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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贵,别停步,我们一直往前走。”田蔻蔻的声音非常坚定,不容置疑。
徐咏之和贵脚下不停,紧紧跟上田蔻蔻。
路边和田间的仆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紧紧盯着他们。
是盯,真的非常勉强。
因为他们的眼睛灰蒙蒙的,犹如死尸一样无神。
但他们显然能够看到、听到和感受到这三个外来者,而且显然觉得这三个人和自己不一样。
仆从阶层里也有工头、队长一类的角色,他们比一般的仆从强壮和好斗。
有几个工头,就暴躁不安地跟着三个人前进。
徐咏之捏紧了手里的木棒——因为爬山方便,他没有携带双手剑,而是用一根木棒来解决问防卫的问题,倒是贵带着短剑,这样的武器爬山不碍事。
他们走到这片农地的尽头的时候,已经有六个工头带着仆从们跟在后面,不断地发出威胁式的咆哮。
“他们就像野兽一样。”贵轻声。
“这个地方已经完全不对了。”蔻蔻无奈地。
其实如果工头带着仆从们一拥而上,田蔻蔻不动魔法就没法保护大家,这个侦查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但工头们始终对队伍里这个强大的年轻女巫心存恐惧,仆从毕竟是仆从,他们不敢随意冒犯巫师,哪怕对方是他们不熟悉、不认识的巫师。
这就是巫师世界的等级秩序。
前面是金盏镇,工头到那里一定会回头,他们放不下他们的田地,这是主人交给他们的任务,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最强壮的仆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命令。
“上。”
一百多人手执锄头、铁锹和木棒围了上来。
蔻蔻、贵和徐咏之不得不背靠着背,面对着所有的仆从。
“我命令你退下。”田蔻蔻对那个带头的仆从。
“你不是我的主人。”这个仆从四十多岁,络腮胡子,长得比徐咏之这个高个子还要高半个头,筋肉结实得就像一座山。
“你叫什么,你敢冒犯一个巫师么?”田蔻蔻。
“我是余家的庄头余泽,巫师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当你穿上了仆从的衣服,你就失去了命令我的权利。”这个仆从回答得非常巧妙。
贵扣住了暗器,想着是不是用飞到去打余泽,但是想到随手杀人,徐咏之难免要生气。
徐咏之也在纠结,他琢磨着要不要用余家少爷的身份去恐吓一下余泽,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行踪也就会被余家知道了。
“余泽,你效忠的是余三江、余知让,还是余家?”徐咏之。
“我效忠余家,第五代了,你想什么?”余泽。
“也就是余家巫师的话,你必须要听,对吗?”徐咏之问。
“没错。”余泽。
“那我告诉你,跟你话的男人是余知逊的儿子,你会让仆从们退下吗?”徐咏之问。
“撒谎,大少爷早就死了多年了。”余泽。
“他去年才过世,我的母亲叫田芊,你应该也认识。”徐咏之。
“啊,你就是那个玷污巫师血统的野种!”余泽脸色突变。
“完了,我还以为这人会听你的。”田蔻蔻。
余泽发一声喊,众仆从一拥而上。
仆从这个阶层,在战斗的时候会作为杂兵、辎重队出现,桃花源真正的战斗队伍,都出自执事阶层,所以这一百多人,对徐咏之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是麻烦的是,几个仆从抬腿就跑,俨然是附近的信号台。
“贵,别让他们点燃烽火!蔻蔻忍着点,别用巫术,我来对付他们!”
徐咏之手拿木棒一棒一个,就戳翻了七八个人,贵随着他的突破冲出人群,直奔那几个跑向信号台的仆从而去。
她一时也搞不清楚应该不应该杀人,就抄了一把铜钱在手上,一钱一个,专打这几个饶后心要穴,这几个人哪里扛得住,纷纷倒地晕倒。
余泽大声号令,人们又把徐咏之和蔻蔻围在帘郑
“这是叛徒,抓住他们,你们都会受奖的!”余泽大声嚷道。
“你不是忠于余家的人吗?”徐咏之咬着牙问。
“余家就是会长啊,你拿死人来压我,我又不是蠢货。”余泽。
“出卖我你能有什么好处?”徐咏之。
“你们这样的叛徒,抓住一个,我就能升入执事阶层,成为真正的武士,不用再跟粪叉和锄头打交道了。”余泽。
徐咏之看着余泽脸上的那层灰气。
“我不愿意杀你们,但是现在好像别无选择了。”徐咏之掏出一个矛头来,装在木棒的头上。
“带着这个女人,想杀人恐怕没那么容易。”余泽嘿嘿嘿地笑着。
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从镇子里,一头挂着铃铛的驴嘚嘚铛铛地走了出来。
一个看上去喝得烂醉的家伙,在驴背上指手画脚。
“你们都给我让路,让路!”
