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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擦嘴!
一个魂身哪有口水!
“好啊,我好心待你,你竟然嫌弃我!”小抹茶微恼。
“啊啊万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她心下一紧,慌得口不择言,“我下次保证不会这样了!”
“你!”越是听她哄着自己来,小抹茶心底的羞耻感也越强烈,“你还惦记着下次,没想到你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不不!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不介意你——”
“你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你也不吃亏!”
她一怔愣,胸腔中刹那弥散开来一种奇异的情感,过了颇久,宗妙纹终于调解好了情绪,向着他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往后我会把这些魂力再补偿给你。”
小抹茶百般嫌弃道:“谁说魂力了!”
宗妙纹仰起头颅凝眸向远处风光,与小抹茶并肩而立着。
她忽而大笑。
自打初始的一世起,足足压抑了百年的悔恨心情,也于此刻豁然开朗。
“你原本只是被特许来换心情一段时间的,搅和进来这样的事我也不追究你了,毕竟,换了我也做不到预知他人苦难,却仍无动于衷。”
只感到莫名其妙的小抹茶,清了清嗓子:“如今原主躯壳已损毁,对方心愿达成并且也还活着,系统已经检测到任务完成了,你也应当回到本来的位面了吧?”
“嗯?已经结束了吗。”
她仍心有不甘地望向那已被超常发挥削减了五成的怪物,然而被那虚光触手缠绕过的魂体,似乎烙印下了源自灵魂的隐秘恐惧,余悸不尽。
有心无力!
此时宗妙纹已经无法进一步做什么了,失去丹田的供给,灵气枯竭,因果用尽,对于接下来的一切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抹茶自是晓得她是的意思,轻轻一叹:“你不要总是想着一己之力拦下所有,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接下来试着相信骆孤辰吧。”
“你……是这样想的?”宗妙纹瞳孔震颤,在此之前全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嗯,我刚刚检测了一下,红莲鬼王体内寄宿的这东西在万灵志上也有记载,被命名为‘万圣之墟’,顾名思义,葬送了无数的圣人,不过具体更多就不为人所知了。”
小抹茶颔首:“可这一切既然起源于骆孤辰,我想他应该是能应付得过来的,何况你对寄宿于红莲鬼王体内的万圣之墟,已经被你削减了半数。”
沉默了半晌,愁郁霎时便笼罩在了宗妙纹的面庞,她愁眉不展着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向小抹茶描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对于一介凡尘里的人,这已经是颇高的觉悟了。”小抹茶也甚感唏嘘,在他岁月漫长的生命里,也并未遭遇过那般全无温情的残酷。
他的族人,全都是好欺负得让人觉得既讨厌又内疚!
在小抹茶最初始的记忆里,就见不得像他族人一样没主见的家伙,也发誓决计不要像他们一样好欺负,也逐渐发展成为了族群的守护者,相比其他的小树,实在离经叛道。
“但我总觉得,一切并没有这样简单,就算接下来,骆孤辰解决了红莲之祸,也还有另外的事……”宗妙纹凝神叹息,“且容我来再次为这位面卜算吧,也好走得放心一些。”
时隔已久,宗妙纹再次进行了动真格的卜算。
因缘际会如织相错,而她动用了星曜之力试图捋清这始末纷乱的交际,抽丝剥茧,探寻到她所想知道的东西。
此刻,宗妙纹面庞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华,伴随着解盘的进程,她的神情也越发凝重,一语不发着直至卜算的结束,满面愁云惨淡地看向小抹茶。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宗妙纹神情肃穆,愁眉不展:“约莫九年后的灾运,是有所衰减,减退了六成,在此之后此位面会有祥瑞降临,但卦象所示,大福亦大灾……唉v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
“说人话!”
“啊,具体详细的我看不到,包括这些灾祸福缘我也是隐约感觉到的。”宗妙纹略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过多忧心也是枉然,不如不想。”
小抹茶见她状态不佳,也没再多嗔怪她了,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耐心搀扶着她:“我方才检测过了,那边的宋业是气运之子,你还需要费些力气将他的魂息刻录一下……”
“不要紧,我不辛苦!”
“哼!又想逞强了是不是?”
他低下头来,却是重重掐了宗妙纹一把,疼得她呲牙咧嘴。
祭坛上,此时宋拂晓的血肉之躯已有大半都熔化进了宋业的骨架里,状貌狰狞,宋业僵直倒在地上的残躯,更是不堪入目的恐怖。
从头颅中钻出几条虚光触手,旋绕并拧断了宋拂晓的脖子,白烟尽散,而她的头颅也骨碌碌地滚落在地,神态还定格在愤怒爆发的那一瞬间。
骆孤辰眸光微沉,凝视眼前发生的一切情景,心底突然地生出几分惘然,他走近,好似低下头来与那滚落在地的头颅对上了片刻的视线。
方才光华盛放过后,骆孤辰有所察觉到宋拂晓魂息的消失,他知道兴许是那个人的何种手段,为了保险起见将她的魂魄送往安全的地方去了。
“对不起。”
始料未及的魄力,于骆孤辰而言也有片刻的惊艳。一瞬间美丽绽放的惊艳,同生命一道稍纵即逝了,却也令他此时怀疑自己作为的正确性。
他待宋拂晓全然不曾有半点情,可谓之无情吗?
也不尽然。
“我所担负的,本身就是生命的消解,我无能善待任何人,妙纹,我不该让你对我心生怜悯的,我待你又能有几分真呢?”
他不禁睫毛轻颤了一下,垂下眼睑轻声低语。
“不能留在这里。只有在能被你所杀的未来,才有可能解脱……我不想,不想像一个怪物那样死去。”
骆孤辰的眸光从宋拂晓的头颅上移开,不再看向她,而是望向红莲残破的尸身,俯下身啃咬这百年尸身的肌肤骨骼,血淋淋的生吞活剥。
放弃了从前为人的矜持,此时他模样比野兽更凶残。
他是憎恨的。
憎恨那些有机会挣脱命运,而不作为的恶人,自甘堕落在不公里,成为害群之马,分明骨子里就低劣到了泥里,却还有修正自我的机会,还有下辈子可以指望。
而他?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曾有。
空气里浮动着使人作呕的血腥味,骆孤辰眼里泛着嗜血的光,如鬣狗撕咬腐烂生蛆的羊肉,带着嫌恶将那些被大为削弱的病原体,再次纳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