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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的路很滑,柯斜阳开得很慢,只是心里突然就很担心向阳。虽然他一直很放心向阳,柯向阳也很聪明,可是,他毕竟也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柯斜阳看清楚之后有些生气,下着很大的雪,她竟然连把雨伞都不带,真是不想活了吗?
车子吱的一声在她身边停下,柯斜阳摇下车窗。黄贝贝转过脸就看见柯斜阳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柯斜阳,黄贝贝心里咯噔的不规律跳动了一下,埋下头,好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上车。”柯斜阳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黄贝贝嘟着嘴,慢悠悠的打开他的车门,心里却窃喜,这不是正好有个台阶给她下吗?还省得她找借口再回去。
“不想活了吗?那么大的雪你还在漫步,够惬意的吧?”柯斜阳看她满头都是雪花,火气直线上升。
“斜阳,你是在关心我吗?”黄贝贝很久之后才幽幽的说,不敢去看柯斜阳的脸,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柯斜阳一定很生气。可是,他生气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想到这里,黄贝贝的心情突然大好。
柯斜阳深深的吸口气,黄贝贝的话在耳边盘旋,他那么生气是真的在乎她吗?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干脆不去理会黄贝贝,认真的看着前面,专心的开车。只是,有一个她坐在身边,他突然就没有那么惊慌了。
把车子调转了头,因为黄贝贝的脸色很苍白,他可不想她突然就挂掉。这张跟于丝丝有着相似的脸死在他面前的话,会勾起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看了看黄贝贝,她卷缩在一边,半眯着眼,似乎很难受,柯斜阳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一点,停下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抿着唇继续开车回家。
“斜阳,我……”黄贝贝想说什么,却开始哽咽,柯斜阳不经意的温柔让她不能自拔,让她开始怀念从前那段他事事都在乎自己的时候。
“别说话。”柯斜阳烦躁的抓抓头,低声训斥。车子安全的停在车库里,黄贝贝已经闭上眼睡着了。柯斜阳看着她的脸,眼底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这些日子她睡得都不好吗?手轻轻的覆上她日渐消瘦的脸,突然发现她好烫,那种温度,足以将他烫伤。抱起她就往屋里走,这时候他没办法去追究那么多,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的。
路过大厅,寒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奇怪的看着柯斜阳,然后耸耸肩:“还是把她给找回来了?”带着些许的讽刺跟嘲笑。
“赶快帮她看看,她好烫。”柯斜阳不跟寒冰斗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寒冰,她会医术,连当年病重的于丝丝都救活,别说一个小小的发烧了。
寒冰翘着脚:“不好意思,我不会帮跟我不熟的人看病。”
“当初的丝丝跟你还不是不熟。”柯斜阳忍不住转过头反驳。
“那是有条件的不是么?”寒冰窃笑,这是她做人的原则跟底线,任何人都不可以改变,更何况黄贝贝是她一直不喜欢的人。
“那帮我叫医生可以了吧。”柯斜阳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退一步,让她帮忙叫医生。寒冰撇撇嘴,无奈的拿起电话,然后说了一通就挂断了。没办法,她天生对黄贝贝没有好感。
柯斜阳把黄贝贝轻轻放到床上,伸手解开她的外衣,她的体温还在上升,无奈之下,只能帮她先生理降温。用毛巾敷在她的额头,黄贝贝不舒服的轻声呓语,柯斜阳把耳朵放在她的唇边,想听清楚她说什么,却从她的嘴里陆陆续续的传出:斜阳、于丝丝等字眼,柯斜阳长长的叹口气,对黄贝贝突然感到很愧疚。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扰乱了黄贝贝原有的生活,他说要带走她,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说要在机场等她。他就像童话中的王子,突然的出现要带走灰姑娘,可是,大家都没有经过灰姑娘的同意,她就这样被带走,从此过上了诚惶诚恐的生活。
“柯先生。”正当柯斜阳想得入神,医生弯腰对他鞠躬。
“帮她降温,快点。”柯斜阳看见医生来了,像是看见了救星,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拖到黄贝贝的身边。
他先是帮她量了体温,然后才帮她打点滴。柯斜阳一直守在一边,害怕黄贝贝会有什么闪失,看着药水一点一滴的进入她的身体,伸手探探她的体温,直到感觉没有那么烫了,才松口气。
“柯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医生把点滴收好,然后思忖着要不要告诉柯斜阳他知道的事情。
