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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田回到家,看到了家里的变化,对月华的愧疚情感油然而生,孝的一声“爸爸”立刻让他热泪盈眶。月华从他的表情中猜测出不仅仅是对亲人的那种感情,特别是从他那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看出在他身上发生过难以启齿的事情。月华在这几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生意人,从他们的谈吐举止上多少了解到山外的花花世界,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和纠缠他个人的生活问题,否则会使自己徒增烦恼,也会给夫妻之间的感情划上裂痕和不愉快,不如不闻不问得个清静,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人能够平安回来就是对自己的最大安慰。
“月华,我对不起你……”长田说。
月华不想听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急忙说道:“你知道回来就行了,两口子过日子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然后她又笑着说道:“怎么样?家里变化大吧?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啦?”
“不一样了,我都不敢进院子了,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长田本想说说自己上当中了文川的圈套,五个月没往家里寄钱的事,见月华没有打听了解的意思,就觉得没有必要讲了,这一路上细心准备的台词也就用不上了。“你是怎么干的?能忙过来吗?”
月华笑道:“我呀,也没想受这个大累,只想着盖了房子住得舒服一点儿就行了。可在这时候咱这小店不行了,供销社的李吉安退休去了县城女儿家,咱这店没人送货了,我寻思那点儿地不种了,那就没事儿干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小店兑过来少挣几个得了。小店以前不是收过山货野果吗?有人要我就接着收,有个人到这来收三枝九叶药草,给的价钱挺高,还给留下一大把定手钱。那种草满山遍野到处都有,二柱子一个人一天就弄了五麻袋,那个人三天就来拉走一趟,都给了现钱,接着又叫我收别的药材,从那开始一点点儿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不干也不行了。开始干的时候是好奇,觉得有意思,信心也大,也没办什么手续,没黑没夜的累够呛。”
“你的胆子可不小,工商税务没来找你吗?”
“来过呀,我说所有的东西都是商贩们存在这的,想收钱找他们要去。来的四个人嘀咕一气走了。咱们的大组长德友找我说这么干不行,做买卖拿点儿税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拿了税睡觉也踏实。他说拿税就是爱国,说白了国家拿税钱造枪造炮,养活军队保护老百姓过太平日子,不拿税就丧良心了。他让我到乡税务所把以前是怎么干的,挣了多少钱都实话实说,人家税务所的人更实在,说以前算试营业期不要钱了,还给我办了个中草药贸易货栈的营业执照,那时候就开始忙起来了,我天天盼你回来。”
“供销社不收药材吗?”
“供销社这几年乱套了,他们改制,分割承包,也说不上谁说了算了,让我得了机会,挣了几个钱。现在他们承包完事儿了,原来的副主任马延祥把废品收购栈包下来了,他不仅收废品,也收购药材,人家资金雄厚交通方便,咱们这里比不了,只能收龙湾这一块地方的货,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快关门了。好在还有养殖家禽和种植药材两个项目可以做,只是地方小,没太大发展前途。小饭馆和旅店已经关门了,我清闲了不少,不知道再干什么好了。”
她笑了笑又说道:“你说怪不怪?我忙的时候怎么叫你也不回来,我没事儿干了,你就回来了,咱俩是不是还得去开稻田种地呀?”
“种地的事儿咱们就不用想了,我听说你向二柱子道了歉,还借一百五十元给了他,是吗?”
“可不是嘛,我怎么寻都是你放的火,在龙湾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咱们和他家都是龙湾的老户了,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伤了感情。二柱子是个顺毛驴,心实脑子不拐弯,他帮了我很多忙。”
“他在家吗?我应该向他赔不是了。”
“你不用,该说该办的我都做了,他也不在家,去临海打工去了。他来信告诉我去的头一天在叔丈人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叔丈人带他去见了搞建筑的老板,开始干活了。你在郂州五年没回来,不想家吗?”
“当然想家了,更想你。那个齐老板待我不薄,让我经营酒店,钱也不少给,我得好好干哪。我寻思咱们以前太苦了,应该多挣钱换个活法,得着这么个机会应该拼一下。逢年过节应该回家,可酒店到这节骨眼就更忙,脱不开身了,所以没回来。你不知道吧?齐老板派人来过龙湾,什么都了解透了,他说咱这地方小,小打小闹还可以,没有发展前途,过一段时间他还要来一趟。”
“他来干什么?就为了看你吗?”
