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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熬了两个通宵做实验,醒来后,居然成了一个知青。
这是七十年代末期,她是从魔都来到晋南的。
能够重活一次,雄很庆幸,而且,重生于这个年头,雄也很满意,她愿意体验一把知青生活,但也不想吃很多苦,一两年就足够了。
就在这一年的年末,国家会恢复高考。作为被后世高考摧残过的人,于雄对高考是又爱又恨,若是没有高考,就没有她后来重本生的身份,就没有那么好的工作,可是高中的日子,真的很累。
后世的人都知道,七七年和七八年的高考题目很简单,谁不羡慕那几届的大学生,人生那个美好,不是企业高管,就是zhengfu高官或者专家教授。
没想到,自己有幸成为这样的人,雄在方城县招待所的床上睁开眼,好好地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起床洗漱,然后,来到各公社接知青的地方。
“余乡余乡,鱼米之乡,有鱼有米,吃喝不愁。”
“咱们余乡,南接山,北靠川,同蒲铁路中间穿,还有省级公路,四通八达。”
“余乡春天来了花满山,秋季庄稼大丰产,一年四季风雨顺,瓜甜果香又新鲜,咱们夏天有西瓜、甜瓜、杏子、李子、桃子,秋天还有柿子、枣子、梨子、核桃、板栗……”
一个个子很高、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大着嗓门跟身边一群知青说话,院子里的知青一个个的猛咽口水,生活在这物质十分缺乏的年代,那些好吃的,实在太令人向往。
其他各公社的干部,都被他气势压制,几乎所有的知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他那里报到。
雄打听了一下,就欣喜地跑过去,自己敲就分在这个余乡公社,实在是幸运啊,尽管说,苦难是成长的磨刀石,可雄还是不想吃那么多苦,再说,有那么多绿色无污染的瓜果蔬菜可吃,这日子,哈哈。
余乡公社的书记梁明,就是那个大汉,一点也不像个深沉稳重的干部,却如集市上的莽汉,他看了雄的介绍信,又看了看雄那又瘦又小的身板,大手一挥:“你去知青办那里报到,就说,我们余乡不接收。”
“啊?为什么?”不等雄多言,就有别的知青过来,把她挤到了一边。
雄气恼地想推开自己身前的几个大个子,无奈人小力薄,眼看着自己和梁明的距离越来越大,心知想要去余乡已经不可能,雄气得连连跺脚,却无可奈何。
怎么办?虽然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可也得有个吃饭的地方吧?雄被这迎头一棒打蒙了。
“梁明也太过分了,这么赤裸裸地把人赶走,哼!他想把包袱甩给谁?”
距离梁明不远的一个干部,气哼哼地嘀咕。
看到招待所住的知青三五成群地跟着接知青的干部走了,雄心里暗暗着急,她心里隐隐觉得,被留下肯定不是好事。
可是,她又瘦又矮,显然不是个能干农活的,乃是刚才那个干部嘴里的“包袱”,谁肯要她?
雄在招待所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面容比较和善,就走过去:“书记伯伯,我虽然没多少力气,可我会修电机、农机也凑合能修修,请你收下我吧。”
那干部狐疑地看着雄。
“我物理很好的,以前也跟着老师修过电机,做电工我也可以。”
“潜水泵会不会修?”
“会,会!”雄连连点头。
“若要不会,我可是会将你退回知青办的,知道不?”
“知道了,我真的会。”
虽然前世没有从事自己所学的机电专业,但作为学霸一枚,修个电机什么的,雄自忖还是没问题。
“好吧,你去收拾东西,半小时在这里集合。”
“呼——”雄长出一口气,终于有个吃饭的地方了。
从县城到青山公社,是坐着一辆四轮拖拉机去的。
雄坐在行李上,双手紧紧抓着拖拉机车厢,还有三个同行的男知青,一个叫赵建国,一个王海涛,还有一个叫季建波,看着她惧怕的模样,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嘲弄的笑意。
雄狠狠白了他们一眼,什么人啊这是,枉然自己刚才还想和他们交好。
快出县城的时候,路边有人对着拖拉机大喊:“刘书记,刘书记——”
拖拉机一个急刹车,赵建国一头栽倒在王海涛的怀里,王海涛被撞得呲牙咧嘴的,三个男知青的脸色都有些愠怒,只是不敢表露。
前来接知青的青山公社书记刘振林,对着叫喊的人道:“哎哟,老姚啊,这是去哪?”
“去你们青山啊,能搭个顺车吗?”
