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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房宫游玩,正面碰上“太史令”张苍,方晓自己其实也是有些郁闷的。若论渊源,张苍此人与李斯、韩非曾经同在荀子门下学经,与他那两位师兄都是法家拥趸不同,张苍却是痴迷于算学之道。可偏偏他们的老师荀子,却是一向号称儒学大师,这就难免让后世人闻之而啧啧称奇。若真说张苍与他的两位师兄,有什么相似之处,恐怕便是做起事来,同样一丝不苟的模样了。当然,韩非与张苍是一心着书立说,而李斯则是一心谋求自身富贵罢了。“皇太子来的正好,臣正要去寻找太子,9章算术,已经有所大成,承蒙皇太子不弃,苍愿让太子先睹为快!”“呃……药丸……”心头苦涩口难言,曾经虽然是个工科狗,但生平最怕的就是数学老师,但谁让当初一时嘴快,应了张苍日后书成,自己要好生观摩一番呢?无奈之下,方晓便只能硬着头皮,随着张苍去了他着书立说的藏书室,而后便是在这藏书室之中,硬生生的听了一下午“数学课”。好在他曾经大学的底子还没丢完,不至于好似听天书一般,甚至方晓不愿被张苍小看,而绞尽脑汁,与这当代最伟大的数学家详细研讨了起来。如此一来,张苍自然是对他这皇太子“钦佩有加”,就差没直呼原来皇太子也是“内行”了。可方晓自己,却是被这一下午的数学研讨会,搞得头昏脑涨,待他从藏书室之中出来之时,就连天都已经黑了。及至他回到咸阳宫中,便一头扎进了同样忙碌了一天的王妗的怀抱之中。“良人?阿房宫的景致便如此动人?居然搞得良人这般精疲力竭?”“这个搞字,用的就很玄妙……”听出了王妗语气之中的不善,方晓顿时一个激灵,旋即似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则是求生欲极强的半是生气半是苦笑道:“阿房宫的景致?那是什么?我可是一点都没看见,夫人,你知道我这一个下午是怎么过的么?整整一个下午!张苍那厮,居然在阿房宫的藏书室中,给我讲了整整一个下午的9章算术!”“张苍?噗~~!哈哈哈哈!”看着方晓“义愤填膺”且又无可奈何的悲愤模样,王妗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眼见如此,方晓却是不由气的牙直痒痒,但随即眼珠子一转,却是突然哈哈大笑,王妗见此,自然奇怪非常:“良人何故发笑?”“没什么,只是给张苍想了一个极好的差事,这个差事,一定比太史令更能发挥他的才能!”“哦?是什么差事?”王妗看着方晓一脸的好奇,可方晓就故作高深,偏偏不说,于是气的王妗鼓着腮帮,轻轻咬着牙齿怒视自家良人。再过片刻之后,寝店之中的灯突然灭了,这让刚刚走到殿门口的秦若不由一愣,旋即却也只能脸色微红,默默回转。隔天一早,咸阳宫中便传出了一纸人事调令。“着皇太子令,拟于阿房宫中立大秦学宫,设法、墨、农、医、兵学、算学、民政、商道诸科。以丞相蒙毅为学宫副祭酒总领诸事,张苍去太史令职以为算学院主兼将作大匠。”自打方晓入主咸阳以来,朝廷每颁布一条诏令,先是依照旧例,将诏令下发至如今依旧能够实际控制的各个郡县,而同时也会照抄一份,交给“宣传部长”,由她统一征调资源人手,除将之宣贯与秦地。并且,方晓也特别下令,新政令宣贯之后的十五日,黔首百姓皆可自由议论,若有见解者,可上报县、郡,经审核之后,若真正言之有理,而后可直达中枢,交由……嗯……以姚贾与陈平,还有不日即将归返的蒙毅三人组成的内阁来做最终审核。当然,若是无缘无故胡乱非议,一经查实,自然也是需要受到惩罚的,惩罚最轻者资甲,重者则黥面或罚以徭役。是以,虽然新出台的政令不怎么多,但每一条政令,都会让天下热议一段时间,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制度,如今这新朝廷才能听到更多的来自于人民的声音。如此“良性”互动,这不仅仅让原本高高在上的朝廷,更加了解民生,也让人民对于朝廷的信任与归属感,极快的恢复。设立学宫的政令一出,便在秦土之内,掀起了一场议论的新高峰。无他,从前李斯与始皇帝主政,说的好听一些,做的是依法行事,让黔首们畏惧秦法,依法办事而不用知其所以然就行。至于读大秦本就有的培养“法官”的学校,那可是有爵位者的“专利”。可现在这政令诏书之中明确说明,只要是秦人良家子,家中无有罪犯、流民、赘婿、轻侠,而自身又无有劣迹者,便都可以入学宫学习。若是学习有成,还会按照学习成绩,包管分配工作,这样的好事,自然会得到全大秦人民的拥戴。秦境之内,黔首百姓无不闻之而喜,唯有一人则是捧着诏书,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9xs.co^m此人不是别个,正式新被任命的算学院主,将作大匠张苍。“苦也,传道受业解惑也就罢了,皇太子何故要让我去做什么将作大匠啊,这……这难道不应搞让那些善于搞机关巧技的墨者们去做么?”