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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江絮晚自信且勇敢,可对于黑暗里面的某些人性的污浊——卫戈一直以为江絮晚无法面对的。
可今天她做到了,如此坦诚地对自己说出来,告诉自己不会害怕黑暗,黑暗奈何不了她,恶人侵犯不了她。
正如那天晚上,江絮晚在自己家里住时,卫戈关了灯对江絮晚所说的——要战胜黑暗,不要畏惧黑暗。
江絮晚确确实实地做到了。
“对不起,阿晚。”卫戈双手捂面,再度靠到椅背上。
“对不起什么?”江絮晚不明所以,靠近他询问。
“对不起,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够保护你。”
“对不起,有时候我会受伤。”
“……没关系,我自己也应该保护好我自己,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不能够依附其他人存在。”
“没关系,你也不是蜘蛛侠,你也有受伤的权利。”
“但是我不希望你受伤。”
……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江絮晚对于夏冠兴家的事情所持有的难受怪异情绪才稍微缓解了些。
这时候她想起来其他的问题——
江絮晚:“你怎么会突然赶过来?是体育馆里面的男生跟你说的吗?”
提到这个问题,卫戈也很奇怪地有些感慨,“你说奇不奇怪,打电话给我的人是徐州。”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担心你有危险,叫我赶紧过来看看。”
“我没想太多赶紧跑过来了。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你差点被夏冠兴他妈伤到。”
江絮晚张了张嘴,话语有点失了顺序,“我问到了夏冠兴家的住址,出校门的时候碰到徐州了。”
听到徐州两个字,卫戈的表情有点奇怪,“哦。”
但是江絮晚知道卫戈这是在装作不在意,他很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所以江絮晚说出来了当时的情况,“我当时在校门口,突然就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没想到是徐州。”
“然后我就装作没看到直接溜走了。”
卫戈愣住,“装作没看到?”
江絮晚点点头,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做出认真的表情实在有点可爱,“我不是对你大伯承认了我喜欢你吗?那样的话还和徐州有太多交流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这一次卫戈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也不能剥夺你交朋友的权利啊。”
江絮晚认真地摇着脑袋,“不一样。我知道他喜欢我。这种情况下还去做朋友,太可耻了。”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不喜欢我而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要来招惹我,结果目的只是做朋友——那我会特别讨厌这个人的。他太没有分寸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不想做这种恶心的人,那就能躲就躲。”
在江絮晚的眸光里,卫戈的眉头越皱越深。
最后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有病。”
“啊什么?”
“江絮晚喜欢他他居然还不领情?知不知道江絮晚多棒啊?不懂得珍惜你,不是有病么?”
“……”江絮晚暂时无法笑出来,可明显的,自己都心情因为卫戈被调整好了很多。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更加勇敢地去面对一些黑色的存在了。
因为有卫戈在身边,所以自己能慢慢学习,慢慢克服。
“你也入戏太深了吧,我就是简单的举个例子……总之,我希望尽量让自己做到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或许这件事在卫戈她看来就这么简单的搁置了,但是江絮晚却不这样认为。
她对于夏冠兴家这个情况,怎么样都有点放心不下。
并非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而是江絮晚认为,如果夏冠兴家这个情况不彻底的解决的话,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再伤害卫戈,又或者是伤害其他人。
更何况,这是卫戈受伤的事情,起因在自己,她就总觉得如何也无法彻底坦荡任其自然了。
……
这天晚上,卫戈和江絮晚一起吃完晚饭后,考虑到卫戈的胳膊,所以江絮晚决定跟卫戈坐公交车到工作的地方。
两人在北巷路口分了手,江絮晚径直朝火锅店而去。
一进门,江絮晚就遇到了昨天的那个奶奶。
奶奶穿上工作服,顺便把江絮晚的工作服也递给了她。
“谢谢奶奶。”江絮晚笑着接住自己的工作服,利落的穿上就开始干活。
而她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那个讨人厌的男生并没有来。
江絮晚目光望向老板,只见老板冲自己和蔼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告诉自己,放宽心,没事。
……
在火锅店的工作江絮晚做的越来越好,照往常一样结束了工作,收了工钱以后,江絮晚离开火锅店。
没想到,她走出火锅店的时候,脑海中正想着,会不会遇见苏可寻,结果几秒后就真的在门边看到了她。
“晚上好啊絮晚。”苏可寻稍稍显的有些局促地挥了挥手。
江絮晚浅笑着点头,“怎么今天也过来这边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火锅店内,“也没见你来吃火锅啊……是有什么事吗?”