长田笑道:“是为了看你呀。他说你不简单,是个能人。有个事儿和你说,你听了也别生气,我这一溜道上就琢磨怎么跟你说,就怕你不乐意。”
“什么话那么难说?齐老板给你出了什么坏主意?你干的那么认真,年节都不回家,他能轻意放你回来吗?”
“他确实叫我回去,让我管理一个更大的酒楼。他的意思要包给我,不用挣工资。”
“那能挣着钱吗?”
“太能了。那是个十二层的大酒楼,不只是餐厅,还有商场、住宿、浴池、歌舞厅。我全包不了,包餐厅还可以。”
“那你就去包吧。咱这里让齐老板说对了,地方小,没有发展的余地。你干了多年餐饮服务有经验。去干合适。”
长田笑道:“齐老板这回不是让我自己去了,他说咱两口子分居两地隔着千山万水,他于心不忍,叫你和孝都过去,也就是把家搬过去。”
“他想的是挺周到,可咱们走了,这里的买卖怎么办?还有这新盖的房子,这可都是我的心血……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咱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能说走就走吗?”
“你干了几年买卖,接触过不少人,应该知道点儿外面的事儿。你是不是听说过‘农民意识、小农经济’这个词儿?要是让这种意识套住手脚,那咱们还得过开革开放前生产队的苦日子。齐老板说你也是个人才,咱俩窝在这小地方不合适,也不会有大出息。他还给咱们分析了,说咱们在两地奋斗挣了几个钱,以后什么不干也能过上日子,他说这不是为人之道,人有长处,钱有了处,人活着就应该发挥自己的特长去闯天下,闯出一番事业,活的轰轰烈烈才行。”
月华笑道:“那是他的活法。我一个家庭妇女,能干到这个地步就满足了,也没念过几天书,去闯什么天下?”
“那你可就想错了,齐老板说你是经理的人才,我估计他是想把大酒楼里的商场交给你,就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他要那么说,我还就真想干了,就怕干不好。”
“你想干就行。万事开头难,你做过买卖有经验,那也不过比这儿地方大就是了,没啥了不起,可你的收入和咱家的生活条件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去了,咱们可以在一起了。齐老板说还要给咱们解决户口、往房和孩子上学问题,孝上学是大事儿,农村学校和城里比就差远了,能教孩子写封信就不错了,咱们乡的小学还是土房子,冬天点炉子烧大柴,老师大部分是民办,平均不到高中水平,孩子们不知道什么叫电化教学,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象样的篮球场,这怎么能跟城里的学校比?”
长田喝口水又道:“城里的教师都是科班出身,小学老师大专学历,这一条就足够了。咱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两家差不多,几辈子人里头找不出一个念大书的,真是门当户对。我寻思头拱地也得送孩子上大学,想上大学就不能让孩子在这样的地方读小学,基础不好不行。你不想去也行,我带孝走,等他考上大学我再回来。”
“不行!我说不去了吗?你别想自己花天酒地,让我过孤零零的日子。齐老板说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来,咱就什么时候走。”
“他什么时候来没定,咱们还得照常过日子。”长田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完成了齐文川交待的任务,又说道:“你现在是老板了,我才回来,你看我干点儿什么好?”
“干点儿什么……你这几年挺累的,好好歇着,等齐老板来吧。你要是闲着闹心,就出去溜达。咱们这里开始养草狸獭了,那东西像大耗子,抗病泼实,繁殖能力强,养的都挺好,比养什么都挣钱。德友家养的早,从辽北买了两对种懒回来,已经繁育第六代了,他买那两对才花两百八十块钱,现在一对就是一千二,他卖了多少不说,现在还有三十五对,发了。”
“怪不得我看见几家有奇怪的棚子,原来是养这东西。这东西干什么用?是卖皮还是卖肉?”
“肉不好吃,也没听说有买卖这种獭肉的,皮也没人要,可这东西就是值钱。”
“皮和肉都没有市场销路,那还养它干什么?这么干下去将来保准是个乱事儿。明天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