然而尽管张苍心中有些抵触,但“皇命”已下,除非他“逃秦”,否则也便只有走马上任一途。三日之后,身形高挑,看起来还有点老帅老帅的张苍,终于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匠作府。“属下恭迎大人!”放眼望去,这些属臣,张苍自然是一个也不认得,只待莫离、程仲、樊榠等人分别自我介绍,并将一分文书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这才明白,为何皇太子要让他来做这个将作大匠了。“标准化?哈!若论计算精度,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比我更牛逼!?”看着手中抬头写着“军工制造业标准化解决方案”这奇怪名称的文书,张苍不由的心生豪气,只差没有仰天大笑三声。……………“呸!呸!呸!呸!”滚滚大江之畔,一个生着一脸浓密、修长须髯的汉子右手拄剑而立,左手却是不断的将揉成一团,混杂在嘴里的胡须择出。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茫然,目力所及之处,滚滚大江中隐隐还能看到数艘已经沉没的大船的残骸。“汉王:王!你没事罢?!”听见声音回头,刘季远远的就看见吕泽带着一队士卒,形容狼狈,活似落汤鸡一般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吕泽,夏侯婴呢?郦食其呢?其他人呢?你可曾见到?”看见自家小舅子,刘季眼底的茫然与阴霾稍稍散去一些,旋即疾走两步,却又是惹得他那潮湿而凌乱的美髯,胡乱飘飞,糊了他一头一脸!“大王!由于江水湍急,战船倾覆,便是我等自南郡逆流而上时那数万兵,如今也只仅仅剩下了我麾下的这数千人而已!至于夏侯婴、郦食其与其余人等,则全然消失无踪,如今想来……想来……恐怕!”吕泽的话音越来越小,旋即就听见爆喝传入耳中。“混账!”也不只是因为吕泽之言,还是因为被糊了一脸的须髯,刘季愤怒之下“呛然”一声,拔出赤霄剑。吕泽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甚至来不及惊悚,就见阵阵漆黑“须发”随风摇落。“呼!”下意识的伸手一模,发现脑袋还在,吕泽暗暗出了一口气,不过随后他便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方才却是刘季一剑将自家那留了数十年的美髯直接切断。刘季虽然生于贫家,且总是一副“老流氓”的做派,但却为人任侠、好义重孝。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却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而硬生生的将须髯蓄的如此之长。要知,须发可是极难搭理的,是以就算旁人也对他这须发十分羡慕,但却总归有极少人效仿。如今,刘季却是狠下了心,一剑将之切断。“项籍!范增+信!扶苏!刘季断须起誓,今日之困顿,来日必将百倍千倍奉还尔等!”心中暗恨,将“害他”至此的有关人等统统计算在内,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项籍背信,范增弃义,虽赠舟舸与我,却暗动手脚,及至上游江水湍急,舟舸即崩。不过吕泽你也不要灰心,既然你我无事,那孤也定然相信,夏侯婴与郦食其一样无事!他们此时定然也在寻找我们,你且拿地图来与孤一观,若所料不差,如今,我们应该已经入了蜀地巴中!”刘季的话,似乎给了众人许多信心,于是原本如同落汤鸡一般垂头丧气的众人眼底也渐渐的回复了少许神采。及至拿来地图四下对比,但抬头低头之间能看到的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刘季却是心中茫然无比,无他,他根本无法在地图上找到自己身处何地!“呜啦啦啦啦!”正当此时,众人耳边突然有阵阵奇怪不似人声的嘶吼传来,而随着嘶吼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阵阵让人心悸的轰鸣之声。片刻之后,一种谁都没见过的,通体巨大呈灰色,生着一对洁白修长獠牙与同样是灰色,但长近十尺粗壮无比的鼻子的古怪动物,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这……”眼见如此,吕泽一时间瞠目结舌,而刘季却是目光一缩,无他只因在那“怪兽”背上,一个断发文身,偷插羽毛饰物的蛮夷,正张着嘴巴,叽里咕噜的朝着他们说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