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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雪儿,最近越来越讲究了,脸要洗得仔细,牙要刷的干净,就连我和她爹,也要看着刷,非得她说行才可以。
还有啊,每次去方便回来,她也要我们洗了手才吃饭,屋子也是一天擦一遍,整个屋子被她收拾的啊,哎,我都没活干了。”
她本来还想说,收拾得纤尘不染的,但一看这里,她就收住了。
张氏又紧随其后的夸赞,“雪儿的确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日后,定是要嫁得富贵人家,享福去的。”
金氏摆手,嗔道:“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富不富的,我们不在乎,只要雪儿过得舒心就好。”
虽然被别人说女儿要嫁人享福,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金氏心里却不舒服起来。
每次被别人说,她心里就有一种失落感,好好养大的女儿,就这么白白的给人家娶走了,一年再难见上几面,一想起来,就像有人在用刀剜她的心似的。
而另一边,韩文耀已经回来了。
听了一半,他见到韩宗和王员外走在一起,便悄悄的跟了上去,正巧听到韩凝雪的婚事。
按理说,本该是王员外巴巴的来韩家求娶韩凝雪,可是,现在却是韩宗去求王员外赶快下订。
然而,王员外却冷淡着回绝了。
他说:“现在孩子们还小,这亲事,急不来,再说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再等个两三年吧,到那时,我们多备一些彩礼,咱们两边,也都有面子不是?”
这话,听着没毛病,然而,王员外走后,他看到韩宗气得发紫的脸,骂道:“好个王员外,你真当我女儿没人要了不成?你以为,你儿子王闰泽是个什么东西,不学无术,肚子里没几两存货,到那时,你们想娶,我们还不嫁呢。”
他骂完,朝这边走,兀自嘟囔着:“不就是得罪了京中人士么,可将军也说了,不会找我们麻烦,你既然担心,以后就别想娶我女儿,我呸,他连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
他明白了,因为街上的那一闹,韩凝雪现在很危险,至少,王员外是不敢冒这个险和韩凝雪有半点关系。
正好,他也十分认同韩宗的话,王闰泽长成那样,真配不上韩凝雪。
然而,听着另一边热闹的笑声,他隐隐有些担忧,像雪儿这样好的女孩,到底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才不算辱没了她呢?
谁知,雪儿一脸娇羞的说,“娘,雪儿不要嫁人,想一直陪在娘亲身边,女儿舍不得娘和爹,咱们不如招赘吧。”
金氏一听,这话,正中她下怀,但是,古往今来,除非万不得已,没有招赘的道理,当即笑着,隔空点她,“你净瞎胡扯,大人的事你少管,这还早着呢,想这些做什么。”
张氏也捂着嘴笑,叹:这一家人,真好啊,有男人顶着这个家,果真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开始怀念韩文耀的爹。
那时,她刚嫁进来,他也是对她极为宠爱,重活舍不得她做,重话舍不得说上一句,除了老大王氏指派她干活时,多挑捡些又冷又脏的活,至少,还有他温暖着她。
在他病重的那些年里,他们家也像他们这般美好的啊。
不知不觉,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金苹忙拾了帕子替她擦脸。
“可是又气着了?我说姐姐,你也得放宽了心啊,这一个一个的,都指着你呢,你若是不好好保重身体,吃苦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文耀和小妹,你想想,以后,她们靠谁呢?”
不等她细想,韩凝雪就接着说道:“靠谁?自然是靠老大一家了,不然,还能靠谁?他们跟文耀哥一家最亲,若是别人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就单凭现在这种情况,文耀哥和小妹跟了他们,啧,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话听得所有人俱是一震,韩小妹当即就被吓着了,哇哇的哭起来。
“娘,我不要靠大娘,我不要去他们家,娘……”
韩凝雪忙搂了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别怕啊,只要你娘在,没人敢动你的。”
张氏被她这一说,心中更是意动,眼泪流个不住。
金氏也能想象到日后他们的悲惨日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强作坚强,安慰张氏,“别听雪儿瞎说,你这不是好好的么,等你身体好了,把他们养大成人,成家立业的,他爹见了,都要夸你还来不及呢。眼下文耀又有学上,早晚给你考个状元回来,让你做状元的娘。”
张氏听着,伏在金氏身上,呜呜哭个不停。
“妹子啊,是我想错了,我总觉得我是拖累了他们,却没想到这一层,还整日因为老大那边的事,气坏了身子,害得这个家不成家,我错了啊。”
金氏想到她的惨状,又想到当初她没能生下一个孩子时遭受的白眼与讽刺,心头溢满酸楚,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另一间房里,韩文耀握紧了手中的弓,青筋鼓起,冻裂的地方渗出血来。
他紧抿着唇,脸色冰寒,推了门,拿起放在门边的箭,直直的着山上而去。
这边,韩雪儿剥好了地瓜,放进了四个碗里,将人劝好后,四人坐在一张床上,端着碗吃着地瓜,其乐融融。
离开韩耀家,金氏搂紧了韩凝雪,喜欢的不行,“原来,文耀他娘一直这样想的,这下改过来了,又把这些年的委屈哭出来,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娘,咱们也会好起来的。”
金氏宠溺似的捏捏她的鼻子,两人挨着,说说笑笑的往家走,还笑着和遇到的人打招呼,却没注意到他们有些不正常的神色。
回到家里,韩宗正坐在屋里,一看到哭肿了眼睛的金氏,韩宗心里一跳,难道,她知道了?
“苹儿,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金苹笑了笑,“没什么,和张梅说起了一些伤心事,她哭,我也就跟着哭了,现在没事了。”
“哦,这就好,最近天又变了,看样子,又要下雪,你们就待在家里,别乱跑了,我去找娘说说话,问一下今年要不要杀头猪。”
“哎,你去吧。”金氏毫无芥蒂,并没发现什么。
韩凝雪则对着韩宗的背影道:“爹,要是杀猪,我要吃猪耳朵,还有猪肝。”
“好,记着了,都是你的。”韩宗笑着将门关上,一转头,脸上的笑瞬间散去,脚步沉稳的朝正厅而去。
得了许诺,韩凝雪躲回屋里,拿出枕头底下快做完的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