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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金钗当酒满杯酌(你听得到)
玎玲看着人群散去,眼前两个男人静静伫足,不离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口中喃喃着什么,她垂首兀自擦拭着金簪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得仿佛那是一件最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寰帝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他想不到,她竟还留着,流落在外这么久,弄得自己如此狼狈也没有让这金簪丢失……即便神志不清也依旧护着这金簪么。
抬步走近玎玲,小心地注意着玎玲的动作。回来后的玎玲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那气势,倒是像极了以前那个说一不二,骄横不讲理地护着他的皇姐。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排斥他们……
一时走了神,竟没有留意玎玲被他吓得直退,一脚踏空便落入了浴池里。浴池里原本就备了水要给她梳洗,如今摔下去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着实让她吓得不轻,扑腾了半晌才发现浴池的水并不算深,方才愣愣地攀着浴池沿跪坐在水里。
寰帝动了动,却终是被林涵拦住。即便他们是姐弟,也没有母子亲密无间。
“我来吧。”林涵抿着唇顿了顿,终是道。
寰帝看了看水里安静下来的玎玲,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转而看着水里的玎玲,衣衫被水湿透沾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胸口衣衫半敞,隐约可见那若隐若现的风姿,发尖正滴着水,竟是秀色可餐得惹人遐想。
水汽上腾,他看到她水盈盈的眼,竟有些迷醉。
玎玲看了他许久,继而低头凝视着金簪不再说话。
转开了目光的玎玲,恍若羞涩得微微颔首的娇羞少女。
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跳,林涵暗骂自己的无耻,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而他竟是有那样龌龊的想法。深呼吸了几下,他才蹲在浴池沿上为玎玲洗发。
玎玲倒是不排斥这个把她捡回来的男人,坐在水里安静地任由他撩起水,打湿她的发,为她清洗。
林涵看着一时间安静下来的玎玲,不觉心中微暖,果然还是母子连心,她不会排斥自己的孩子的。
梳洗过后的玎玲看起来依旧妩媚多情,不甚清明的目光中略带惶恐,可见这段时日在外是怎样的痛苦。如今的玎玲容颜依旧,只是锦衣华服掩不住那苍白的脸上满眼的憔悴。
慕容寔寰屏退了左右,静静坐在床前看着玎玲沉睡的容颜。偶尔轻轻蹙眉,偶尔口中溢出一声尖叫,他知道,这段日子她必是受尽了苦,生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云妃薨逝的那个午后。她静静地睡着,偶尔睡梦中咳嗽一声,便停不下来似的。玎玲的脸酷似云妃,果真是母女,那眉眼间的轮廓,真的很想。她回来,他便不是一个人在为心里的理想奋斗了,还有她,还有……皇姐……
玎玲身上的伤口多是皮外伤,上过药倒也就无碍了。只是如今竟是有些神志不清,他摸不清究竟是真是假。这个皇姐一向有很多自己想法,连他都自叹不如。
安静的睡颜,梦里的呢喃,都牵动着寰帝的心,浓浓的疼惜夹杂着恨意,久久不散。
终是等不及玎玲睡醒,寰帝离开了临时安排给玎玲的陌蘩阁,前线告急,如今姜军已经吞下凤莱半壁江山,若他再不做点什么,怕是连凤莱都保不住,妄论整个凤莱朝。
许久不曾涉足的玲珑阁,略有些凄清。一向踏破门槛的玲珑阁一月间便倾颓,宫人都已经不再认同这里的女子。不过短短一月,她的荣源于他的恩宠而在他想收回时亦没有过多的语言。
她依旧如此淡漠,倒真真正正的宠辱不惊。
院子里的六月雪被那一场夏末的火烧得没了踪影,清秋时节更显清瘦。很奇怪,没有人打点的院落,却出奇的整洁。依旧是六月雪,却不是以前那些金边六月雪,却是团团簇簇的满天星,低低地种了一院子,仿若轻云漂浮不定,影随风动。
寂静的玲珑阁,一改一贯的热闹高调,却很诡异地透着安宁,竟是让他有些想长居于此的念头。
被自己这无厘头的念头唬了一跳,他抬脚走入玲珑阁,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几乎侵占了小径的满天星。
而玲珑,就是如此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单薄素白的衣衫,没有浓妆淡抹的妖娆,只是眉梢眼角的清丽,美得让人心惊。
她正蹲在六月雪中摆弄着水壶,认真的神情,竟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你这儿也未免冷清了些。”慕容寔寰找不到该说的话,下意识的一句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愣。
玲珑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摆弄着水壶……雨露均沾。心道可不是拜你所赐,你倒有闲情来问我兴师问罪。
当然,面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
“殿下怎的屈尊来了这污秽之地?臣妾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玲珑一句十足的官腔轻轻松松便将他刚刚营造起来的缓和打破,一时间又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慕容寔寰看着她淡漠的样子,心底不是滋味儿,只是脚却不听自己的,直直踏入殿中。
他却未曾注意到,玲珑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平日里的他,会忍受哪个女人的冷淡?