这个人二十二三岁年纪,穿绸裹缎的,身上的配饰又是金子又是玉,徐咏之最有钱的那段岁月,也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
这一定是个巫师,而且是大家族的巫师。
徐咏之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
但是他立刻就想起了老姑奶奶的叮嘱。
“你的敌人是巫师公会的余家,不是整个桃花源,也不是巫师界。”
余泽看见这头驴来,赶紧让仆从们让路,没想到这个酒鬼居然鞭打着驴,跑了起来,直奔人群而来。
“快闪开!什么叫快!就是赶紧啊!”
两个腿慢的仆从被驴一撞,摔了一个趔趄,这驴子直奔余泽胸口就撞了过来。
“好家伙,大少爷您是准备替这几个叛徒出头吗?”余泽嚷道。
“让你别挡道,你非要惹我!”酒鬼斜着眼睛看着余泽。
“虽然你是大家族的巫师,这件事我也不能让你,这个人是会长一直在找的叛贼,而且已经被我困住了。”余泽。
“哈哈哈,就凭你!”醉鬼笑得前仰后合。
“听我的,余泽,把人交给我,你还能活,我来晚一点儿,这个男的就会杀了你,你们一百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醉鬼突然正经起来。
余泽不愿意冲撞醉鬼,他直接扑向了徐咏之。
醉鬼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对着余泽脸上就喷了一口,嘴里喝道:“躺下!”
余泽真听话,乖乖躺在霖下,动弹不得。
人群一阵骚乱,就要跑开,醉鬼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对着上一喷。
人们都呆了一下,然后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田地上去。
贵这个时候也奔了回来,看见醉鬼的做法,也不知道是应该问候还是攻击。
“这些人都会忘了你们的事,我知道一个巫师不方便用巫术,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是这样冒险,真的值得么?”醉鬼张口道。
“多谢兄台相助,在下徐矜,兄台怎么称呼?”徐咏之看见醉鬼驱散了人群,也是彬彬有礼。
“你是谁我没有兴趣。”酒鬼冷冷地。
徐咏之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卷过。
李连翘是欺负他,赵光义是打压他,但从来没有人这么藐视他,他出山就是高手,别人都是认真对待他的。
“弄成这样样子,还要我来给你解围,不觉得丢人吗?”酒鬼看着田蔻蔻。
“你是谁,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徐咏之嚷道。
贵一把把他拉住了。
“等等,你看看表妹的表情。”她对徐咏之。
田蔻蔻的表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满满的不服气,因为她不能施法确实有自己的理由;
另一方面,她又有一种深深的尴尬,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男饶问责。
“喂,对女孩子这么凶,真的好吗?”徐咏之还是忍不住去问酒鬼。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带着我的未婚妻到这里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醉鬼的话是对着徐咏之的,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田蔻蔻。
“啊!你就是那位……”
徐咏之看着醉鬼,差点就出了“废柴巫师”四个字,赶紧咽了下去。
“和我表妹订亲的陈大少爷啊。”
“不错,原来你是表哥,以前没听蔻蔻提过你,我就是你的表妹夫,陈楷模。”陈楷模一脸得意。
“喂,话要清楚,我们只是订过亲,我可没答应嫁给你。”田蔻蔻。
陈楷模调转驴头。
“反正我家房子挺大,住三个人没什么问题,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还有别的落脚点、别的可以商量的人,也可以去找你们的人,我就不管了。”
“表哥,刚才是我失礼了,如果愿意来一起喝一杯,我非常欢迎。”陈楷模下了驴,笑着。
徐咏之还没做决定,贵就赶紧跟上了。
“那就谢谢陈公子了。”
“姑娘怎么称呼?”
“徐公子是我家相公,你就叫我表嫂就行了。”贵笑着。
“啊呀,嫂子真是风华绝代。”陈楷模笑嘻嘻地。
“喂!不要帮我认亲啊!”田蔻蔻一脸怒意。
徐咏之看看,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就跟着贵和陈楷模往前走。
“可恶!”田蔻蔻无可奈何,在后面远远跟上。
一边走,一边暗暗地想:
“陈楷模这个废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