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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大度又善解人意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是后宅正君典范。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乔钰和江寅的感情太好了。
这打小相处的默契是这须臾数月朝夕相伴都逾越不过去鸿沟。
特别是。
有文夙这小子圆谎,乔钰心腹大患一松,对江寅过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一进家门,乔钰的本相就露出来了。
鞋子随意一蹬,一溜烟窜了床,然后拍拍被子,让江寅坐下来,准备大吐苦水。
江寅偷偷打量乔钰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心里难过坏了。
这两个月,自家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就住在这么个地方?
文夙也难过坏了。
要知道,乔钰在文夙面前到底是有点秉承礼数。
这一进家门就蹬掉鞋的粗鲁动作是绝迹不会做的。
乔钰揉了揉酸酸的腿。
江寅小拳头帮她锤了锤。
乔钰眼眸扫了他一眼。
江寅讨好一笑,露出两个孝牙。
这是打小的默契。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两人就心照不宣。
“当日,小南山连镇山大阵都摆出来了,我没办法,就逃了出来。”
“身上又没钱,还要吃药缝针,养了些许日子,才出来找工作。”
“不过还好,我现在当教练,一个月三万,下个月咱们就换个大房子。”
乔钰絮絮叨叨吐露许久,那可是事无巨细。
江寅听她这般遭遇,那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只恨当初年节回了趟家,要是他在,哪里能让自家太子爷受这苦。
江寅虽是少爷,但鬼点子多的很。
有他在,万般难事也就不是事了。
“咱们今晚吃肯德基!庆祝庆祝!”
乔钰话说完了,好兄弟过来,那必须要庆祝庆祝。
江寅看她咽了一口唾沫,知道她嘴巴说干了,给她递了一杯水。
乔钰自然而然抿了一口,然后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意味就深了。
好兄弟过来,肯定是带了钱。
刚才她大吐苦水,所表达的就是两个字。
没钱。
江寅秒懂,翻翻兜,把他爸的私房钱都掏了出来。
“我只有这么点了,太子爷,咱们要省点花了。”
云城这么大,他也不好找的。
一来二去,也用光了,只剩下几百块钱。
“不过要是太子爷缺钱,我再回家偷我老爹私房钱养你。”少年一脸认真。
乔钰给他脑袋就是一下。
“你回家我们不就暴露了。”
对哦。
少年揉揉脑袋,这次出来已经决定跟太子爷私奔的,那自然是不能回去的。
这就发愁了。
“那太子爷的腿怎么办?”
他眼眶一红,又想哭了。
现在没钱,好的医院也去不了,要是再拖下去,这腿要真废了,那怎么办?
这是悬在心口的大事。
看到好兄弟这样,乔钰也有点愁。
“没事,习惯就好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要糟。
按照太子爷的意思,那腿是好不了了。
太子爷的医术自是没的说的。
“太子爷,你腿给我瞅瞅。”
他心慌的很,连忙撸起她裤子,一截白嫩嫩的小腿露了出来,膝关节后面,却是有一道疤。
伤的狠了,还缝了针,弯弯曲曲一道疤癞,可见当初伤的严重。
他握住她的腿,乔钰缩了缩,这力道还挺大!
小少年眼眸一闪,想碰碰她的伤。
乔钰不干,本能的一脚蹬了上去。
这力道更大!
江寅被踹的七荤八素,心里有点怀疑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他和太子爷喜欢把零食藏到房梁上。
那房梁顶宽厚,是藏东西的绝佳宝地。
但偏偏,招老鼠。
有一次,一只老鼠偷东西正巧掉了下来,把太子爷吓了一跳,脸还被挠了一爪子。
自此之后,太子爷睡觉就开始蒙着脑袋。
不论怎么劝,怎么改,都不顶用。
他虽然狐疑,但也不能确信,只好道:
“不然,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好好治治?”
乔钰看着自己这条腿,叹了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
文夙眼睛一瞪。
他差点信了她鬼话。
文夙搬着小板凳过来,捅了捅江寅。
江寅瞪了他一眼,文夙冲他摇摇头,又看了看乔钰那腿。
江寅狐疑的心思瞬间肯定了下来。
小姝这是暗示他。
太子爷这腿,压根没毛病了。
跟他想的一样?
文夙点点头。
太子爷这毛病,他就知道了。
当初去拆线的时候,他心里记挂乔钰的腿伤,还特意问了问。
那老大夫怎么说来着?
