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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宅邸,与其说是别墅,还不如说是庄园,占地广到从正门到主栋开车都得三分钟,前院的景观花园更是大的要命。
可即便是这样,当乔知语命人把东西全部搬下来的时候,祁湛行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头疼。
他蹙着眉踹了下面前的复古款木质太师椅,既无奈又无语:“我以为你是回去搬家的。”
乔知语还挂念着暂时被她安置在另一处房产的徐妈,想起路上保镖队长委婉建议她不要把徐妈带回祁宅的话,乔知语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不在焉道:“对啊,是搬家没错。”
祁湛行削薄的唇角微勾,笑容嘲讽:“在你眼里,搬家和捡破烂是同义词?”
“……”乔知语不服,“这叫捡破烂?你刚踹的那个椅子可是红酸枝的!”
祁湛行揉了揉额角:“它就算是黄花梨的,在我这也只是个破烂,懂吗?”
乔知语气了个倒仰,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有钱人侮辱是什么感觉。
“那个也就算了。”祁湛行朝左边瞅了一眼,顿时更头疼了,他匪夷所思的看着脚边那个圆滚滚的烤漆垃圾桶,没忍住又给了一脚,“你连垃圾桶都搬是什么心态?”
这垃圾桶本身就只有底座是平的,被祁湛行一踢,直接就咕噜噜滚了出去,偏偏这玩意儿还是个智能感应的,挨了一脚之后就自动打开了盖子,稚嫩可爱的电子童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踹短路了,叭叭地开始说话。
[宝宝张开嘴啦,快喂宝宝吃饭吧!]
[请注意分类哦!能给猪猪吃的喂给宝宝左边的嘴,猪猪不能吃的喂给右边的嘴,猪猪吃了会毒死的,就放中间的嘴里吧!]
祁湛行:“……”
乔知语:“……”
正在帮忙整理东西的男佣和保镖们:“……”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乔知语无力的抬起手挡住半边脸,她确实是让保镖帮忙把能搬的东西都搬走,可她没想到这群大兄弟会连垃圾桶都不放过!
祁湛行好悬没给气笑了,转头对着男佣吩咐道:“把这玩意儿给乔小姐搬回房间。”
“那个……”乔知语垂死挣扎,“祁先生,这个垃圾桶是室外用的。”
祁湛行压根没打算搭理她。
“把这些垃圾全部搬去储藏室。”祁湛行估量了下储藏室的大小,头痛欲裂,“放不下的搬去附楼。”
好歹是没让这些家伙什儿集体露营,乔知语已经很满足了。
她客客气气的冲保镖和男佣们道了句辛苦,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祁湛行进了餐厅。
乔知语坐定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祁湛行一眼,就见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挂在墙上的壁钟。
晚上六点十五分。
乔知语心里咯噔一下,佯装淡定道:“哎?已经六点十五了啊?我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呢,时间过的真快。”
祁湛行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当下便嗤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知语严肃脸:“这叫实事求是。”
祁湛行眉梢一挑,隐约觉得这女人出去一趟回来,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之前的乔知语在他看来就像只负重前行的小乌龟,现在……这只小乌龟似乎正在朝他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这个发现并不让祁湛行讨厌,所以他也大度的把时间问题翻了篇。
“你还要把那个破匣子抱到什么时候?”
乔知语神色一滞,随即垂下眼睫,没吭声。
祁湛行眉头紧蹙:“乔知语?”
“……啊。”乔知语倏地回神,忙把木匣放到手边,“抱歉,刚刚走神了,先吃饭吧?”
晚餐是早就准备好的,根据乔知语和祁湛行的口味,分别摆放在长桌两端。
乔知语心里有事,吃的味如嚼蜡。
直到两人用餐结束,先前在外面帮忙收拾的男佣之一才进来小声询问。
“乔小姐,您那些酒坛该怎么处理?”
祁宅当然是有酒窖的,但那里面都是祁湛行的私藏,他们也不敢擅自把乔知语那些满是泥土的酒坛子放进去。
乔知语愣了愣,酒这种东西当然是得窖藏,可她不确定祁湛行会不会同意。
“放酒窖。”祁湛行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站起身,“以后这种事不需要专程来问,她有随意调用所有人和物的权利。”
“是。”男佣脸上掠过一丝惊诧,飞快的朝祁湛行和乔知语行礼退了出去。
晚饭过后,祁湛行回书房处理公事,乔知语则跟着男佣们一起擦拭搬回来的物件。
她清晰的发现,自从晚饭时祁湛行说了那句话之后,别墅里的佣人对她的态度就更恭敬了。
如果说以前对她是待客般的客气,那现在就是真正的尊重。
乔知语皱了皱眉,全然摸不透祁湛行的想法。
真的有必要给一个‘情妇’这么大的面子?
不过就是个合约关系,犯得着这样?
乔知语心下惴惴,前世的经历早就让她失去了幻想的能力,哪怕祁湛行的言行举止再怎么容易让人误会,乔知语也还是下意识的认定对方别有用心。
等一切打理妥当时,已经是深夜了。
乔知语回房洗了个澡,鬼使神差的摸进了酒窖。
在一众包装精致,看起来就是价格不凡的名酒之中,那些装着女儿红的坛子就像是误入了天鹅群里的丑小鸭。
哪怕上面的泥土和灰尘都已经被仔细擦拭过了,却还是跟这里格格不入。
酒窖里温度很低,乔知语愣愣地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双手都冻的有些麻木了,她才从酒柜抽屉里拿了支杯子,在酒坛面前席地坐了下来。
祁湛行的酒窖里并没有适合用来喝黄酒的酒具,好在乔知语也不在意这个,揭开酒坛的泥封就把酒倒进了玻璃杯里。
被深埋二十多年的女儿红酒香醇馥,浅黄的酒液纯净至极,如同最干净的琥珀一般。
这就是她外公留给她的,对她最好的期愿。
乔知语不自觉又红了眼圈,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抿酒,她突然有点搞不懂上辈子的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她明明已经有了最好的亲人,得到了最真挚的关心与爱护,为什么还会去期待何文峰的父爱?
为了那个不存在的父爱,她是眼睛也瞎了,脑子也丢了,连母亲和外公留给她的东西都没能保住。
怎么就……那么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