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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月还没彻底离开地牢,因为今晚来看李冰雅不是真正的目的。
她真正要见到的人,是一个多年好朋友。
背叛整个无望城的好朋友。
“你们不用带我去了,我想自己去。”
弟子们愣了愣,把手里的钥匙交到李夕月手中。子夜在后面,默默看着她,态度表明了一切,他愿意在外面等着她。
李夕月迈着沉重的脚步往深处走去,那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牢房,地上铺着一张帘子,还有草絮。没有像其他重罪犯人一样被拴着手脚,这名囚犯坐在了角落,背对外面。头顶一束微弱的光芒降落下来,整个画面显得有些凄凉。
听到脚步声后,江酗有点不敢置信。江酗突然回想起在荔香园居住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李夕月的脚步声总是这样放慢,然后故意躲在门后面吓唬他。
江酗已经在这个坐姿上保持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扭过头时,脖子骨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七老八十的人。
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李夕月……不过,已经不是那个十岁屁大的李夕月,而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长得倾国倾城的人。此时此刻站在江酗面前,让他一瞬间感觉很迷茫。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关系崩塌的那一刻,渐行渐远。
李夕月打开牢门的锁,走进去,没有一点防备。
她知道江酗现在肯定打不过她的。
“你……你来干什么?来杀我的吗?”江酗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因为很久没人和他说过话,他每天只能听见窗外的鸟叫声,还有偶尔的脚步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寂静得江酗想寻死都不行,因为他身边被结界笼罩着,只要他敢撞头,结界会把他反弹回去。
李夕月扫干净地面的草絮,然后坐了下来,盘腿,像当初那样。
“你身体还好么?”
江酗愣了愣,嘴角突然激烈抽搐起来,紧接着表情变得异常扭曲!他说他恨李夕月,可是李夕月却来关心他。
真是莫名其妙!他们是要做仇人的啊,李夕月是不是没搞明白这回事?江酗很生气,他想揍李夕月一顿,然后痛骂李夕月是个白痴。
“还没死。”
李夕月点点头,打量着江酗,已经成熟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男孩。
“你想出去吗?”
江酗猛地抬头,突然骂道:“李夕月你是不是有病?!”
他情绪很激烈,可是,他越这样,李夕月的回应就越平淡。他的激动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复,会让他感觉很不爽。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
江酗几乎是气得咬牙切齿的状态。李夕月只是轻轻一笑,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
“我没病啊,只是问问你而已,江酗你干嘛那么暴躁?我哪里得罪你啦。”
“你就是得罪我了!李夕月,你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圣母的样子,我告诉你,我跟你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李夕月的目光仍然没有一点波澜,看着江酗那样扭曲的面容时,心里只觉得惋惜。她以前一直觉得,江酗是个可塑之才,只要突破当前境界,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江酗最终还是剑走偏锋。
她不去可怜江酗,只是觉得,老天爷有时候,确实有些不公。江酗身世太惨,遭遇更惨,她只是希望江酗在最后关头时,能过得开心一点。
“不是就不是吧,你管不着我。”紧接着,李夕月扣紧江酗的手臂,轻轻一弹,原先笼罩在江酗身上的一层白色结界,此时直接如玻璃一般破碎开来,叮叮哐哐的散落在地上。
李夕月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笑道:“你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江酗,我放你一马,但同时也是惩罚你。”
她施了个咒,符篆上诡异的符文泛着白色光芒,像金刚圈一样笼罩在江酗头顶,然后一圈一圈的刻在江酗身上。
这是一种阻止江酗自杀的符文,时效一百年。
而江酗在刚刚,被她剥夺去了所有灵力,从此变成凡人之躯。
她说过她不会去杀江酗,就一定不会。
但是,江酗需要受到一点惩罚。
“你对我干了什么……”
李夕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酗:“我送你回人间,你好好生活吧,这一百年的时间,你可以用来反思自己。等你心里真的想明白那天,江酗,我还愿意和你做朋友。”
江酗眼里充满了绝望。他要活一百年。
对江酗来说,等同于永生,等于每时每刻都要享受折磨,他的脑海中会不断播放着近些年来干过的坏事蠢事,他的意识会折磨自己,直到一百年结束后的那一刻,才能彻底安息。
江酗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想撞击前方的墙,然而江酗发现,他的手不受自己控制,每当产生想死的欲望时,脑袋就头疼欲裂,促使他改变这个想法。
李夕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然后,渐渐退了出去。
深吸一口气后,李夕月不断往前走,好像将那些前尘往事,都抛之脑后。她知道很多时候,人总是要舍弃掉一些东西的。
离开地牢后,李夕月重见光明。外面日光熠熠,和地牢里的阴凉完全不同,仅仅一面围墙,就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子夜哥哥,接下来你打算起航哪里?”
李夕月眺望着坐在不远处桃花树上的子夜,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和爱意。她小跑过去,翻飞的衣摆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花。李夕月猛地扑进子夜怀中撒娇。
“子夜哥哥等我都等困啦。”
子夜此时支撑着头颅,长发尽数散落在肩膀周围,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喊我为子夜哥哥了?听着怪腻歪的。”
李夕月轻哼一声,恢复少女的明媚。知道子夜在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轻轻捶了子夜一下。
“就要烦死你!让你再也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