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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子夜在准备年夜饭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热了一壶酒,平日里他并不喝酒,这些就都是莫闲喜欢的。可今日他在厨房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案边放着的酒坛子,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热了一壶。
许是今日太冷了些,想着喝杯酒能暖暖身子。
是的!就是这样...
欧子夜轻轻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一口,温热的酒入口清甜,齿颊留香,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同莫闲喝酒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不知轻重,只觉得这酒香甜可口,一时得意忘形多喝了几杯,结果酒劲儿上头醉的一塌糊涂,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醉酒时发生的事情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欧子夜只记得那个时候莫闲的脸色非常难看,想来是自己醉酒耍酒疯给他添了麻烦,也不敢问,也不敢提,十分乖巧的遵守莫闲的命令,不许喝酒,至少在外面不允许喝一滴酒。
想来也是觉得有趣,平日见莫闲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倒也从未见他喝醉过。反倒是自己,恐怕也就一两杯的酒量,超过两杯恐怕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若是喝醉了,今天夜里可就没人照顾他了,他可不想在大年夜里被冻成冰啊!
欧子夜轻轻笑了笑,随后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窗外,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明日起来怕是要积厚厚一层,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雪,会不会影响路上的行人。
就在欧子夜暗暗出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欧子夜失神片刻,等到第二遍敲门声传来,他才如梦初醒般匆忙的走出了房门。铺子里一片漆黑,欧子夜连一盏灯都没来得及拿,跌跌撞撞的停在了大门前。
“是...是谁?”欧子夜小心翼翼的问着,一颗心蓦的提到嗓子眼,既激动又有些胆怯。
门外无声,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话语,“我...”
熟悉的嗓音让欧子夜心中一喜,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门打开,原本关的严实的门栓,这会子倒觉得有些碍手碍脚了。
欧子夜满心欢喜的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许是在门外等的时间久了点,头发与衣襟上已堆了不少雪花。莫闲看着欧子夜微微笑着,眼神温柔又安心,似乎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外面这么冷,你确定要让我站在雪地里吗?”莫闲宠溺的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深。
听他这么一说,欧子夜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立马握住莫闲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
欧子夜一路拉着他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卧房,整个铺子里,只有他的房间是暖和的。
莫闲看了看房间里的吃食与炭火,满意的笑了笑,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置于一旁。
欧子夜先为他沏了一杯热茶,待他喝下之后,才轻轻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莫闲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含笑的反问道:“回来陪你过年,不好吗?”
“那...那你家人怎么办?你一年也就回去这么一次,总不能...日日都让你陪着我吧...”欧子夜虽然心中欢喜,可自知这样不对,毕竟他不像自己...无家可归。
莫闲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
欧子夜疑惑道:“什么?”
莫闲继续道:“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谁也顾不上谁,越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也就越忙,所以说,少我一个也不会有人发现,还不如早些忙完手中的事,好回来让你陪我过个年。”
欧子夜道:“竟不知,你家还是人丁兴旺的大户人家。”
莫闲略显疲惫的笑了笑道:“人再多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人,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欧子夜脸颊微红的低头笑了笑,拿起筷子在他的碗中夹了一块鱼肉。刚刚沏茶的时候特意为他添了一副碗筷,还好今夜准备的吃食略多,想来他急匆匆的赶回来,一定又累又饿了。
“咦?你还热了酒?”莫闲拿起酒瓶惊讶道。
“嗯,天冷,驱驱寒。”欧子夜道。
莫闲就着酒瓶喝了一口,十分畅快的说道:“好酒9是在家的感觉最好。”
家?
欧子夜失神的看了看莫闲的侧脸,心中微微颤动,原来不仅仅是他如此,不知不觉中,他也觉得这是个家了。
莫闲望着窗外大雪纷飞的场景感叹道:“瑞雪兆丰年啊,明日城外的风景一定尤为壮观,我们出城游玩吧!”
“好!”欧子夜没有丝毫犹疑的回答道,远处的夜空绽放开了绚丽的烟花,两个人齐齐坐在窗边,边吃边聊,好一副其乐融融的靓丽风景。
“明日你可要穿新衣服出门啊。”
“为什么?我这身衣服穿着挺好的!”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过新年自然要穿新衣,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
“孝子才穿新衣,我都二十五了,还需要讲究这些吗?”