“嗯,你说。”柯斜阳开口,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黄贝贝的脸。
“我在医院看见了你的签名,是前几年关于一个难产手术的。”
“嗯,不奇怪,我确实签过。”柯斜阳慢悠悠的说,那是为了于丝丝而签下的,他又怎么会忘记。可是,他感觉这个人话里有话,安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难产手术只有一页。我们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共有三页,但是,你签字的那张却只有一页放在最底下,若不是我的学生打扫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没人知道。”
“那么多年过去了,可能弄丢了吧。”柯斜阳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这种情况。
“不可能,医院对这类文件保护得都很好,都是装订好的,就是要丢也会全部不见,怎么会只有一页呢?所以,我很好奇去查了查,可是……”说道最后,他竟然有些吞吞吐吐,柯斜阳大惊,难道于丝丝当年的事情,是另有隐情?他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关于于丝丝的所有事件都可以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哪怕是时隔多年。
“你发现了什么?赶快说。”
“我后来去问了当年拿文件给你签字的医生,但是,她已经退休了,人也老了,开始犯迷糊,说不记得了。我翻了所有放档案的地方,最后在一个废弃的角落里找到了剩下的两张页面,也就是难产通知的后面两页,奇怪的是,上面却没有签字。”
“不可能啊,我当年签了很多页啊。”柯斜阳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他的记忆不可能那么差,更何况那天的情节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他更不会忘记,他很确定自己签了很多页。但是,如果不是签难产通知书的,那么,他签下的又是什么呢?
站起身,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他面前的医生,然后又埋下头沉思。许久之后他才说:“你把那个退休医生的地址给我。”
“哦,好。”他弯腰写下了一个地址,双手递给柯斜阳。
“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他微微颔首:“那么,我先走了。”
“嗯。”
柯斜阳看着手上的地址,仿佛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去那里见见这个退休的老医生,好像于丝丝的难产背后还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转过身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黄贝贝,她嘴里还呓语着些什么。可是,柯斜阳却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拉开门,大步离开,关于于丝丝的事情,他总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冰冰,帮我照顾她,我有事需要马上去处理。”柯斜阳说得很急,寒冰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也没有阻拦,点点头,答应了他。
“斜阳,别离开我……”寒冰站在床前,安静的听着黄贝贝呓语。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翘起二郎腿,仔细的看着黄贝贝,她感觉她跟于丝丝真的好像,不单单是脸长得相似,连身上的味道都那么一样。如果不是黄贝贝看起来还太年幼,她们一定会把她当成于丝丝,毕竟,她身上有着于丝丝最爱的那种味道。
“于丝丝,我恨你,恨你……为什么斜阳会一直想着你呢?”
“可是,丝丝姐……”黄贝贝不停的说,看来的发烧把她烧糊涂了。可是,寒冰却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叫丝丝姐。难道她跟于丝丝从前就认识吗?不然为什么她叫的那么顺口,前一句还是在说恨于丝丝,下一句就叫丝丝姐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寒冰不动声色的思考,想从黄贝贝的嘴里套出点什么来,于是,轻声问她:“贝贝,丝丝姐对你好不好啊?”
“好,很好。”黄贝贝好像下意识的那样回答,一点也不做作,很自然,寒冰紧紧的皱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情况,她很确定。
“贝贝,贝贝,我问你啊。贝贝,黄贝贝……”寒冰着急的想知道更多,可是,黄贝贝却一直没有回答她,好像是睡着了。寒冰冷哼了一声,无奈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像有很多的事情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可是,她却感觉这里面又不是那么简单的。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究竟黄贝贝刚刚说得话有几分真假呢?寒冰越想越恼火,为黄贝贝掖了掖被角,直接走出去,如果找不到真相,她会被自己给烦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