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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枭枭被皇上召进了宫,正疑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破了案要给自己奖赏,那也刚好拿着赏赐的东西回村去看看,但事实上,却是另一个消息。
“顺天府?”唐枭枭有些惊讶,“为何要将卑职……调入顺天府?”
“朕见你与你兄长二人均有此天赋,相辅相成,留在翰林院是屈才了,怎么?不愿意去?”
见她不能爽快地答应下来,皇上便让她回去考虑考虑,之后再给答复。
唐枭枭知道自己无法胜任,她不想“杀”人,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但换个方向想想,皇上将自己安排到顺天府,是让自己去顶替因病告老还乡的通判一职,俸禄比翰林院当编修可高多了,但同事也必须兼司编修一职,这是条件。独身在京,又无法与兄长去山涧同住,对于自己来说,这算是个好去处。很快她便打消了念头,还是不认为自己能够就这样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以此案来作为踏脚石走进顺天府。
唐枭枭回到翰林院,不再去触碰唐枫手中的任何案子,再也不无故出手相助他人,在街上遇到她当时帮助过的那些乞丐们,也因怕他们用看“杀人犯”的目光来看自己而避而远之。
在街头招呼生意的苗月牙有些担心唐枭枭的样子,便找了个契机接近了她。
“少侠小心!”
唐枭枭正站在架子下出神时,被人一把拉了开去,架子凌乱地倒在了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多谢,这位……女侠出手相救。”
惊魂未定的唐枭枭看着一地的竹棍,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对一旁的女人作揖道。
“客气,少侠为何如此出神?像是心事很重的样子。”
“没什么,可能就是没休息好,请问女侠贵姓?家孜处?改日在下定当登门道谢。”
见唐枭枭如此拘谨,苗月牙摆了摆手:“在下杜雅月,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若是真想道谢,不如赏个脸看看咱们的杂耍如何?”她点头应允。
晚上,唐枭枭应邀来到了城西搭好的戏台下,台下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冲着这杂耍来的。
“唐兄!”
闻声转头看去,叶之闲正笑着朝自己招手,她也抬手示意。挤进人群,二人并排站着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杂耍,和其他人一样鼓掌、欢呼,掌声和欢呼声引来了更多的人,越来越热闹。大家纷纷出钱打赏,唐枭枭和叶之闲也不例外,从各自的荷包里取了碎银放进了收钱的竹筐里,在台上戴着面具表演的苗月牙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
等到散场,大家都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唐枭枭从叶之闲手中接过他带来的好酒,走到正忙碌收拾东西的苗月牙身边。
“杜女侠,这是白天一事的谢礼,还望笑纳。”
苗月牙接过酒开了盖闻了闻,尝了口一脸惊喜道:“果真好酒,这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唐枭枭看着叶之闲笑了,这可是他的宝贝藏酒啊,要不是因为卖自己面子,为了给救命恩人的,这才求来的。
把叶之闲支开后,苗月牙单独和唐枭枭坐在高台上看着街上热闹的人群闲聊着。渐渐地二人越聊越投机,唐枭枭将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
苗月牙喝了口酒,看着酒瓶子说道:“我呢,从小想做个女侠,但劫富济贫这种事,终归是行不通的,在穷人眼里,是侠义之举,在富人眼里则是强盗的作为。真的要救人于水深火热,只能走正道。”她指着街边正瑟瑟发抖等着施舍的乞丐,“你今天救济得了他一日两日,你能永远救济吗?要做大事,就要为官;要行仗义,就要有道;要救人于水火,就要有本事。这世间,还是要讲正义、走正道,一个好官,能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能救人于水火。你有这样的机会,是想让给心术不正的人,还是自己去做?”
唐枭枭转头看着面前这个飒爽的女人,总觉得她似曾相识。
“少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需介怀。”苗月牙拍了拍她的肩起身道,“谢谢你的好酒,改日要是还有,再给我送壶过来啊,哈哈哈哈……”
看着她笑着踩着轻功纵身一跃下了高台的背影,唐枭枭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如果没有权,又靠什么抵御像元嵩这样的人?孤军奋战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总是靠别人,就要一辈子看人脸色,只能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家人。
于是,她应了皇上的好意,决定前往顺天府司职,这样唐枫便也能名正言顺地去查阅相关案卷,更何况太子和太医院院使被害一案就发生在京城,多少也有一些归顺天府管,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留下。
哪知她将这一好消息告诉唐枫后,唐枫却朝她大发雷霆,他对这没日没夜提起十二分精神来查案还要随时提防有人刺杀的日子已经很是疲惫了,唐枭枭竟还不同他商量直接将“唐枫”“送”进了顺天府。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连退路都没了,你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唐枭枭看着从小到大第一次生气到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都有的唐枫,哭着逃走了,从前那个温柔体贴、万事都是把他护在身后的兄长,自出了村之后,就变得判若两人,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人了?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唐枫?还是说以前的那个兄长才是假的?
另一边,苗月牙抽空回了趟村子,将女儿升官一事告诉了唐忠,唐忠忧心忡忡,按捺不住就要出山。
“稍安勿躁,孩子那边由我守着,不到关键时刻,你不能出现。况且,村子里那么些人,也都靠你护着,万一有人以村子来威胁你……”
“唉……”
自被唐枫骂哭后,唐枭枭再也没迈进山涧一步,也因顺天府内事务繁忙,新官上任三把火,几乎没什么空闲。叶之闲也总是在想去找她时只能见到她忙碌的样子,没什么机会说上话,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见唐枭枭与别的官吏说笑,甚至是拍肩捶胸之类的举止醋意大发,即便是唐枭枭主动来邀请他,他甚至也故作忙碌地赌气不见。
唐枭枭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却因见不到他无处可问,就想起了郭令。而叶之闲见到她去找郭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把自己和她的关系摆上台面,更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吃一个兄弟的醋要是传了出去,铁定会被人当做“断袖”。
叶之闲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二人闲聊,仿佛像是旧友一般谈笑。终于,他听见郭令要单独邀请唐枭枭喝酒,忍无可忍插进了二人之间,要求酒会算上自己一个,心想决不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郭令先是一愣,便爽快地答应了。
唐枭枭叹了口气看着叶之闲,叶之闲却故作冷漠不去看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这是怎么了?”唐枭枭眉头微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我哪儿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