“嗯对,我主要是想要问一下你,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江絮晚知道苏可寻指的是谁,就是去世了的王子豪。
“我也不太了解他,因为平时主要的交际,也是和王叔叔,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到处跑的这么一个人。”
因为江絮晚有和苏可寻认真发展的想法,所以她现在是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并且,她也挺担心自己的言论若有过失可能会伤害到苏可寻。
但真相必须要说出口,有的东西他们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藏着掖着。
江絮晚觉得坦荡,总来的比掩饰要好。
最后,江絮晚还是说了那句话,“你跟他交往过,你应该比我们这些人更了解他是怎样的为人。”
“……对啊。”苏可寻轻轻地笑了起来,“但我想问的也不是那些关于他个人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比如说他在哪上学,曾经走过的路有哪些,我想去走一走,感受一下。”
“那我陪你吧。”
江絮晚思考了一下,距离卫戈下班的时间还很久,陪着苏可寻,走这么一趟也不会影响到两个人碰面的时间。
“那他呢?”
苏可寻忍不住就想到那天送钥匙的时候遇到的卫戈,护江絮晚护得打紧。
“他不会担心吗?那个男生?”
“你说卫戈啊,他自己也有工作,我待会儿再回来找他就好。”江絮晚又继续说道,“而且如果让你自己去的话,我也不太放心。”
“要多注意安全才是,尤其晚上。”
……
“我听他说,就是以前的时候我听他说他在职高上学,职高我上次路过一次,但是也不太认识路。”
江絮晚跟苏可寻坐在公交车上,当她询问到苏可寻第一个地方想去哪里的时候,没想到苏可寻说出的地方是职高。
江絮晚确实感到有些难办,但她最终还是没说自己跟职高那些人的矛盾。
虽然上一次因为卫戈护着所以才让事情解决,但多少群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江絮晚还是有些怕的。
“现在大晚上去别人的学校感觉不是特别好,要不明早再去?刚好明天是周末,进出方便一点。”
苏可寻没有听出来江絮晚话里面的为难,微微扬着嘴角摇了摇头,“还是去一下吧,我明天就回去了,下一次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
“……嗯。”江絮晚默认了。
突然之间,她又有点讨厌人与人之间的关联了。
一旦双方有了牵扯和羁绊,她就会下意识的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而这样往往也总是会让自己感到难办。
不过转而江絮晚又想道,既然要开启一段关系,那必须要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去经营,也不能半途而废吧。
任何关系也不可能处处都是舒心。
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继续做那个爱憎分明的自己就好了。
江絮晚心中思绪万千,很快,公交车就抵达了职高门口的车站,于是她赶紧按了下车铃,拉着苏可寻一起跑下了公交车。
“对,就是这里。”看着职高门口的学校名字,苏可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进去吗?这里的保安管的应该不是很严,因为平时这个学校里的人都很随便的出来。”江絮晚看向黑漆漆的校园。
苏可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咱们进去吧,我想去看看他的班级。”
江絮晚拉着她进了校园,果然,传达室的保安根本没有在意她们俩,直接任由她们两个进了门。
一边走在空旷的校园里面,一边江絮晚开口询问着,“他的班级在哪儿?”
