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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就到了1981年7月。
army姐再次见到洛俊颜的时候几乎不敢认了。他站姿挺拔,裸露着的皮肤都是深棕色。体型乍看上去变化不太明显,但再去打量胳膊、肩背、腰腿各处,都凸显出壮硕的肌肉组织,一改纤柔的印象,隐隐散发出阳刚之气。
army姐说话有些磕磕巴巴,不经意间有些躲闪,显然不太适应洛俊颜的变化,她说道:“听诚哥说你在准备新片?”
洛俊颜点点头,眼神经过长时间刻意的练习,稍稍直视就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他沉稳简洁的回答到:“过来跟我师父讨论一下剧本。”
army姐第一次在洛俊颜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立刻挺直腰身,不自觉的拢了下头发,说道:“好啊,这次可要看仔细了。”
洛俊颜一边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说道:“army姐,这次还要拜托你多拉来几家赞助商。”
army姐笑了一下,恢复了成熟沉稳的气度,说道:“好好做。”
洛俊颜点头致意,两人擦肩而过。
在诚哥的办公室里,洛俊颜没正行的靠在沙发上,大笑着说道:“师父,你是没看到,army姐说话都结巴了,听,听,诚哥,哥说,哈哈哈。”
诚哥终于叼上雪茄了。
雪人时代如今已经针对不同行业打造了三支金牌超班马团队,优质高效的团队服务广受客户的好评。如今公司服务的客户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都是香江各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名牌企业。
诚哥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趁着你的乐呵劲儿,通报你一个雪人时代董事会的最终决议。洛俊颜先生出品的新片《杀手夫妻档》,雪人时代将不会承接相关广告植入品牌企业的招商工作。”
洛俊颜的笑声戛然而止,急切的问道:“师父,那理由是什么?army姐刚刚又不告诉我。”
诚哥四平八稳的说道:“army不是被你吓愣神了嘛。阿俊,《名利场》出来之后,广告公司和电影公司都学着这么玩,这不就玩得烂了大街。如今电影里那些个,那都不叫植入广告,干脆就是插播广告,观众能不产生强烈的反感吗?结果上了电影的商品销量比没上之前还低。”
诚哥抽了一口,接着说道:“阿俊,你得理解公司的决议。雪人时代如今已经走上正轨,具有品牌价值了,那我们就不能再冒险去蹚浑水。别到了最后狐狸没抓着,反倒惹得一身骚。”
洛俊颜调整了一下情绪,心中默念:出品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临危不乱。于是说道:“也好,那我就专心拍片,靠着票房回款。师父,《杀手夫妻档》剧情真是够赞,但是有些桥段还需要修改,按照现在的剧本,这些桥段拍出来的效果太难保证了。”
诚哥心想:引用的《史密斯夫妇》能不赞吗?这次可不敢玩原创的花活儿了。他随即点点头,说道:“剧本可以帮你改,还是算你5万块,不另收费用。主题曲《预谋》和插曲《一曲相思》,你姐都给你听过了吧?行的话,还是记你名下,也算你5万。”
这都是网红翻唱最火的歌曲,他哪能记住陈佳慧、阿悠悠什么的,总之演唱者肯定不是50后、60后,那就可以放心用。诚哥唯一的遗憾是这年头还没发明电音混成设备,美国都托人打听了,迪斯高里还就几把破电吉他现场演奏呢。
洛俊颜说道:“师父,这两首歌都很特别,但词曲确实都很精彩,我决定用了。不过你告诉我老姐,说是用烟嗓唱出来更有感觉,烟嗓什么意思?”
诚哥举了举手里的雪茄,说道:“抽多了就是烟嗓,找找带点嘶哑的感觉,自己平时多悟悟。这个到时候再说,女主角你准备找谁来演?”
洛俊颜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女主角的人压真是很难找,漂亮、性感、从容、大气还要文武戏兼备。”
诚哥想了想,问道:“钟楚红怎么样?”
洛俊颜摇摇头,说道:“别想了,演过上次的片子,邵氏就跟她签约了。发哥私下跟我说,他的经纪人接到通知,我的新片如果想找邵氏和tvb的演员,配角的报价都要提高3倍。这是摆明了要趁火打劫。”
诚哥揉着太阳穴,说道:“这个女主角非常关键,可不是一个花瓶角色。阿俊,先从知名的女影星开始往下捋。”
洛俊颜说道:“师父,你这么一提,我觉得林青霞很合适。”
诚哥回忆了一下,点头表示认同,说道:“那你还看着我干嘛,赶紧找人下订单哪。”
洛俊颜说道:“师父,你都不看娱乐版的吗?她应该在美国旧金山呢,去年在美国订的婚。”
诚哥一惊,从靠背上坐起来,说道:“准备嫁给美国人?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洛俊颜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是秦祥林。当然他是不是美国国籍我不清楚。”
诚哥这才放松下来,说道:“订婚了就不接活儿了?”
洛俊颜想了想,说道:“年初上映的《爱杀》是她主演的,不过听说是谭家明导演去美国找她拍的。我们不能去美国拍吧?”
诚哥小眼睛转了转,他以前是真没关注过琼瑶的电影,于是说道:“给你君姐打电话,不还欠着一次帮忙的人情嘛。至于她老公对她拍电影是个什么态度,这年月就是这点麻烦,婆家人都太能装。秦祥林这也没听说过,秦汉倒是听人提过几嘴,难道是秦汉字祥林?”