“不讲究还是不喜欢啊?”
“...”
“这次给你定做的衣衫是你喜欢的素色,不会再让你穿着粉色上街的,大可放心!”
“哦,知道了。”
“真的是,不喜欢不知道早说啊!”
“那不是你穿过的吗?你穿得我为什么穿不得?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当年为什么会穿这样的一件衣服,怎么看都觉得与你的性子不符,说说看,说说看!”
“说什么说,我大好男儿谁要穿成粉红色的小姑娘,我肯定没穿过...”
“没穿过,你忽悠我穿?”
“我忽悠你了吗?哎呀,忘了,肯定是酒喝多了,喝多了...”
“莫闲!”
.....
第二日一早,欧子夜穿上了莫闲为他定制的新衣,两个人驾着马车一同出城游玩赏雪去了。
下了一夜的大雪,山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怡人的洁净。欧子夜可喜欢雪了,如同他喜欢素衣一般,高洁无瑕惹人怜爱。
欧子夜如孩童般,肆意的在雪地间奔跑玩乐,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莫闲以为,这世间最大的美好莫过于此,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
韩家这一代的长女韩梦云,从小娇生惯养,六岁便被家人送到京城学习四书五经,琴棋诗画,一心想将她送入高官大户人家,虽然他韩家在冶城也算是名门望族,但总归是一铁匠世家,比不得那些学富五车的上流人士。
说来这韩梦云也是天资聪慧,虽是女儿家,但在学业上丝毫不比男儿逊色,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再加上她模样生的不错,所以从她十四岁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上门提亲。
只不过这韩梦云心气颇高,对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丝毫完全看不上眼,所以一直到十八岁,她都没有嫁人。
如今学成归来,韩梦云想着既然寻不到心仪的良人,便想以自身所学为家中尽些力。谁知在返乡的途中,遇见了这个让她一见倾心之人。
韩梦云回到家之后,疯狂的打听那日在城外遇见的公子,终于让她知晓,那位貌若潘安之人名唤欧子夜,也是冶城的一位铸造师,年少至此,一心扑在铸造术上,对儿女情长并不上心,至今孤身一人。
听到这些消息的韩梦云大为欢喜,当日的匆匆一面虽让她倾心,但此人不屈不挠的事迹却让她情根深种,这样的人可不就是她一心要找的如意郎君吗。
为了得到自己的心仪之人,韩梦云先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莫记铸造铺,之后更是处处跟随欧子夜的脚步,就连那湛卢山她都敢跟着一起去。
欧子夜被这突然出现的姑娘吓了一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她,让她不要再跟着自己,但那姑娘跟听不见似的,以君未娶,妾未嫁的理由反驳他道,谁也不能阻挡她的心意。
为了这事儿欧子夜吓得好几天不敢出门,莫闲更是一肚子不悦,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也没见哪家的姑娘像她这般肆无忌惮,着实令人讨厌。可讨厌归讨厌,他作为山神也不能插手这男欢女爱之事,除了默默生气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怪只怪这韩梦云不是一般人,她撅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就在欧子夜闭门不出的第五日,媒婆找上了门。
“韩家大小姐可是名门闺秀,蕙质兰心,学识过人,那模样更是万里挑一,公子为何不考虑考虑?”这媒婆从一大早上门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说这韩家如何如何好,说这韩家大小姐如何如何与众不同,听得欧子夜和莫闲两人耳朵都起茧子,她还在这儿说。
原本看在媒婆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本不想为难她,可这实在忍不可忍了。
“你走吧,我是不会答应的!”欧子夜脸色那看的说道。
“哎呀,这是为什么啊?”媒婆不依不饶道:“这韩家可是城中的铸造大家啊,想你这芝麻大的小铺子可是万万不能比的,年轻人啊,你可要想清楚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媒婆此话一出,欧子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虽说以他目前在铸造之术的成就仍不能与各大家相比,但在城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如今被她这样一说,反倒成了他有意攀附,着实羞辱人。
“滚!”莫闲当即抄起手边的扫帚向媒婆一群人打去,“拿着你们的东西快些滚!”莫闲毫不留情的将那帮人连同他们带来的东西统统扫地出门,随后把铺子的大门也关了起来。
看样子,这段时间是没法儿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