“记得他说是西区的什么2号楼,15班。”苏可寻的语气像是在思索,然而如果夜色不那么黑的话,一定能够看到她脸上笃定的眼神。
江絮晚点点头,根据方向判断出了西区在哪儿,转身带着苏可寻朝那里走去。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西区2号楼,这栋楼目前是高一,想到这一点,江絮晚心情才稍微和缓了些。
因为之前那些找自己麻烦的人是高三的。
包括那个池骋。
江絮晚心中用意念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
一直往上走了三楼才到了十五班。
江絮晚心情有些紧张,可又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激动——就好像期盼能够在这里发生一些什么似的。
那种情绪,江絮晚慢慢地大致猜出了它的名字——叛逆。
一直以来中规中矩,现在做着一些超出自己预料中的事,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觉得特别糟糕,甚至让她有些期待能够发生些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因为是高一的原因,所以晚自习散的比其他俩年级的学生早,现在每一间班级都没有人了。
苏可寻没有走进班级,只是站在窗口眷恋的看着班级内,就好像那里曾经坐着的就是她喜欢过的那个人。
“好了,我们走吧,我看完了。”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苏可寻就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对江絮晚说回去。
江絮晚一愣,“现在就走吗?你才看了这么会儿……”
苏可寻看着江絮晚楞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又不是来演情景剧的,我来看一眼也只是想看一眼而已。”
“……那走吧。”江絮晚微微点头,最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在校园里走着,瑟瑟的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过江絮晚并不觉得很冷,因为今天在夏冠兴家看到的事情让她心里觉得更不舒服。
见过更寒冷的存在,一般就不会觉得物理上的寒风能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多大的刺激了。
“絮晚,你猜我是什么感觉啊?”苏可寻走在路上,脚步有些沉重,抬着头看着星空。
江絮晚望着苏可寻若有所思的目光,缓了几秒说出一个答案,“我客观的评价——应该不是悲伤。”
“嗯,对……”苏可寻笑了,“好平静的感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你还记得那天在咖啡馆里徐州说我的那些话吗?”
“……嗯。”江絮晚点头,她依然觉得当时徐州态度挺过分的。
不过苏可寻似乎完全不介意的样子,甚至还露出了万分赞同的表情,“他说,我因为感情的事,把周围的人闹得鸡犬不宁。”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当事人,所以很糊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给他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这一次之所以来走一走,主要原因就是,不想在那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趁着现在清醒,我要跟那些羁绊我的不好的东西说再见。”
“以后就做个快快乐乐的女生,努力搞钱比较实在。”
“你怎么看呢絮晚?”终于苏可寻偏着脑袋看向了江絮晚。
江絮晚心中早已经有了说辞,所以在苏可寻询问自己的瞬间,她就开了口。
江絮晚:“对我来说,千人千面,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去评价他人做的对还是不对,我也不想去肆意的评价他人的对错。”
江絮晚:“徐州说的话,其实我觉得有些过分,或者说有一部分过分吧。”
江絮晚:“你可以选择为感情而生,你也可以选择为自己而生。”
江絮晚:“这都只不过是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并没有哪一个高尚一点之说,只不过,如果你以任何一种方式而存在时,对他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你确实要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
江絮晚:“就好比说,你喜欢一个人,你愿意纯粹的为他付出,若为他付出这件事只建立在你自己的基础上,并不会对他人有不好的影响,那你依然可以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如果这样让你更快乐的话。”
江絮晚:“可是当你为感情而生时,你的痛苦对他人造成了伤害和影响,那你必须把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和影响给改变掉,而不是说让你改变为感情而生这件事。”
江絮晚:“总之,我是希望你能因为快乐而去做某些事,而不是成为某些情感的俘虏。”
江絮晚:“没有哪种生活方式更高贵,但是快乐很可贵,很稀有。能发现真正让自己快乐的事情,那多不容易呀。”
江絮晚:“很多人之所以不快乐,觉得孤独,就是因为不容易对生活里的事感到快乐。”
苏可寻认真看着江絮晚,忍不住笑着问道,“絮晚,你成绩应该很好吧?”