“可以,可以。”
“来来来,让一让,今晚有电影看,哈哈,好不好?”老姚说话很爽朗,让人顿生好感。
三个男知青满脸欢愉,这个文化娱乐极度困乏的年代,哪怕看过一百遍的电影,都依然能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迅速把行李挪到边上。
老姚和一个年轻人把放映机抬到拖拉机上,两人也坐了下来,三个男知青这回学乖了,和雄一样紧紧抓着车厢边缘。
新上来的年轻人刚好和雄坐对脸,一不小心,雄和人对视了一下,脸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说实话,雄前世都快四十还没结婚,她一心想找到爱情可也谈过对象,竟然从没这样脸红心跳过。
这个年轻人长得实在太好了,那双眼睛,也不是很大,但却很黑,跟无底的深潭一般,里面好像装满了故事,又清澈又有内涵,别提多心引人了,何况,他还有浓黑的双眉,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瘦削有型的下颌,蜜色的皮肤洁净细腻,哎呀呀,一个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简直是完美搭配,后世的小鲜肉,跟他没法比,长得不够精致不说,还显得太肤浅,没有内涵——
等等,自己怎么就知道他有内涵?雄扪心自问。
呿,他就是有内涵。
雄的心里头,似乎有个小人,不停地否定她头脑里冷静的想法,反正,这个人,让她心头如小鹿乱撞,浮想联翩……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啊,各种脸红心跳,心潮澎湃、羞涩难当、自惭形秽、自怨自艾……
年轻人见雄一副羞人答答的样子,极力往后移了移,可就这么小的车厢,又这么多人,他的努力只能是聊胜于无,见避无可避,年轻人无奈地舔了一下嘴唇,那样子别提多蛊惑,雄瞥见了,心头又是一阵火热,真恨不得拉住他,从此以后,紧紧跟随!
好丢人啊……啊……
出了县城没走多远,路况就变得很差,拖拉机颠簸得要死,黄土弥漫,一个个的头发立刻都灰扑扑的,眉毛都变白了。
脸上干巴巴十分难受,剧烈的颠簸让雄腹中翻腾不已,一股一股恶心直往上顶,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停车!”
拖拉机还未停稳,她就站起来朝车厢外大吐特吐。
因为探出身体,拖拉机最后一簸差点让雄倒栽葱掉下去,还是年轻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这才幸免于难。
“看这危险的!”公社书记刘振林恼火地嘟囔了一声,给驾驶员吩咐道,“把车开稳点。”
“嗯!”司机闷闷地应了一声。
车上三个男知青,也趴着车厢吐得一塌糊涂,车厢里的气味十分难闻,拖拉机手小心地让车前移了几米,才好了些。
雄把胃都吐空了,嘴里酸涩难耐,青年人从背后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给雄,脸上满是关切,一点嫌弃她脏的意思都没有。
雄从挎包里拿出搪瓷缸,从水壶里倒出水,先漱了漱口,这才喝了几口,胃里的灼烧感消散了一些,她用手帕擦擦嘴嘴,抬头郑重的给对方说谢谢。
青年收好水壶,微微一笑,白牙在阳光下闪耀着洁净的光芒,说不出的好看:“谢什么,你太客气了。”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说礼貌用语的,在八十年代初,国家还为此开展过礼貌用语的教育活动呢。
雄这后世来的,早就习惯这么说,因此,显得很特别。
青年显然对雄好感倍增,笑眯眯地看着她,打算聊一聊呢。
雄赶紧低头,收敛一下心神。
原主几乎相当于是个孤儿,性格很孤僻,她自己穿越过来十多天了,就没人搭理,好容易有个这么帅的暖男关心一下,让她欢喜地只想掉眼泪。
见雄难过的样子,青年人想要安慰她,就没话找话道:“你也是知青吗?我看你好小啊。”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小吗?我十八岁了。”
“啊?看不出来,那你是高中毕业了?”
“没有没有,母亲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我休了两年学,今年才初中毕业。”
“那你父亲……,对不起。”他忽然停下不问了,还满脸都是歉意。
“没关系!他走了,走得远远的了。”
“你要照顾母亲,应该不下乡的。”
“母亲去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
那边三个男知青朝这边看过来,脸上带着几分鄙夷的表情,大概是觉得,他们俩这么客气,实在太假。
青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就是那种一毛钱都可以买一把的、最便宜的硬糖,他递给雄道:“死者已矣,活着还要砥砺前行。喏,它能使人心情愉悦。”
雄只拿了一颗,剥开包装纸放到嘴里,一股甜意在舌尖弥漫开来,心里的抑郁不快顿时消散一空,他的关爱就像一股暖流,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不同于刚才心头的火热,那是青春的悸动,这是被关怀的感动,是铭刻在心的那种温暖。
“我也是知青,六九年就来了。”
“啊!老插了,可是你现在看着也没多大呀。”
“我二十一岁,那年我十三岁,才上初一。”他眼光幽深地望着远处,嘴里喃喃地说着,“下乡也挺好的,这里的人好。”
“哦!”雄前世是小城市长大的,后来一个人在首都奋斗,不知道有多想家。大城市人情如冰霜一般,一个人孤孤单单,什么都得自己扛,那种寂寞无助,特别折磨人。
“你当时那么小,就算有人帮着,那也很难吧?”
