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哦。这样啊，你的那个叫陈琳的朋友，很有本事吧？”

“应该算是有本事的吧。”我这么回答。

郑梅又坐了一会儿，听到她妈妈的叫声后，出去了。

不一会儿，郑国进来，脸上的表情倒是不明显，只是叫我过去吃东西。

手擀的面条，筋道十足，上面浇了一层西红柿鸡蛋卤，红黄白和谐地搭配在一起，很轻易就让我食指大动。

在我们吃面条的时候，郑国妈妈一直坐在一侧，目光来来回回地扫视着我，面上没有过份的厌恶，也没有丝毫的喜爱，只是淡淡的，带着挑剔地扫视。

郑国爸爸和郑梅，倒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只顾着自己呼呼吃完，然后一个个起身离去，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避开的。

于是原本十分钟可以吃完的面条，我足足吃了二十多分钟才吃完。郑国在他妈妈扫视我的同时，静静地，一语不发地陪着，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让我看不出里面的深浅，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吃完饭，我抢着去涮碗，被郑国妈妈推了开来：“歇着吧，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帮！”

我就傻在当场，定定地木在那里。直到郑国过来拉我，才终于回神抬腿跟着他走出厨房，回到了上房。

“郑国，你妈……”

“你相信我吗？”郑国很认真地看着我，我轻轻地点头，他继续说：“你要是相信我，就什么都别问，也别管，只要呆在这里就好，明白吗？”

说完后，郑国又转身出去了。

我掀开门帘看到他进了厨房，然后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嗡嗡的说话声，照例什么都听不清楚。

站了一会儿，我听到声音渐渐地响亮起来，我听到郑国说：“我们已经领过证了，难道你想让我离婚？”

“离婚又怎么样？总比找个残废强吧？现在你图她长得漂亮，可是过日子不是光漂亮就行的，不用做饭，不用涮碗，不用洗衣服啊？你娶个媳妇儿是放家里看的？”

我笑了笑，合上了门帘，心中竟然一阵轻松：这才是真实的场景，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郑国所说的那个奇迹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起身离开了。可郑国说让我什么都不要管，只要相信他就好。

那好，我相信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听。只一个人坐在早已凉透的屋子里，瞪着火盆里那一堆已经燃烬了的玉米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郑国和他的妈妈一起走了进来。

郑国妈妈脸上是硬挤出来的笑容，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纸包，伸到我面前：“拿着！”

我疑惑地把目光移到郑国脸上。

他解释到：“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男方家长的见面礼，你拿着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辞了，面对那样虎视眈眈的眉目，我不愿意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我图的又不是他家的见面礼！

郑国妈在假意推让了两次之后，把红包又揣回了自己的口袋，嘴里嘟囔着自己还有事情，忙得要死之类的话。

我看了看郑国，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妈，既然你那么忙，我们就走了！”

我赶紧站起来，走到他的旁边。他妈自始至终没有再抬眼看我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郑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一路从屋子到院子，又走到村里的大路上，他始终阴着脸不发一语。

这一天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走在旷野里，呼呼的小北风，吹在脸上生生的疼，我紧了紧衣服领子，加快了脚步。

走在我前面的郑国忽然停下，转过身来抱住我：“放心吧，妈已经答应了！”

我却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开心，因为我知道她的答应有多勉强！我不知道郑国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妈，但我知道他说服的过程肯定很艰难。

回到L城之后，我跟郑国都避开了跟他家人有关的话题，他依旧象往常那来到我家来，做家务，上网。

又过了一周的时间。

郑国的爸妈来到了L城跟我爸妈见面。

爸妈为了表示对未来亲家的尊重，特意选在真不同酒店接待了他们。郑国的妈妈是那种高大健壮的老太太形象，说话嗓门也大，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自从见到我们一家后，就高高地昂着个头，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站在酒店门口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到：“唉，怎么这就是大城市里的酒店啊！”

我心里一凌，目光冷冷地扫向郑国。

他扶着他妈妈的手臂，陪着笑脸打哈哈：“这酒店在L城可是出着名的呢。菜做得可好吃了。妈，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我们可不舍得到这儿来花钱。”

这一番话说得老太太喜笑颜开，拍了拍儿子的手，一马当先地往酒店里面走去。

席间，老太太仔细地问了我爸妈的工作单位，福利待遇之后，终于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杜鹃儿，既然你们证都办了，我也跟你说说心里的话，咱们农村不比城市，一把屎一把尿拉把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啊！现在呢，孩子大了，工作了，能挣钱了，也该成家娶媳妇儿了，原本，想着他能找个城里的媳妇儿，我们也就满足了。可是现在……他既然找了你，又领了证，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就是你这胳膊不方便，以后出出进进的还得靠着小国，我们只希望你在今后能懂事一点儿，不要惹我们家小国生气，也别让他累着了……”

本来我还能强忍着不悦听下去，可听到这儿，我立刻就想到了在他们家时她说的那句：歇着吧，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帮……，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渐渐的开始扭曲，脑袋也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就想起身离席。

妈妈用眼神警告我，不得已，只能闷闷地坐下来。郑国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躲开了，冷笑了一声，郑国怎么说服的他妈，我不知道，但是很明显，他没能让他妈放弃偏见，甚至没提醒他妈注意自己的言行。

爸妈也没想到郑国妈妈会来这么一句，脸色也有点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