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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凉月憋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疯爹他得知自己对于当年他落魄时候的模样记忆如此深刻,估计会更加生气吧?疯爹会不会拿个小勺把她的记忆抠出来扔了?
陷入可怕臆想的凉月,突然入耳一阵时有时无的琴声。
琴声低吟,引人入胜,给这午后莲池平添了几分气韵,凉月一时听得入了神,缓缓坐起身,问惺帝:“那琴声,是谁?”
“不知道!”惺帝把脑袋一撇,使起了性子:“你叫我一声皇叔,就告诉你。”
凉月白了眼惺帝,且不说她本人其实是个大人,就算真是个六岁的孝儿,也不会愿意叫一个只比自己大十几个月的人叔叔的。
“等你挂墙上那天,估计我会叫你一声。”
凉月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
惺帝气得腮帮子红彤彤的,凉月摸了摸他的发冠,冲他微微一笑:“那你在这儿等着吧!”
说完,她足尖一点,踏着青莲而去。
“小姑奶奶!”
凉月不理会惺帝的呼喊,自己循着琴声跃上了岸,按理说御乐房离莲池远着呢,凉月仔细听了下,发觉琴声是从西南处的一处宫殿传来的。
宫殿不大,站在宫殿外,凉月抬头望了眼牌匾:墨韵斋。
“这地方,以前怎么没来过?”
凉月迟疑了下,奈何对抚琴之人太过好奇,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墨韵斋四周围墙,院落里种着一排排竹子,土是新翻的,竹子也才一人多高,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移栽过来的。
竹林小径铺着的竟然是鹅卵石,显然有些大材小用,而小径尽头,竟然是一间朴素的民居,与整个皇宫的风格格格不入。
凉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是为了证实这个预感,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缓缓地推开了门。
琴声戛然而止,从里间踱出来一个人。
珠帘遮住了这人的上半身,可凉月还是看清了那双绣着的幽兰鞋子,绣着蝶恋花的轻纱薄裳。
“王爷?”
女子的声音叫凉月的呼吸停滞了下,待她掀开帘幕,凉月把着门的手都在发抖。
那张她重生后初见的第一张面容,凉月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眉目含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凉月揉了揉眼睛,尴尬地立在门口,忘了自己是来听琴的。大脑里飞速地转着,冒出的无数问号都只关于一个问题:她是谁?
见来人不是心中所想,女子柳叶弯眉微微一蹙,脸上显出忧郁与可怜,可怜的背后,是愠怒。
这表情叫凉月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干脆把莲池填平了吧,泛着绿茶味的白莲,肯定很招人喜欢,譬如单身奶爸……疯王!
“你……你是哪司的宫女?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子做出一副好像挨了欺负似的表情,可是凉月只是站在门口,没说也没做。
凉月才张了口,才想说自己不是个宫女,就见女子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道:“你这个小丫头好不要脸,怎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你们嬷嬷难道没教过你什么是非礼勿视,不听不看不说吗?”
凉月打了个饱嗝儿,她有点想吐。
凉月目光扫了眼屋内,各色乐器似乎在彰显这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可这宫里从来不缺才华横溢之人,她卖的还是人设。
女子见凉月没有回复她的话,还不住打量这间屋子,女子似被人抓住了什么痛处似的,急步踱了过来,推了凉月一把,嘴里还骂道:“狗奴才,还不滚出去!”
凉月本来就瘦小,再加上她根本没预见到大白莲还是个动口还动手的小人,直接被绊了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儿。
看见大白莲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待会儿王爷来了,看不戳瞎了你的狗眼!”
啊?
我还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呢!
凉月两只手掌发痛,把手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手掌上都是细碎的小石子,右手中指还被划破了,正往外渗血呢!
大白莲却正欲关门,不屑地擦了擦自己的手,还把帕子丢到了地上,她冷了脸,说道:“原来是个哑巴呀!”
门正要关上,突然白莲花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她脸上立刻委屈难受加点点泪痕,把一向不爱哭的凉月给吓到了,就这表情,她起码得酝酿三天才能做出来,可这女人却用了三秒不到。
凉月回头看去……
难怪…!
凉月冷笑了下。
“扑通!”
白莲花突然跪在地上,还用膝盖往前跪着走了两下,然后抬头用袖子擦眼睛。
“王爷……”
哎呀妈这小声儿,哭腔加戏腔,我见犹怜哪!
凉月回头,看到疯爹正把另一只脚也踏进来,然后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踏步往屋内走,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凉月的心好似沉了底的破船,她爹金屋藏娇都藏到皇宫里来了!
顾凉月千防万防也没防住空降个后妈!
“王爷!这小妮子胡搅蛮缠,欺人太甚!”
女子抽噎着,用帕子擦眼泪扭捏得叫顾凉月眼皮都一跳一跳的。
顾凉月冷眼睨了下,与那女子道:“我就喜欢欺负人,特别是你这样的!”
她用手肘撑着想站起来,显得自己有点气势,大不了打她一顿再跑呗!
可顾凉月却感觉后背一暖,她只瞧见疯爹喷火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疯王抱起自己家闺女,左手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凉月的右手,盯着她手指上流成三条小路的血水,眸色瞬间一暗。
“小侄女儿!姑奶奶呦!”
唤出她名字的是刚刚冲进来的惺帝,他跑到疯王身前,捂着嘴惊恐地好似看见鬼了似的。
“天哪!才这么一会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惺帝还冲着门外的宫人们喊道:“还愣着干嘛呀9不快去!请太医呀!”
凉月皱着眉头,心说顾蛐蛐儿你有点演过头了吧!怎么感觉我不是手指划破了,而是脑袋开瓢了?
惺帝又立刻冲着疯王赔礼:“皇兄,是朕不好,没看住小侄女儿。”
什么赔礼呀!根本就是撇清责任,还顺带占个便宜!
“侄女儿?”白莲花不哭了,惊疑地瞧着疯王怀里的小丫头。
疯王蹙眉,眼睛盯着惺帝的额头,问他:“你在脸上画个土豆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