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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半个月的第一期军官轮训圆满结业了。
这次集训的时间虽短,内容却非常丰富,授课、讨论、心得和社会实践等等,内容安排得非常紧凑,效果也非常明显。
徐泽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都能从授课内容上感觉到即将进行的军制改革,宪曹系统的职能地位将获得大提升。
其实,按照徐泽对军法官的新职责定位,仅仅半个月的集训根本就不够。
要想达到他需要的效果,至少得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但同舟社的摊子已经铺开,事事随心是不可能的。
不仅军法官队伍要集训,其他的军官和州县官员,甚至胥吏都要分批轮训。
还有共建会的发展也进入了关键阶段,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待共建会全面铺开,运转良好后,同舟社治下各州县的社会改革也要相继展开。
拖得太久,让百姓失去了期盼感后,还得再花大精力重新动员。
徐泽就一个人,再怎么统筹安排,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
即便不眠不休,也不可能一人做三人的事,他没时间和精力在这事上慢慢耗。
因此,尽管集训学员们纷纷表示这次的集训很有效果,自己收获满满,半个月的时间不够解渴,他也只能如期结束集训了。
从学员们上交的课后思考题来看,每个人都有进步,但进步的幅度明显拉开了层次。
这是没办法的事,人与人真的不一样。
有的人悟性高,有的人接受慢,有的人偏向于学习提高,有的人更容易在实践中突破。
这个变革的大时代里,处处都充满着机遇。
百舸争流,奋楫者先;千帆竟发,勇进者胜。
徐泽清楚自己的定位,这些事亲力亲为是必须的。
毕竟要开创前人未有之局面,不亲自动手,指望手下这帮生在旧世界,从未见过“前人未有之局面”的部属瞎蒙,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开好了头、引进了门、领好了路后,就没必要再一直带出山。
人都是有自己思想的,闭门造车,是永远不可能培养出领先时代,又能紧密结合现实需要的实用人才。
即便最听话的孙石,当初不也是生怕被甩掉,非要跟着自己离开延安,远行千里么。
保姆式方法培养出的人才,是经不住各种风险与诱惑的洗礼和考验的。
作为势力领袖,最关键的,是要用好权力和政策杠杆,合理调配各种人才和资源。
建立一套完善的人才选拔、使用、晋升和淘汰的机制,以此指明方向,让越来越多的人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去奋斗、去拼搏。
当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并朝一个方向行动起来后,就能逐渐形成无可阻挡的历史大势。
话虽如此,为了宪曹这根幼苗能够茁壮成长,徐泽还是费了不少心。
除了全程蹲住轮训队,集中精力办集训外,集训结束时,他还为每名集训学员发了厚厚的一本《同军荣誉教化指导案(试行)》(同舟社的军队自成一体,徐泽已经将其正式命名为“同军”了)。
《同军荣誉教化指导案(试行)》共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重新整理的授课提纲,主要是去掉了一些私货性质的叙述,更加简洁,也更加严谨。
其中,开篇便是徐泽当日给文武官员上的大课《根基、信仰、使命》。
第二部分,是优秀学员课后思考题汇编,并附上了徐泽的亲笔点评。
第三部分,则是军中授课的方法与技巧指导,这些并不完全是徐泽的经验总结,还有不少是在集训中,学员们自己讨论得出的结论,实践性很强。
没错,在徐泽的构想中,同军下步将在军中开展荣誉观教育。
实际上,同舟社从组建军队开始,徐泽就已经在进行这方面的努力,同军能有强大的战斗力,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只是受各种条件制约,没能将其固化为制度而已。
尤其是同舟社地盘不断拓展,军队多次扩张后,驻地分散,这个传统便难以维持了。
部队全靠各级军官自发的教育,时间长了,肯定要退回其他军队的老路。
这也是杨喜等人认为同军和历朝出现的强军,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原因之一。
这次集训后,徐泽便指示兵曹发布军令,给宪曹系统增加了新的职司(并非后世的军队政治工作制度,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教化之职,要求组织者有很强的亲和力,以做到润物细无声;而军法的严肃性,又需要掌军法之权者公正执法、铁面无私,两种品质很难在一个人身上做到完美融合。
幸好,同舟社现在尚处在创业阶段,军队分散驻扎的时间并不长,凭借着徐泽之前打下的基础,很多良好的制度还在依靠惯性运转。
现阶段军法工作要求虽严,任务却不重,让军法官们身兼两职,短期内是可行的。
所以,现行的军中三曹制度注定只是一个过渡。
在徐泽计划中,待时机成熟,还要再改革的。
另外,在荣誉教化工作取得阶段性时效之前,京东东路各地的驻军实行轮戍制,以方便徐泽随时掌控部队情况。
辽东、高丽等地因为距离更远,情况更复杂,轮戍的周期更长。
因此,徐泽特意留下了要去这两地替换待调整军官的马扩、杨喜当面交待相关事项,并为他们送行。
“来,这个拿着。”
徐泽交给马扩和杨喜的,是二人之前的答题。
两个年轻人都是心思敏感之人,都曾饱尝人情冷暖,又都有各自的抱负和思想。
不同的是,马扩来到徐泽身边后,所接受的一切都背离自己曾受到的教育。
而杨喜离开徐泽后,意识到世界的复杂,担心同舟社的未来。
集训中,他们在答题融入了自己很多的思考和迷茫,都很深入,但不适宜随指导案下发,徐泽特意扣下,并做了长篇点评,单独交给二人。
“社首?”
两个年轻人经过这段时间的集训已经脱胎换骨,但仍有些迷茫,这恰是徐泽欣赏的地方。
这样的人,改变很难,但只要真正坚定了理想,将很难再被其他人动摇。
人性的复杂其实远超杨喜和马扩二人的想象,但对志在开创开前人未有之局面的徐泽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没有了复杂的人性,那还叫人类社会?
良性的社会既需要个体牺牲自己的利益以促进社会发展,同时,发展了的社会也要为其成员反馈更丰富的物质文化成果,二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都是没有思想,指哪就打哪的“机器人”,这样的社会还有什么活力?
还要高瞻远瞩,指引方向的人杰做什么?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思想不统一,那便统一思想。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才是社会的真实,改造天下其实就是改造人心,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
“但人心也没那么复杂,性相近,习相远,改变人心先从环境开始,积跬步、小流,终能至千里、成江海。”
“一个人改变不了时代,做得再好,也难逃人亡政息的结局。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最终还是要靠天下人来改变。”
“你们就是种子,就是希望,去吧,天下会在你们手中看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