摇橹,正没做个理会处。那阮良却在船底下双手推着,把船望南岸上送。兀术越发慌张了,冲船队大叫:“军师!快来救我!”,哈迷蚩看见,忙叫:“快快放下小船,快快去救王爷!”。

阮良听得有船来救,透出水来一望,趁势两手扳着船滑,把身子望上一起,又往下一坠,那只船就面向水,底朝天。兀术翻入河中,却被阮良连人两手抱住,两足一登,戏水如游平地,望南岸而来。看官记得当年黑旋风之猛到了水上都输给张顺,宗弼如何逃得此危?

预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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