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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众朝臣翘首以盼,盼着的是我与这孩子能改变大昭的天。”
顾舒然走向青黛,向她敞开怀抱,“孩子给我。”
青黛侧目瞥一眼穆婉逸的脸色,穆婉逸微微扬起下巴,她才敢将那名男婴交到顾舒然手中。
顾舒然抱着他在怀中轻轻椅,又伸手拨弄着他肉嘟嘟粉嫩嫩的脸颊,“这孩子真可爱,长长的眼睑,宽宽的眼皮,下巴翘翘的,一点也不像我。”(她右手不能动,但是胳膊有知觉,不影响她抱孝。)
话说到这儿,穆婉逸的脸色已经变了。
她洞察到了顾舒然会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于是沉声道:“舒太后,孩子不像你,本宫以为正是像极了先帝。大伙儿瞧这孩子笑起来的模样,是不是和先帝一摸一样?”
那孩子小小的,却十分懂事,好似能听懂穆婉逸的话一样,撇嘴咯咯笑了一声。
朝中依附穆婉逸的朝臣登时开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都道简直和穆修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舒然不紧不慢道:“若当真是和先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也只能说明凤帝蕙质兰心,慧眼识珠,也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了这么个孩子,便硬塞给我。说这是我和先帝的孩子。”
满殿哗然。
议论声并没有丝毫的收敛,顾舒然这一番话无异于在朝阳宫燃了礼花,炸的人人头脑发蒙。
穆婉逸呵斥道:“舒太后!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顾舒然将孩子丢给青黛,双眸瞪得浑圆盯着穆婉逸,“如何能是我胡说?凤帝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以我性命要挟,要我抱着那压根不是我不是先帝的孩子欺骗各位大臣,恕我做不到!”
“来人呐!舒太后疯魔了,将她拉下去!”
穆婉逸没料到她已经跟顾舒然把事情说得那么明白了,利害关系也全部跟她挑明,她为什么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来?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顾舒然从朝阳宫给‘请’出去,才能稳住局面。
她的亲卫此刻已经将顾舒然围住,但朝臣们心头尽是疑虑,又怎肯让顾舒然就这般被穆婉逸的人带走?
尤其是顾峥。
顾舒然是她的亲生女儿,女儿话里话外在宫中受惊了委屈,他怎能不过问?
于是他抬手两记重拳,打在押着顾舒然的侍卫胸口上,而后将顾舒然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顾峥!你要造反吗?”穆婉逸指着顾峥呵斥。
顾峥不理会她,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缓着声音问顾舒然,“究竟怎么回事?你别怕,有爹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顾舒然抹去泪痕,目光坚定看着顾峥点了点头,而后面向众朝臣,撕开了自己的氅衣。
氅衣之中,并未穿内衬。
此刻,她将自己的小腹裸露在外,让众人看个清楚明白。
昔日她自己撞击桌角的淤青散去了大半,但隐约还能看到伤处。
顾舒然带着哭腔,咬牙道:“两个月前,我的孩子已经被凤帝给打掉了!她不让我生出带有先帝血脉的孩子,她只想一人独大,独揽皇权,所有可能成为她阻碍的人,她都容不得!杀了我腹中孩儿后,她便威胁我,若我不照着她的吩咐做,便会杀我顾家满门。可我心里实在害怕极了......她今日封我为太后,明日我证了那野孩子的身份,等他登基,凤帝定会杀我灭口!”
有理有据,真情实感。
如沸的骂声遽然响起,一边倒的全在指着穆婉逸的不是。
“这顾家二姑娘肚子上的伤痕还在呢,一直以来她都被凤帝用安胎保完全的理由拘着,不曾想凤帝却能做下这荒唐事?那孩子是大昭的遗脉!你如何下得去手?”
“正是!今日瞧着凤帝的气势,是要立那不知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来称帝。那么来日又要怎样?可是你想坐到皇位龙椅上去?”
众口铄金,穆婉逸无从辩驳。
她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中了计,小丑竟是她自己。
从顾舒然‘意外小产’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给自己下套了。
八成是她自己打掉了这个孩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冤枉到自己身上。
口说无凭,为了确保事实是否果真如顾舒然所说的那样,朝臣合议,让顾舒然与那孩子滴血验亲以辩真伪。
这孩子从哪儿来的穆婉逸心知肚明,滴血验亲多此一举,已经不足以扭转局面。
于是她索性道:“不必验了,这孩子本就不是顾氏所生。”
“那你杀子另立,是为何意?”顾峥问道。
“没什么意思,想做就做了。”穆婉逸回答的云淡风轻,“即便让你等知道了,你等又能奈我何?”
“这事儿不是你一人之事,事关国祚,哪里是你说过去便能过去的?今日,你无论如何也得给咱们大伙儿一个交代。”
穆婉逸瞥了顾舒然你的小腹一眼,“她那孩子如何会掉,她自己心中有数,这脏水也不是你说泼到本宫身上便能泼到本宫身上的。那腹中皇嗣没了,伤了的终究是先帝的脸面。本宫为了护全先帝脸面,挪了个天圆地方天庭饱满的有福之人来冒作皇嗣,使先帝百年之后仍有人记挂有人焚香,本宫何错之有?”
“荒唐!你这分明就是诡辩!”
“如今你等既然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真相,本宫也不必瞒你们,本宫所做一切虽不妥当,但都是为了先帝成全。”
穆婉逸在朝臣一片哄骂声中离座起身,而她用来制止朝臣废话的法子,异常简单粗暴。
她从青黛手中接过了那个才出生不久的孩童,高高举起,随意玩地上一抛。
一声闷响过后,孩子停止了哭闹没了声响。
还没等众人从这血腥一幕反应过来,听穆婉逸又道:“罪魁祸首是他,他都死了,你等还聒噪什么?还是你们本意所在是要让本宫给你们一个交代?是要让皇帝处置本宫?”
她猝然发笑,看向穆弈秋,“皇帝,本宫可有错?”
穆弈秋怔然摇头,“长姐怎会有错?长姐永远都不会有错。”
穆婉逸笑声更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