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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客栈大堂吃着晚饭说着明儿启程的时,大唐里有人语带愁绪恐慌地道,“卢将军可是我天泱国的第一大将,连他都被逼回城内,看来此次启孟国来势汹汹啊。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和家里媳妇说好了,过两天就去京城探亲,顺便避避。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能不能赢。”
“谁说不是呢,我以为有卢祁将军守着根本不用怕,那儿想到这才两天就,唉……”
大堂里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战况,伏荏苒侧耳听着,心不由提了起来。
她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提起这个话题的一个秃头男人桌前,问道,“你方才说卢祁将军被逼回城内是怎么回事?”
秃头男人突然被个漂酿姑娘盯着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紧张地顿了一下才道,“启孟国摄政王亲自领军来战,卢将军领兵应战,几日前启孟国的奸细潜入城内发起暴乱,伤民无数,刚好城内守兵那会又不在,好像全部集合出城寻什么人去了。卢将军知晓后派了一支队伍赶回主城,不想奸细据城而守,一时竟夺不下来,卢将军的家眷也全部被抓了。卢将军无法只得亲自回城,如今启孟国大军已是兵临城下。”
伏荏苒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没想到她才离开没几天就发生那么大的事。
有人愤愤然地道,“什么人那么重要居然以全城之兵力寻找,害得启孟国奸细有机可乘。”
“可不是嘛,真是个祸害。听说是个年轻姑娘。”
有人好奇地问道,“年轻姑娘?是将军什么人?”
“不清楚,总之这回卢将军算是被她害惨了。”
那秃头男人看伏荏苒一副失魂的模样,关心的问道,“你们有亲戚在主城吗?现在那里可不能去,不知道会不会遇上敌军呢。”
芙颜敷衍地回了他一声多谢,跟着伏荏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芙颜悄声安慰她,“主子,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是卢祁领兵不济,与你无关。”
伏荏苒沉默着没有说话,芙颜担心她心生愧疚,与其冷硬地道,“想他卢祁一个堂堂大将军,却分不清孰轻孰重,松懈城区防守,以致敌人有机可乘,是他指挥不利。”
“别说了。”
伏荏苒打断她的话,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吃起饭来。
她离开主城是为了自己,并没想到卢祁会让城内驻兵来追她,这是她的无心举动,却不得不承认无意中伤害到了别人。
“吃完饭套马,我们回主城。”
“主子!”
芙颜低呼一声,她就怕芙颜愧疚心软,把不必要的罪责担在自己肩上。
伏荏苒目光坚定地看向她,“我已经决定了。我人生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坦荡、无愧于心,我的心告诉我,要回去。”
芙颜哑口无言,眉头紧皱着,用力点了下头。
“您做什么决定,婢子都支持。”
两人吃完了饭便结了这两天的账准备离去,掌柜边收银子边抬眼打量她们,犹豫了片刻道,“太都要黑了,两位最好还是白日赶路为好。”
两人都不接话,芙颜只是伸出手掌,将找的碎银子揣进钱袋。
掌柜忍不住又好奇了一句,“两位莫非是要去主城?”
芙颜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掌柜看自己猜中了,立马接着又道,“现在主城可去不得,危险,你们两个女子最好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速度之快,根本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的。
掌柜瞬间吓得全身僵硬,满头大汗,一动都不敢动。
芙颜威胁了一下就收回了匕首,说了一句,“多舌。”
便跟着伏荏苒一起离开了大堂。
大堂里的众人这时才齐齐长长出了口气,方才那女子出手时他们也吓得憋住了气。
掌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嘴唇颤抖半天才挤出一点声音,“吓死我了。”
伏荏苒和芙颜马不停蹄赶回了主城,现在主城外的宽阔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将士们两军对峙,气势凝结。
远处城楼之上卢祁穿着盔甲、手拿大刀,似乎只要一声令下,排列整齐的两方大军立马就会拼杀起来,将天地染成血红一片。
而在启孟国大军这一方,打头的一座气势恢宏的军车上,一个容貌挺括英朗容貌硬朗不羁的男人舔着嘴角冷笑着,望着卢祁的目光透着浓浓的鄙夷和恨意。
那恨意毫不掩饰,刻入骨髓,显得有些狰狞,却又莫名的性感。
他像是无聊般转动着一把长矛,寒光乍现的武器在他手中由于稚儿的玩具般把玩着,那般随意从容,游刃有余。
看那癫狂不羁的姿态,应该就是启孟国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孟令喆吧。
而比起孟令喆,更吸引人眼球的其实是他身旁安坐着的一个女子。
对峙阵前有女子自然吸引眼球,而更重要的是那女子一头绚烂明亮的紫发,那般耀眼,透着让人忍不住探寻的神秘感。
女子薄纱遮面看不见容颜,但显露出的一双眸子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兵临战场的畏怯。
伏荏苒远远望着那头紫发,心猛然加快速度。
是圣女!
孟令喆居然带着圣女打仗。
这是伏荏苒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孟令喆和圣女,却并不感觉陌生,反而有种神奇的熟悉感。
或许这就是姐妹之间血脉相连。
孟令喆面色不愉地望着卢祁,手中转动着长矛,突然抢过士兵手里的扩音器大声喊道,“卢祁,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站在高高城墙上的卢祁默不作声,孟令喆看他连回答都不回答,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他自问自答道,“今天是圣主的生辰,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弄出点动静给你提个醒,就是怕你忘了,你现在能风光地站在这,是出卖了谁换来的!”
