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爸妈在我点头保证郑国如果回来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后满意地走了，灵儿留在医院里陪着我。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病房里洁白的四壁让我感觉空荡荡的。不时有孝子的哭闹声从其他地方飘过来，清晰却又遥远。

“姐，你别听咱爸咱妈的，他们的思想都老旧了。”灵儿爬在病床上支着头看我。

我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心中有的只是无奈，原来我竟然是有那么多的无奈的。

“姐，你觉得穆冰怎么样？我看他对你是很有心的！”

我摇了摇头，对于穆冰，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与他扯在一起，最初是因为那场车祸，接着是陈琳，然后就是郑国，自始至终我们再也没有过在一起的机会。

缘份这种东西很奇妙，我觉得我与穆冰的缘份其实就在那场车祸发生的那个时间段内，错过了就错过了，没有回去的可能。

“姐，你真的不考虑穆冰？你没觉得他的眼睛特别的真诚？当他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睛里似乎有一条河，很长的河，载满了看不透的情绪，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才值得你用一生的温柔情感去对待去包容！”

灵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梦幻，我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不是在劝我，她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在她的眼睛里，穆冰就是那样的，一举一动都带了梦的光环。

我忽然觉得不安，穆冰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温和，看看他对待陈琳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了。所以我觉得如果灵儿喜欢上了他，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又不能肯定就一定是一件坏事。

“你喜欢他？”我的声音终于悠悠出口。

灵儿一愣，随即红了脸，那份属于少女的娇羞已经言明了一切。

“他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对于灵儿，我从不隐瞒，尤其是意识到这是关系她今生命运的大事时，我愿意把我所熟知的那个男子，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不管是提醒，还是祝福，我都愿意一滴不留。

灵儿在我的回忆中安静地聆听，当听到穆冰说：“我知道一个事实：如果不爱她，就不要给她希望，给她模糊的错觉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这句话时，灵儿居然笑了。

她说：“姐，这话我也听到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他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对你解释着他对陈琳的感情，当时电视里还放着王菲的歌，有时候，有时候，宁愿相信爱会有尽头……就是那个画面让我毫不怀疑他对你的真心！姐，我喜欢不喜欢他不要紧，你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放弃让自己幸福的机会啊！”

我愣了下，这个丫头居然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我吗？这样的误会可真的是要不得的。

于是我再一次果断重申：“我不喜欢穆冰。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哦，你喜欢过什么人吗？单纯的喜欢，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那种！”

“喜欢过吗？当然有喜欢过，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只是因为他是那个人，所以喜欢得掏心掏肺！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人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是李子铭。”

李子铭这三个字一出口，我的心便酸了一下，声音越发的悠然：“灵儿，你还记得李子铭吗？那才是我用心用意爱过的人，不仅仅只是喜欢，是爱。”闭了眼，便看到大朵的烟花盛放，李子铭在烟花下挺直如松。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还要嫁给郑国？”

“因为我一直以为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会比嫁给自己爱的人幸福。”这是实话，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地存着这样一个念头，所以我才会嫁给郑国。

“哦！”灵儿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吗？后悔过的，当然后悔过的，我后悔我不该那么草草地下决心。可是如果事情重新再来一遍，我想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当你处于那种时候，你其实并没有很多选择。更何况那时候，郑国对我，确实是花了心思的，一直到现在，我都敢肯定地说这个男人是爱我的。就算今天他向我扬起了巴掌，我也不能否认他的爱。这种爱与电视里小说里的不同，他不是说的，是做出来的。在每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里，在每一顿平平常常的饭菜里，这种爱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息，打败了其他纯美的脱离了现实的爱情。”

在我说这番话时，我想到了那个在下雪时候捧着红玫瑰的郑国，想到了在火锅店里半跪着向我求婚的郑国，想到了在寒冷的冬夜等在菜市场门口的郑国，想到了一大早去给我买小包子的郑国，我想起了他按在我脚底的温暖的手掌，想起了他腼腆的不善言辞的模样。原来郑国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在我心里留下了这么多美好的瞬间。

宠宠踢了踢小腿，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知道他是该尿了，起身把着他尿完，又喂了他一回奶，他就又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灵儿看着我做完这些，复又恢复最初的姿势：“姐，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其实我并不了解你和郑国之间的感情。”顿了一顿，她接着说到：“你放心吧，我不会在你们之间添乱，可我也不会任你被他欺负！等他来了，我说他几句，总是可以的吧？”

我以为郑国这场气至少要生一段时间，却不料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医院，手里提着饭桶，一双手冻得红通通的。

看到灵儿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放下饭桶，走到床前俯下身子亲了亲宠宠，沿着床边儿坐下来，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灵儿一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见他木头一样不说不动，竟然忍不住笑了：“姐，我总算是见到了你嘴里所谓的木讷了。郑国，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郑国这才开口，声音闷闷的：“没啥好说的！”

“你就不打算向我姐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