深秋的天有些凉了。
将寰帝晾在那儿,玲珑兀自净过手,随手沏了一杯彼岸红,也不递给他,只是放在他触手可及的案几上,便再没了多余的动作。
茶盏温热,透过指尖的温度直达心底。慕容寔寰垂眸,轻推杯盖,清润的瓷盖碰上杯沿的声响,依旧是青花杯盏中的一盏彼岸红,那样瑰丽的红艳,妖娆中,却透着茶的清醒。像透了现在的玲珑,揭下一开始朦胧引人遐思的面纱,清丽的姿态却更诱人。
无声的,一个静静品着茶,一个兀自拣了本书看着打发时间。
一个月了,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简单的生活,没有后宫的争斗与强颜欢笑,不必提心吊胆地担心被他看穿。练练字,看看书,养养花,浇浇水,自给自足,自娱自乐,不得不说,十几年来,这一个月是她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或者,除了樱花林中的年岁吧。太短太美的记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太温柔,让她总是有一种恍然若梦的错觉。不太敢去回忆,只能在梦里流连,恍如隔世。
慕容寔寰不说话,静默无声。秋风微凉,却也不冷。
抬眼睨着她淡淡的侧脸,这样的玲珑,那样的玲珑,总觉得她没有真实的自己,戴了太久的面具,以至于想要摘下面具时却忘了自己本该是怎样的模样。
不过,不买他的帐这一点,倒是始终如一。
他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如斯。
一阵风过,拂动她额角的碎发,白皙的侧脸,清晰婉约的轮廓线条,乌黑浓密的青丝,朱唇黛眉,因为无意的动作更添几分平日没有的风雅。
似是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玲珑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羽睫轻颤,停留少顷,继而转向别处,略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若没别的事就忙去吧,坐在这难道都不担心姜军打进来吗?”玲珑的语声不大,却实实在在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他心坎儿上。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乾华殿中众人等着他主持大局,他却要来这儿喝什么该死的彼岸红。
但他……就是来了。
“玲珑,你都不回后悔吗?”寰帝落寞的声音让玲珑愣了愣,美目上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都不会后悔……入宫吗?”他知道她不是任凭别人摆弄的人,若她不愿,怎么会轻易遵从簪花楼的命令。
玲珑的目光略略黯淡了下,后悔入宫?她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无邪死了,所以不后悔。放弃他就是为了这个,如今目的达到,她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没有后悔,就不会有渴望原谅。
她只想要他安安稳稳。
他本该是那样风流无暇的少年,该是那样风华绝代的人。而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打扰他……不应该走入樱花林……不应该要他为她做面具……
看着她跌进自己的回忆里,慕容寔寰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觉得不是滋味儿,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早已经快了脑子一步。
玲珑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就这么出乎意料的,被他揽进怀里,封住了樱唇。似有抗拒,却又很快被自己强势地压制住。
她,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何必进了青楼还想着立贞节牌坊?可笑得紧。
想至此,索性迎合着他,慢慢化被动为主动,仿佛要让他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慕容寔寰的手探过她的腰,轻轻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怀里的人樱唇微动,目光是略带迷离的狡黠,不容他多想,只想就此沉沦,即便是虚假的温柔,也好。
如果快乐,假的也好。
来不及走到床前,玲珑已经被他粗暴地扔在案上,那上面还有早上自己练过的字,没有收起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一张张写满了“姜凌钰”三个字的白纸黑字……
心中略有些心悸,看着寰帝随手将案上的东西拂到地上,她来不及多想,便被他温热的胸膛覆得没了思绪。
没有多余的思维,仿佛眼前只有他的目光,他的多情,他的温柔。
双手探上他的后背,愈发灼热。
在肩头游移的温热却忽然一顿,半晌,没有动作。
察觉到了这一点,玲珑愣了愣,指尖有些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