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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狂风卷着滚烫的火焰袭来,暗室中从冰柱上散落的冰块瞬间融成雪水。
锦胥只觉得一股温暖熟悉的妖息,荼蘼九天的黑暗霎时被火焰点亮,亮得人睁不开眼睛。
明亮火光渐渐熄隐,雄浑的声音响起:“见过妖尊。”
子骞打量面前这个打断了他荼蘼九天诀的男人。这英武高贵的模样和态度,他只知道一个人。
传说中一统十三岭的妖王尧临。
“你是幻川妖王?”
“正是尧临。”
子骞眯起眼睛看着尧临,眼神中仿佛在说,不可思议,六合中居然有可以破什菱的彼岸之印结界的人,不愧是妖王。
“如果妖尊不介意的话,”尧临昂首,“还是在亮处说话比较好。”
说着一扬手,朱雀炽焰立时点燃了墙上左右两边各三支火烛。暗室中顿时变得亮堂,几人这才看见旁边站的千狸。
千狸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妖族,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妖息。所以他在暗中,子骞也没有发现。
“千狸……”锦胥一直担心他出事了,见他没事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声。
尧临望向锦胥,见她虽精神不佳但还并没有受伤,放心地点头。
锦胥霎时间明白了。
千狸一定是感应到了她的召唤咒,但是外面有什菱布下的彼岸之印结界,他闯不进来但不能看锦胥有难,这才冒险去找“这边”的妖王。
尧临三两下听完他解释便飞来鸿城,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子骞却道:“妖王,你既称我为妖尊,便是臣服于我。现在我身受重伤急需妖元疗伤,你的侄女冲撞了我,我容不得她。你也就不必为她求情了。还——”
又看看旁边的千狸:“还带这么有来头的高手。”
双界合一就是子骞的主意,一个没有妖息的妖站在这里,他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尧临低头恳求道:“妖尊勿取锦胥性命,她的妖元不足以给妖尊疗伤,只会白白牺牲。”
“哦?”子骞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答案,“那么谁的精元献给我,不会白白牺牲?”
尧临道:“妖尊,有一颗精元,你一定满意。只是你必须放了锦胥和千狸,否则——你会被这颗精元反噬。”
接下来的一幕,谁也没想到。
就连子骞也没想到,尧临会直接将朱雀炽焰,引到他自己身上。
鲜红似血的火焰笼罩在妖王周身,他旋身飞出窗外,火球点亮天空如流星划过,如雪般的火光飘落整个忘川。
锦胥捂住嘴泪流满面,尧临要煅烧自己的精元献祭妖尊。
幻川十三岭气候各不相同,时常有奇异的天象出现。这仇像雪一般降落,地上也渐渐堆积暖暖的一片一片的火羽。
尚未化形的小妖们兴奋欢笑:“这是火,还是雪呢?”
是火,纷纷扬扬。
也是雪,终将消融。
“为什么?!”锦胥心痛得发不出声音。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叔父在来之前就有牺牲的打算。
千狸,是他!
锦胥冲到千狸面前抓住他肩膀猛烈椅,泣不成声:“你和叔父说了什么?!是你杀了叔父你死不足惜!”
千狸没有急着解释只是任由她哭喊,好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叔父只是说……”
“只是什么?!”锦胥红着眼望着他。
还不等千狸答话,一颗鲜红滚烫的朱雀妖丹带着炽焰降落在子骞手中。
锦胥见到妖丹疯了似的去抢,子骞先她一步将妖丹埋入自己心口。
得妖王的妖丹,如同给自己的精元穿上一层坚硬的铠甲,一旦炼化,他精元上的伤即可大好。
趁子骞炼化妖丹的片刻,千狸拦住锦胥:“这里不宜久留,我带你走!”
锦胥哭着背着手不让他握住。
千狸急了,欺身将锦胥的手一把拉过,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到了千狸那个世界的阁楼中。
对于锦胥来说,眼前发生的事情便是妖尊不见了,暗室中的火光也消失了。
她明白千狸已把她带出自己的世界,急忙又去抓千狸的手想再次回去。
千狸变出一双手套戴上,说道:“妖王是为你而死。他不死,妖尊不知需要多少幻川妖族才能修复其精元。你还不明白吗?妖王是无奈之举,你要振作起来,以后你就是幻川之主啊!”
锦胥一听,哭不出来了。
是,叔父不是冲动之人,很少有事情让他在一瞬间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千狸说的没错,现在妖尊现世,整个幻川——不对,是两个幻川,都处在危机之中。
自己不能伤春悲秋。
一抬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神变得坚毅——幻川妖族不可一日无主。
“锦胥,你知道你叔父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锦胥忙问。
“他说,小郡主长大了。”
锦胥不言,她知道,哭解决不了办法。
只是幻川怎么办?整个十三岭,再找不到比朱雀更强的精元。
万一妖尊再次受伤——
“你随我去见我们的妖王。”千狸打断她的纷乱的思绪。
“你们的妖王?你让我去见你义父,凤凰?”
在千狸这个世界,凤凰一族不但没有灭亡,反而是凤凰而不是朱雀成了妖王。
“是。”千狸肯定地道,“我义父他很仁慈。和你叔父尧临一样,他的本性不像一般的妖。他很宽容,心里有天下——有两个天下。”
锦胥眼中的惶恐与怀疑变为惊喜——难道这个世界的妖王真的会有同时拯救两个幻川的办法?
但两个世界隔着时空,彼此连对方的妖息都闻不到,灵力自然也无法流通,要如何做呢?
千狸拉住她的一截手腕:“锦胥随我来。”
他最近练了一招化为一阵风而不是一朵灵芝的样子飞在空中,这是第一次在锦胥面前用上。
锦胥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不用展翅就可以飞起来。
疾风载着凤尾锦鹂向青羽崖飞去。
锦胥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青羽崖,一模一样的卧凰宫。
但她忍着不哭,叔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郡主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