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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兄,贫道在此替孔玲先行谢过。”云柯冲着面前的大树一拱手,通灵符的效用即将结束,眼前的大树也将重新变回不能言语的普通树木。
线索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云柯个人也没法在继续追查,既然已经帮警方锁定了嫌疑人,甚至连作案时间和手法都一清二楚,接下来的工作,他就不越俎代庖了。
云柯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报警。
突然,通灵符中又传来树兄的意识。
“……你好。”
云柯手上的动作一顿,扫了眼表面开始斑驳的通灵符,意识立马回应道:
“树兄,还有有什么问题?”
“……你好,那些,还有……”
还有什么?
没等云柯继续追问,最后一大段影像压榨完通灵符最后一点儿灵觉,一股脑涌入云柯意识。
“这些是……”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云柯快速扫过脑中的影像。
这些影像都很奇怪,主视角的位置各不相同,又从高处俯瞰的,也有从人小腿高的地方仰拍的,甚至还有趴在墙壁、组织上的。
云柯一张张迅速扫过,突然发现,这些影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影像的主角,都是孔玲和那三个绑架她的犯罪嫌疑人!
怎么会这样?
云柯眉头微皱,这些影像虽然主视角各异,但不影响云柯认出,这些地方都离万豪大酒店有一定距离。
树兄,怎么会有这些地方的影像?
难道说?
云柯望向脚下的土地,视线似乎透过土层,凝视着城市绿化带下那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根须。
莫非真如师父所说,万物都是有灵智的,草木不与我们交流,只是因为我们听不到罢了?其实他们同族之间,一直存在着联系?
想起通灵符的原理,云柯不由对这个说法有了几分相信。
若无灵智,如何通灵?
云柯抬头看向身前的大树,失去了通灵符的加持,大树似乎重新变回原样,再无丝毫灵动。
但云柯知道,这些植物其实也是有思想,有意识的,只是缺少手段无法与人类交流罢了
他冲着大树微微拱手,微笑道:
“树兄,你可真是帮了孔玲还有我一个大忙。”
树兄给的影像中,云柯不止看到了被一棍子敲晕的孔玲,甚至还有几个被强行抱走的孝儿。
这是一群有组织的惯犯!
沙沙,微风拂过,大树枝叶一阵抖动,似乎正在回应云柯的道谢。
影像被云柯稍加整理,很快就找到了当晚将孔玲带走的那辆垃圾车的去向。
顺着一段段影像持续追踪,期间那三个人也是反侦察能力一流,各种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玩的那叫一个溜,若不是树兄给的影像太bug,一个地方的影像至少有十多个不同视角,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抓拍,云柯还不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最终,云柯将目标范围锁定在城东老城区,一处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内。
树兄没给云柯城中村内的影像,可能是哪里没有绿化,或者说是树兄还没和里面的植物建立联系。
但这已经足够了。
云柯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离开万豪大酒店,直接回家。
下了车,云柯先是在监控探头的注视下进入小区,乘坐电梯,回家后将客厅卧室的灯都打开,把电视机换到一处综艺频道。
做完这些后,云柯拉上窗帘,换了一身没有商标的黑衣服,带上帽子,将长发全都塞进帽子里,接着推门而出。
楼梯口是没有监控的,云柯一路下到负一层,停在两个楼梯间的交错口,确定现在取快递的地方没有人后,他迅速跨过栏杆,转道从放置快递箱的负一层上到小区。
一路上,云柯轻车熟路的避开所有监控,来到和一处铁栅栏倒塌的墙壁,越过围墙,顺着小道又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一处老小区外,树荫下,杵在一台公共电话亭。
因为一些历史因素,蓉城二环内老小区大多没有拆迁,一心一老两个小区处在同一路段的事,并不稀奇。
公共电话亭在十几年前很是常用,如今差不多被淘汰干净,只有一些老小区里还找的到。
这处电话亭还能用,最关键的是,这里面没有监控。
云柯掏出两枚路上捡的硬币,又拿出张棉布盖在电话接筒上,用拇指按住,这次拨通报警电话。
“喂,这里是荣华路派出所。”
“您好,我要报案。”
“请讲。”
云柯压低嗓子,说话的同时拇指在接筒上缓缓摩擦。