“我刚开始去的农场,在场部打杂,打扫卫生,跑腿传话,两年后来到这里,和社员一样上工干活。”
“能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农村辍学的孩子,有的比我还小,也一样锄地、割麦子、拉架子车、施肥、浇地……,先干轻松的,后干重活儿,慢慢就习惯了。我以前个子很低,都是那段时间锻炼的,一下子就长高了。”
他说着,还拉起袖子,把拳头握起来,展示小臂结实的肌肉。
雄被他逗笑了,也被他阳光乐观感染,一个少年,远离家人,每天干着繁重的体力活儿,肯定很难过。别的农村孩子,回头就是家,累了困了,有个小病小灾的,还有父母家人关照,他呢?就算村子里的人热情,哪里比得过父母家人那么细心无私呢?
看着他鼓励的眼神,雄禁不住伸手握拳,对着空气挥动几下:“我想,我也会习惯的。”
“哈哈,一定会的。”……
有人陪着聊天,时间过得特别快,拖拉机再次停下时,雄才发现已经中午了,她竟然也没有再晕车。
下了车,在一个小食堂里,大家洗了一把脸,又喝了水,然后,每人一碗大烩菜,两个二两的馒头。
饭桌上,年轻人给雄说:“我叫谢长风,这就认识了?”
“认识了,我叫于雄。”
“吃过饭就不能和你同行了,我要去那边的村子演电影。”
“哦,那就再见啦。”
雄没有觉察到自己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谢长风安慰她:“我会经常来青山公社的,还有,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给我写信,地址是方城县电影院,我就在电影院后面的单身宿舍住。”
“好的。”雄点点头,把自己吃不完的那个馒头,放到对面的盘子里。
那边三个男知青,都对雄撇嘴,满脸的鄙夷,他们忘了上车的时候,还悄悄打量雄,只是没有机会献殷勤而已。
雄虽然个子小小的,小鼻子小眼小嘴巴,但她皮肤特别白,跟白瓷一般白的反光,最美的时候,就是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上翘,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刚才雄笑了一下,这三个的眼睛都直了。
饭后,拖拉机继续走,天快黑的时候,才来到青山公社,这里离山特别近,抬眼看到山坡一片一片的采石区,毫无规则,颜色很杂乱,整座山就像人得了病,长成了癞痢头,特别难看。
知青都一脸失望。
老姚顾不上别的,和公社里出来的一个青年,在公社门口的广场上升起了银幕,很快,放映机架起来,音箱也通了电,老姚嗓门又大又粗,对着麦克风喊:“社员同志们,今晚给大家放电影,彩色动画片《大闹天宫》,特别好看,欢迎大家踊跃前来观看。”他把这话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关了话筒,自己进了公社大院。
这时候的熊孩子,可没有后世破坏力大的,即便很快就来了一群,又吵又闹,但没有一个去放映机和音箱附近,他们都知道,弄坏了,父母根本赔不起,自己的小屁屁都会被打烂掉。
公社里面有食堂,刚好开饭,刘书记把知青交给秘书安置,自己去了办公室。
这个年代,看电影是最好的娱乐,没有其他,三个男知青吃过饭都搬了杌子去看电影了,雄经过后世的娱乐轰炸,早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就跟知青办主任道:“你安排一下,我想休息。”
于主任看着还不到四十岁,是个风度很好的大叔,他笑呵呵地说:“咱们一个姓,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在这里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保证给你安排妥妥帖帖的。”
“谢谢于主任。”
“哎哟这娃,客气啥呀。”但于主任脸上笑容明显多了几分。
“这样,今晚你就住在公社吧,跟妇联主任挤一挤。”说着,他就朝公社大院南边的一排房子走去,雄紧跟在后。
没想到妇联主任的孩子病了,刚好要回家,她把钥匙给了雄,就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走了。
于秘书交代了一些安全问题,也走了。
这就是一个极其简朴的房间,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一个细钢筋焊接而成、刷了红油漆的脸盆架,连个文件柜都没有,更像卧室而不是办公室。
雄用热水瓶提来开水,又端了一盆凉水,关上门,好好洗了一遍,刚才一路风尘,她觉得浑身上下像长了一层灰壳,难受死了。
擦洗完了,又洗了衣服,晾在房门口两棵大树间拉的绳子上,雄把自己的床单铺在妇联主任的床上,拿了自己的被子、枕头,躺了下来。
尽管外面电影声音很大,雄还是很快睡着,迷糊中,觉得自己依然在拖拉机上,和谢长风侃侃而谈,特别愉快,早上起来,她的嘴角还忍不住往上直翘。
穿越以来,她曾经振奋激扬,也曾迷茫焦虑,到如今,尘埃落定,心中终于安静平和。
雄起了床,把自己的床单被子叠起捆扎了,洗漱过后,她把昨晚晾晒的衣服收回来,虽然还潮乎乎的,也叠起来放到脸盆里,然后把脸盆牙缸毛巾等装进网兜,就等吃过饭于主任给她安排好,走人。
写字台上有一本杂志,雄拿起来看了一眼,《汾水》。虽然里面的小说,文笔远远比不上后世的杂志,内容也很老套,但她还是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七点半,食堂开饭,雄按照于主任的交代的,往那边走去……
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