洛俊颜决定不跟他继续解释了,直接说道:“我立刻给君姐打电话。她不答应帮忙,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台湾,死磨硬泡也要让她松口。”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洛俊颜用半个月时间办好签证后,急赴台湾。
他没有事先通知邓丽君,大包小包的香江特产连背带扛的出现在姨母面前时,让姨母好一顿数落,但表露出的亲近之情路人皆知。
进了家门,洛俊颜喊着姨夫、大哥、二哥的一路鞠躬,直到邓丽君揪着他的耳朵扯进自己的房间里。
邓丽君仔细打量着他,长大了嘴巴,问道:“阿俊,你从非洲过来的?怎么变的这么黑?”随即又捏了捏洛俊颜的上臂,说道:“哇,肌肉发达了。”
洛俊颜说道:“君姐,我们先说正事,一会儿让你随便摸。”
邓丽君忍不住笑着捶了他一巴掌,说道:“青霞是回到台湾了,不过她在给登魁影业拍电影,起码今年是不可能再接你的片约了。”
洛俊颜不解的问道:“她是登魁影业的签约艺员?”
邓丽君摇摇头,说道:“登魁影业的老板叫杨登魁,是个黑道大哥。所以我不帮你传话,是不想你惹上麻烦。”
洛俊颜定定的考虑了一下,说道:“姐,你领我去见见林青霞总可以吧?她要是开口就拒绝,那我连剧本都不掏出来,这样行不行?”
邓丽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我送你去中影的片场,不过到时候你不准调皮,乖乖跟着我。”
洛俊颜赶忙点点头,说道:“香江圈里人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老实人,电影扑街成那德行都不哭不闹的。”
邓丽君假装要晕倒,还做出呕吐的造型。
当两人赶到中影文化城的时候,正巧撞到了前来检查工作的杨登魁,杨登魁把她们请进了接待室。
邓丽君与其闲聊时显得有些拘谨,反而是洛俊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待邓丽君向杨登魁介绍洛俊颜时,杨登魁抢先说道:“《下一站,天后》的男主角嘛,你叫洛俊颜。一部片子在台湾票房就买了1个多亿,叫座又叫好,年轻人了不得。”
洛俊颜说道:“杨大叔,您过奖了。”
杨登魁笑着说道:“叫我先生、大哥、老板的都有,只有你一个叫我大叔,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吗?”
洛俊颜说道:“我跟丽君姐一样,不太会说漂亮话,遇到感觉亲切的长辈就自以为应该称呼上尊敬一些。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您见笑了。”
杨登魁含笑看着他,说道:“阿俊,有没有兴趣来台湾发展?”
洛俊颜一本正经的说道:“杨大叔,不瞒您说,上一部电影扑街之后,我才算明白自己几斤几两。香江的观众刚刚把我从舞台上轰下去,如果我还心有不甘,惦记着让台湾的观众再轰一次,那您这一句勉励我的话可真就是对牛弹琴了。”
这时杨登魁的手下将林青霞请到了接待室。杨登魁没有离开,反而居中而坐,颇有喧宾夺主的气势。
邓丽君将洛俊颜引荐给林青霞,林青霞对洛俊颜的反应颇为冷淡,只是简单的握了握手。
杨登魁在旁,邓丽君不好开口,洛俊颜却直截了当的问道:“林小姐,冒昧打扰,请多包涵。我今年9月份准备在香江新开一部电影,此次来台湾是想诚邀您出演片中的女主角,这部新片的题材是,”
林青霞打断了他话,说道:“洛先生,不好意思。我下半年的档期排得很满,对于你的邀请我只能表示遗憾。”
洛俊颜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只得一笑,选择沉默。
之后林青霞以戏份繁重为由,向杨登魁和洛俊颜致歉,拉着邓丽君陪她去了化妆间。
只剩下两个人的接待室里,杨登魁对洛俊颜说道:“我邀请邓小姐在我的蓝宝石大歌厅举办一场个人演唱会,邓小姐说她工作安排得很紧张,今年都抽不出时间。阿俊,你跟邓小姐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说,她是真的很忙还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呢?”
洛俊颜没接话茬,而是说道:“杨大叔,我只是个出道不久的毛头小子,都朝思暮想着怎么赚钱,何况那些露个面就有人捧场的大明星?就像林青霞小姐,她的档期不也是排得满满的。杨大叔,那您说林青霞小姐跟我是第一次见面,哪会有面子不面子的问题?那只能是人家真的抽不出时间来。”
杨登魁一声冷笑,说道:“小子,你教我怎么做事啊?胆子不小。不过你这小子还算有点意思,不妨告诉你,林青霞把你看作是巴结利用邓丽君的小白脸而已。正在追求邓丽君的大马富家子郭不群不会没有听说过吧?那你小子跟人家比,算是个什么东西?林青霞跟邓丽君还要来往的,对你当然没有好脸色。”
洛俊颜一点就透,原来上演的是一场忠言逆耳闺蜜秀,他对林青霞再不会有所期待,于是投桃报李的说道:“杨大叔,我不太了解台湾歌厅的情况,不好就这样去给丽君姐传话。不过我师父曾经说过,舞台与艺人都有自己的市场定位,定位的大概意思就是档次、格调、观众身份地位什么的,你可以乱点鸳鸯谱,但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就好比,让秦汉和林青霞主演风月片,那肯定有一拨观众对这个片子趋之若鹜,但是您为什么从来就没动过这个心思呢?”
洛俊颜停装头,让杨登魁自己消化沉淀一会儿。
杨登魁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这个什么定位我不懂,但是你举得例子有点意思。我只想知道蓝宝石大歌厅要怎么搞才会火遍台湾?我的为人圈里人都清楚,半年之内你给我想到办法,我绝对不会亏欠你。”
杨登魁随即指示小弟递上他的名片。
洛俊颜想了想,拿起名片,说道:“杨大叔,香江的雪人时代广告公司会很快跟您联系,那是我师父的公司。说句自夸的话,如果连我师父都办不成这件事,那您就别指望香江和台湾还有谁能够办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