“从没看过恢复这么快的腿。”
老大夫还一脸惊讶。
可不惊讶么。
自家太子爷可不会委屈了自个儿。
那骨头汤,那补药,每天变了法的给自己调配,他们的压岁钱就是这样挥霍没的。
他敢肯定。
一个月多月前,太子爷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因为好几次夜里,太子爷起身想去厕所,因为天气冷,冷风嗖嗖的,太子爷那可谓健步如飞,就差没甩轻功了。
但反应过来后,又一瘸一拐的。
也不是没劝过。
好几次,他都提醒太子爷,说这腿好了,可以走一走了。
每次太子爷都说疼的厉害,根本不能走。
他没办法,劝的多了,太子爷还哼哼唧唧不想搭理他,说他不懂。
江寅犯愁了。
这蒙着脑袋睡觉无伤大雅,但一瘸一拐可是妨碍走路的。
他想劝,但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心里一块大石头是落了下来。
“算了,咱们还是去吃肯德基吧,这腿的事情,就不谈了。”
乔钰快速的把裤子撸了下来,还是吃肯德基在她眼里比较重要。
但目前,两个少年刚刚打完一架,身上疼的很,乔钰心里了然,主动表示出去买吃的。
她一走。
这屋子内的气氛又不一样了。
“这屋子里,就一张床?”
江寅打量这屋子。
小小的破破烂烂的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文夙脸上挂着伤,虽然狼狈,但却是透着病态娇弱之美,他眼梢一扫,笑了笑。
“只有一张床,太子爷每天跟我睡,一张被子。”
这话就是挑衅!
两个月同睡同寝,江寅在乔家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但江寅是谁。
他每次除了面对文夙在乔钰面前装柔弱不能自辩有点暴躁外,单独跟这小子在一块的时候,那鬼点子可是很多的。
他哦了一声,坐在床上睥睨他一眼。
“那我今晚跟太子爷睡,你睡地下。”
“凭什么!”
文夙小银牙一咬,瞪他。
“太子爷肯定不舍得我睡地下。”少年理所应当:“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不记得了?要我提醒你?”
文夙从小就睡在乔钰床下小塌上,那个时候,江寅每次可都是睡床的。
“这不是在乔家。”文夙凶巴巴反驳。
江寅闻言,像是触动什么,腾的从床上站起来,朝他大吼一声:
“对!就因为不在乔家,太子爷才会跟你一起挨饿受冻,住在这破烂房子里!连个床都要跟人挤!”
“你!”
文夙气的眼睛一红,胸腔堵着气,淤堵的全身都在叫嚣的疼。
江寅深吸一口气,懒得跟他计较。
他透着破烂窗户朝外看了看。
廉价的租房小区,腐朽的铁锈楼道,还有脏乱差的周遭环境。
“太子爷从小就没受过苦,这一次,确实累你照顾,说实话,我心里是不痛快,但咱们要是一直打下去,只会让太子爷更加为难。”
文夙哼了一声,没回话,也算是赞同了。
三人打小的关系。
玩过,闹过,打过,捣蛋过,挨罚过,现在互相锤了一顿,是时候想想以后怎么办了。
“这房子,肯定是要换的,这里太冷了。”
江寅先开口,又问了一句:
“家里还有多少钱?”
文夙站起来,掏出乔钰的孝头钱袋袋,把钱全部倒了出来。
他没发工资,乔钰上次拿回来的三百多块钱还在,加上剩下的几百块钱也一直没动过。
但真的没多少,换房子肯定是不够。
“不然先买一张床还有被子,过几天我就发工资了。”文夙建议。
“你工资多少?”
“两千。”
“这么少!”
文夙脸一红,骂了一句:
“我没成年,自然没地方要我。”
江寅自豪一笑:“那还是太子爷最厉害。”
太子爷说了,她一个月工资三万。
等摸索着开直播赚钱,到时候估计更多。
小姝根本比不了。
这两小子把家里的琐事一琢磨,便决定了,先把睡的地方给解决!
乔钰买完肯德基回来,听他两个这样决定,一脸不赞同。
“花那钱不如买个空调,反正小姝夜里要去网吧,咱们错开睡不就好了。”
江寅眼睛一亮。
“那晚上我要和太子爷睡。”
“不行!”
乔钰的打算是自个儿一个人睡的,才不和人挤。
江寅:“......”
......
夜深了。
二月的晚风,冰凉彻骨。
邵白混沌醉意的脑子被这凛冽的寒风一吹,瞬间清醒不少。
当然,让他清醒的,还有眼前的人。
“白少。”
周正荣一身得体的正装走了过来,他身后,是属于乔家太子爷的专属座驾,清一色黑,阵仗极大。
“我们家太子爷这数月在贵府多有叨扰,家里人不放心,派我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