他咬牙切齿地喊着,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以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卢祁从始至终都沉默着,他已经麻木了,这样的场面每年都会上演一次,只不过今年的阵势更大,两军对垒的人数也更多。
伏荏苒听说过孟令喆对圣主执念很深,当年在全天下人都要杀他时,是圣主救了他的命,后来也是圣殿将他养大,所以任何曾经做过对不起圣主的事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报复。
伏荏苒听到这些事时心中很感叹,也不知该说这人心狠手辣、残酷无情,还是至性至义。
孟令喆还在那喊话,大骂着卢祁的无情无义,伏荏苒则跟着芙颜悄无声息地混到城楼底下。
芙颜抓着垂在城墙上的攀爬绳,背着伏荏苒往城楼上爬,城楼下的士兵终于发现了他们,高举着长矛刺向两人。
卢祁寻声往城楼下望去,看见挂在城楼外壁上的伏荏苒顿时惊得胆战心惊,沉声朝城楼下大喊,“不许伤她们。”
抓着绳子便把两人往上脱。
远处敌军军车上的孟令喆望见了这一幕,眉心一紧,其中一个女子攀爬间隐约显露的面容让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瞳孔放大,下意识往前跨了两步站在军车边缘,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而两个女子已经被拖上了城楼,消失不见。
而卢祁最后望向这边的紧张、忐忑的神情全部落在了卢祁的眼中。
卢祁在担忧什么,他什么都看见了。
那个女子……
“所有将士听令,杀!”
孟令喆红着双眼举枪大喊,嘴角上扬着疯狂的笑。
启孟国大军顿时如离弦之箭奔涌而前,天泱大军也应时而上,血色瞬间映染开来。
城楼上的伏荏苒被卢祁拉到了安全的室内,沉着脸质问,“你怎么回来了!”
卢祁之前还庆幸她幸好跑了,若被孟令喆看见她就糟了,没想到还是看见了。
伏荏苒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事因我而起,我怎能不回来。”
“你回来作甚,这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卢祁很气恼,伏荏苒比他还气恼,“是你陷我于不仁不义,对我穷追不舍才害得主城失守。我不像你,能够心安理得地亏欠他人。”
伏荏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停战,派出使节,我要和他们谈。”
卢祁想也没想就道,“不行!你绝对不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能让他们退兵是我的本事,若不能我也尽了自己的力。你困着我不就是怕我重新回启孟国去了,不好和你们的皇帝交代。”
“我没有。”
卢祁辩解地很苍白,他知道伏荏苒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他说再多也没用。
伏荏苒抬了抬手让他不要解释了,“你应该明白,整个天下,天泱国是我最不该呆的地方,所以你若真的对我娘有愧,便不该强留我。”
卢祁无言以对,一双大掌搓着脸,终究什么也没说。
卢祁没有停战,这一仗从正午打到了天黑,血色漫天,狼烟肆虐,城内尸横遍野,孟令喆终究没能攻进来。
伏荏苒冲进卢祁的议事厅,再提让她去与启孟大军交涉的事,两人正争执着,不想启孟国率先派了使臣前来,来人还是身份特殊的竹兰冬坊登海司长。
伏荏苒想起之间混在启孟大军中冒充相宝司长,说要见登海司长严明身份,想来当时那位韩都尉真的请了登海司长来。
伏荏苒当即欣喜,要去见登海司长,卢祁却不让。
“孟令喆肯定看到你了,要让我把你放回去。”
“如此正好,我跟着登海司长回去,尽量让摄政王退兵。”
“不行,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
“卢祁!”
伏荏苒突然直呼他的名字叫他,眼中的冷漠让卢祁心中一颤。
伏荏苒冷冷地道,“你与启孟国不共戴天,我却不是,他们是信奉我母亲的人,在我眼里不是敌人。你愿意去死,我却不愿那么多将士因为我丢掉性命,别自以为是的逞英雄。”
卢祁看着她正色的样子,恍然间像是见到了圣主,她也是那么的有主见。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只是通知你我的决定。我的人生由不得你做主。”
登海司长第一眼见到伏荏苒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了伏荏苒许久,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抵上一句话也没有。
伏荏苒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搀扶起他,“登海司长怎么行此大礼,我可受不住。”
登海司长嘴巴哆嗦着,半天才交出一个名字,“圣主。”
伏荏苒扬唇笑了笑,“我是云桑县主呀,登海司长认不得我了?”
“云桑县主?”登海司长一脸茫然。
伏荏苒这才想到什么,一拍脑门,“你应该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你出使暮国住在桃花春庄的时候,我也住在那。”
伏荏苒这时回想她住在桃花春庄时确实没有和寻一司长、登海司长、以及井文司长正面见过,
想来是弗谖和庄主他们故意没让他们见面,不然他们肯定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了。
登海司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原来云桑县主没死?皇家猎场圣主显形的事情后,摄政王专门派了手下去暮国查探情况,还想见见县主,结果县主没多久就去逝了。原来那人就是您!摄政王若见了您,肯定会高兴疯的。”
此时这间屋子里只有伏荏苒和登海司长两个人,没有多余的第三人,所以伏荏苒可以放心的说话。
“我也是才不久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宰的私生女,被寄养在暮国。”
登海司长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复杂,他脑子里率先理清的是竹兰冬坊有一个圣女,太宰在暮国还藏着一个与圣主一模一样的女孩。
所以圣主当年到底生了几个女儿?
当初桃花春庄既然保护这女孩,甚至为了这女孩与暮国太后为敌,想来这女孩的存在圣殿也是知道的,甚至便是圣殿一手安排的。
“你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韩都尉把我的话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