江絮晚不可置否地轻轻点了点头,“嗯,一般都是年级第一。”
“天哪……不过比起你的成绩,我更喜欢你对生活方式这方面的看法。”苏可寻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眸光中的情绪时而很浅,时而又很浓。
苏可寻:“能够过的像你一样通透多不容易啊。”
江絮晚没有看苏可寻,只是直视着前方,好像前方有信念一类的东西一般,所以才让她的目光这么坚定且炯炯有神。
“也不算多通透吧,我只是希望能够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这短短的一生。”
“人就这么一辈子,太执着于过我,太执着于痛苦。其实是很不可取的。”
“我希望自己快乐,一天比一天快乐,勇敢坚强。”
江絮晚伸了个懒腰,终于看向了苏可寻,“你是直接回休息的地方吗?”
苏可寻连忙摇摇头,刚好这时公交车到了,她就拉着江絮晚一起上了公交。
“我先把你送到你说的卫戈工作的地方,毕竟你是陪我过来的嘛,让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好。”
……
江絮晚在北巷口的公交车站下了车,直接转身走向了私人影院的方向。
一边走,她还一边抬起了手腕看手表,还好时间没有特别的晚,刚好还有十多分钟,卫戈才下班。
走进私人影院之后,江絮晚看到了自己白天打招呼的那位员工,但是没有看到卫戈。
“您好,请问卫戈在哪?”
江絮晚礼貌的询问着。
工作人员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向放映厅的方向,“他在里面负责检票之类的轻便工作,你过来跟我说过的,他手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江絮晚倒是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给别人带了一些麻烦,“不好意思,谢谢你。”
“没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应该的。”工作人员不以为意。
“你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等一会儿,还有十多分钟他就下班了。那边还有杂志,小说,漫画什么的,你可以看看。”
工作人员善意的提醒了江絮晚时间,并且希望她能坐到一边等,这样也不会太累或者枯燥。
“谢谢。”道了谢之后,江絮晚朝角落的椅子走了过去坐下。
这时,江絮晚发现这个位置可以很好地环顾影厅内的情况——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节奏里,不是很一样呢。
那他们会知道,世界的角落里发生着不同的故事吗?
他们看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时,会肆意的评价吗?
“……”江絮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叹气有多么沉重。
回到自己的生活维度里,江絮晚想到了卫戈的存在。
突然,本还被黑暗和冰冷笼罩着的心房,似乎被点燃了一处叙苗,火苗虽然不算特别的炙热,可是刚刚好的温度正好能够柔化心底的不安和难过。
这或许就是卫戈对于她的意义吧——在悲伤时想到他就会脱离出来——这样的一层重要意义……
卫戈结束了工作,摘下工作牌,收进兜里,从放映厅走廊往外走时,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江絮晚。
卫戈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江絮晚睡了过去。
他心中想着,江絮晚今天的工作应该挺繁重的,不过他更大程度上认为,江絮晚之所以会困到睡过去,大部分应该是因为心理上的压力。
他不太愿意吵醒她,所以就把另一张椅子搬到了她旁边,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然而,浅眠中江絮晚早已感觉到了有人来到了自己旁边,只不过莫名的安心稍稍延缓了她醒过来的时间。
慢慢睁开眼睛后,看到了温柔望着自己的卫戈。
而江絮晚的第一反应呢?
她连忙去查看卫戈的伤口——“你的伤还好吧,没有破什么的吧?嗯?”
“没有,就是心里有点伤。”卫戈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他是在故意逗江絮晚。
不过过于担心卫戈的江絮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卫戈的玩笑,直接就原地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工作做得不顺利吗?还是遇到了坏顾客?”
卫戈目光挪到江絮晚的校服外套上,认真注视着她外套的领口,然后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帮她整理好。
一边帮她整理着外套,一边还柔声耐心回答着江絮晚的问题,“没有发生什么事,工作做得很顺利。也没有遇到坏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