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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成都市的中小学秩序井然,适龄的孩子们绝大多数都在学校里上学念书。但也有像胡志强、曹正伟、韩兴勇这样顽劣的孩子,不上学读书,成天在社会上游荡。
这些顽劣的孩子,长期徘徊在各所中学门口,游荡在天府广场、人民公园、望江公园,无所事事,惹是生非。
韩兴勇的奶奶病了,韩兴勇到医院给奶奶买药。买了药后,他在盐市口的一家包子铺里吃包子、喝稀饭。吃完包子稀饭,一摸,口袋里没钱。钱买药用完了。
韩兴勇一寻思,就琢磨出一个主意。他捉住饭店里的一只苍蝇,弄死,丢在稀饭碗里,然后拍着桌子,大声叫服务员过来。
“这是啥?”韩兴勇对服务员嚷嚷起来。
四十多岁的服务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应对。
里面的一个大嫂出来陪不是:“小兄弟,有苍蝇,是我们的不对,马上给你换一碗稀饭。”
韩兴勇拍着桌子说:“换一碗得行吗,老子吃下去的这碗稀饭,不知道吃下去了多少苍蝇,你们负得起责吗?”
韩兴勇的目的,是要免单,他好冠冕堂皇走人。
服务员却没弄明白韩兴勇的意思。要重新给他上馒头稀饭。
门口一桌,坐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穿军装的年轻人,身强力壮,也是吃包子、喝稀饭。
其中一个矮个子青年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说:“服务员,别理这种人,刚才我全看到了,苍蝇是他自己丢进碗里去的。”
牛圈里居然伸出马嘴来!矮个子青年的话揭了韩兴勇的短,刺到了毛头酗子的疼处。这事显然是不能用语言解决的了。
“去你妈的蛋。”韩兴勇别无选择,只有用拳头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他一拳向矮个子青年的脸上打去。
这个年代,青年人的着装,基本上追求的都是军绿色。大家都穿军装,单单从着装上,根本分不清是不是军人。
双拳难敌四手。显然,韩兴勇不是这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的对手,不到一分钟时间,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韩兴勇被打惨了,他咽不下这口气,要找人把自己的面子打回来。而胡志强和曹正伟得知好兄弟韩兴勇被打,非常气愤,急于要为他出头。
十八九岁,为斗气而生的年纪。
最终,胡志强和曹正伟在东大街和文庙街的交汇处找到了韩兴勇。
韩兴勇鼻青脸肿,鼻梁骨折,眼眶像乌眼鸡,嘴角撕裂出血,两颗门牙松动,手臂破皮流血,显然是吃了大亏。
韩兴勇回来搬救兵。
“奇耻大辱!志强哥,正伟哥,你们要为我争这口气呀!”韩兴勇感觉自己受到奇耻大辱。
胡志强看到韩兴勇被打成这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铁肩担道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为兄弟讨回公道。
为什么打架?谁有理,谁无理?根本没有人关心和询问。
听说两个二十来岁的穿军装的年轻人,身强力壮,拳头很硬。胡志强更加生气。
再硬能有铁棍硬?三个鲁莽青年在巷子找了两根钢管,一根木棒。
提拎着钢管和木棒,韩兴勇带着胡志强、曹正伟,遍街寻找那两个二十来岁的穿军装的年轻人。
韩兴勇恨恨地说:“我不把这两小杂种的手打断,我誓不为人!”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三个人从下午找到晚上,从百货商店,找到青年旅社。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成都那么大,找两个人,就像大海捞针。
路边的街灯已经亮起,一些蚊虫和飞蛾,围绕着昏暗的灯光在打转。
看样子是找不到了。找一阵子,三个人腿脚都走酸了。
韩兴勇对胡志强和曹正伟说:“和尚跑了庙子在!找不到两个穿军服的,咱们干脆把包子铺砸了!”
三个人提着钢管和木棒,向盐市口的包子铺赶去。
找了半天的人,三个年轻人都饿了。
刚才,报仇雪恨的信念支配着他们的神经,他们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丝毫没有一点饥饿感。
而现在,找不到对手和敌人,他们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心头,刺激他们流清口水。
走到东大街,看到街边卖豆腐脑、凉粉、抄手、面汤的小铺子,胡志强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不行,咱们得先吃饭。不然没力气。”
三个人身上都没有钱。
韩兴勇、曹正伟两人就地等候。胡志强去人民医院找他父亲要钱。
胡志强的父亲周国顺是外科医生,平时很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平时难得与家人一起吃一顿晚饭。
周国顺是上门女婿,所以他的两个孩子都随母亲,姓胡。
二儿子胡志强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光是给他找学校,周国顺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
打小起,周国顺就不大喜欢胡志强这个儿子。
胡志强来要钱吃饭,周国顺当然要给。
周国顺正忙着参加一个重大手术的会商会。儿子胡志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为什么不回家,跟谁在一起,周国顺通通没有过问。
胡志强回到东大街,三人走到一个卷饼摊前,一人买了两个卷饼,边走边吃。
胡志强、韩兴勇、曹正伟吃完卷饼,来到盐市口的包子铺。
包子铺今天生意好,早早卖完了所有的包子和稀饭,提前打烊了。
七八块活动木板,把包子铺的里面和外面隔开。
曹正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胡志强:“强子哥,怎么办?”
韩兴勇怒气未消,他说:“把门给他砸烂!”
夜里九点,盐市口整条街道的铺子,大多数都还亮着灯。一些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提着钢管和木棒的年轻人。
胡志强觉得,砸一个破败的包子铺,不是英雄之举,不能彰显英雄气概,他说:“要砸就砸人,砸几块破门板,有啥意思。”
曹正伟一看,包子铺的门板,确实很老旧、很沧桑。
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工人文化宫,第一场电影已经散场,看完电影的群众正往外面走。
第二场电影即将开场,买了电影票的群众往里面走,人群熙熙攘攘。
三个人在广场上闲逛。
一个娇艳窈窕的姑娘,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眼前一亮,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