“城东华成区寡妇村内,藏有一个贩卖人口,绑架妇女的犯罪团伙,目前至少有一名成年女性和三名未成年少女,和五个未成年男孩儿被他们绑架。昨天和今天,在东洋区开垃圾车的三个人,是犯罪团伙的成员之一,希望警方能够尽快解救出被害人。”
云柯一口气将打好的腹稿全部说出,电话另一头突然静默了几秒,多半是接线员被云柯突入其来的骚操作给震惊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不管报案人说的是真是假,今晚警队都得要加班啦。
云柯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想起忙碌起来的警队,和那些被救出来的受害者。
他脸上止不住的扬起喜悦的笑意。
“请问……”
“不用谢我,那些受害者还等着你们去救他们。”
啪嗒一声,云柯挂断电话,用手压了压帽檐,发现没有喜欢走夜路的老年人出来乱逛,便迅速离开。
他不怕警察认为这是骚扰电话,而置之不理。
每个报警电话都会有录音和记录,特别是像他这种抖出一连串涉及绑架妇女儿童案件的实质性线索。
别说寡妇村了,就算他说窝点在下水道管里,警察也得掀开井盖仔细看看,有没有四只乌龟改了性质,开始喜欢绑票玩了。
这种案件,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走一个。
回家后,云柯立马换了身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将电视声音调低,云柯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度人经》细细研读。
“仙道贵生,无量渡人。”
这句话云柯已不下看了百遍,听了百遍,可当他今天在从经书上看到这句话时,依旧情不自禁地读了出来。
他总觉得,这话又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在嘴里反复咀嚼。
这时,电话铃响了。
一看,嘿,居然是小师弟。
云柯接通电话,明知故问道:
“喂,小师弟,这时候找师兄有什么事吗?”
“师兄,孔老太太她刚才醒了,我想问问师兄你,老太太孙女的事,你搞定没有啊?”
“小师弟,你打电话第一句话居然就是来查师兄的刚,都不关心师兄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师兄这个心里啊,拔凉拔凉的。”
云柯故作矫情,一口哀怨的语气。
哪想小师弟却是不吃这套,悠然道:
“师兄,你又开始了。你再这样,我就去向师父告状去咯。”
云柯立马败下阵来,投降道:
“别别别,我认输,我认输。你等会儿去告诉孔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让她相信警察,她的孙女肯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师兄,你真的找到孔老太太的孙女了,你把她救回来了?”
“不是我救回来的。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小师弟记住今下午我给你说的话,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嗯嗯,师兄我记得……诶,师父?”
“喂,柯儿?”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
云柯一下子坐直身子。
“师父,你找我?”
“嗯,今天下午你去做了一件真正好事,现在有什么感想?”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福生无量天尊。师父,我好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上下嘴唇一碰,人人都能口吐圣人之言;若不能脚踏实地,亲身践行,那再好的教条也只是空谈。”
云柯合上道经,认真道:
“今天我第一次没有用长篇大论去感化别人;当我找到了孔玲,向警方报案之后,我感觉我好像真正体会到了一些,什么叫贵生,什么是度人。修道不是枯坐在道观里研读道经,他需要行万里路,观千万人,行千万事。师父,我想如果我们有了能力,为什么不尝试着让世间的美好多一分,苦难少一分呢?”
“看来你真的悟了。”师父苍老的嗓音透着欣慰。
“不过徒儿,你要记住,有多大力做多大事,不要逞能;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世间的苦难是无穷的,我们不是每个人的救世主,我们只是在其他人无法站出来时,尽一份绵薄之力。”
“师父,我记住了。”
“那你早些休息,道观这边有我在,你不用操心。今天就去睡个好觉。”
挂断电话,云柯从怀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黄纸,看着上面闪烁的微弱灵觉,云柯满意地笑了。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