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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台之后,是一个八人抬的凤台,那之上的正是盛装的闵玥儿。此刻的她却无法像前面的人那么安稳。数千人的沉默让她窒息,让她冷的有些微微发抖。她的双手覆在长长的广袖之下,紧紧攥着,力道已经让自己的手臂发疼,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松开。
两架抬椅沿着红毯缓缓向宣德殿靠近。殿下臣子俯首跪拜,一派庄严。
直到他们来到大殿之上,与国舅相对而立时,李珂域挺了挺身子,面朝众臣,郑重地捧出了檀木板:“此物乃先帝交于老臣的遗诏,命老臣以摄政王之职辅佐年幼皇上治理朝政。减赋税、裁冗兵、整军纪、治河运、立后位。老臣定当不付皇恩,尽心竭力,将皇上扶持为一代圣君。”
他的慷慨激昂震彻宣德殿,兀然一片死寂,无人敢提出异议。李珂域扫了扫身旁的“皇上”,静等他亲自请他登上面前的龙椅——这是他以摄政王身份该坐的宝座,而只要自己是摄政王,这个皇上就只能静立在一边。
死寂……
他直直看了肖奕扬一眼,这个对自己丝毫不敢违背的外甥,之前已经交代了他很多遍下来该做的事情,他该毕恭毕敬地将他请上龙椅,再与旁边的女子一同跪拜在他面前,而后,他会宣布册封皇后的事……而此时,他没有理由还呆立着。
闵玥儿感觉到来自李珂域双目的寒光,像利剑一般直射到身旁,而身旁的人丝毫没有反应。那寒光倏然变的火辣,像要将他燃烧!
冷风吹过,闵玥儿却感到背脊渗出丝丝汗水,那该死的汗水竟让她的伤口刺痒难忍。她只能狠狠咬着下唇,僵直着身体,忍着。
仍旧死寂……
李珂域火辣的眸子瞬间又转冷,他不能容许新立的皇上如此态度!今日之后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他拂袖转身,抬步往龙椅自行而去。
“国舅,那里不是您坐的。”
李珂域一顿,回身看着他时,已经露出满满的杀气。
闵玥儿也被他突然出口的话惊住了,转头看他竟是一张平静极了的脸。
“太子,请注意您的言行。”
“国舅,朕是皇上,请不要再叫‘太子’。”
李国舅面色一僵,但立即舒展开来:“对,是皇上。可是皇上忘了先皇的遗诏了,也忘了你需要听从我摄政王的吩咐。”
“来人啊。”一旁的两个魁梧的护卫立刻上前:“皇上为了大典操劳过度了,扶他下去休息。”
两人就要动手,就听殿下一阵喧哗:“国舅这是要要挟天子吗!”
李珂域恶狠狠地看去,只见远处大臣队伍里,站出一个长须老人,相距甚远,应该品阶不高,这么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也敢如此大胆!
闵玥儿听那声音煞是耳熟,她回头看去,不觉惊诧万分:“方伯伯!”
“谁在喧哗?”
“梓州知府,方廉卓。”
“哦,原来是方大人。如今你一个从四品,也敢在大殿造次,藐视王法!”此人,他记得清楚,当年在京为一品丞相时,就处处与自己作对,被贬为知府,还敢如此放肆,根本就是找死。
“来人,拖出去,宣武门外斩立决!”
又两个护卫嚯嚯地就冲着方知府而去。闵玥儿大惊,差点张口要喊,却被旁边的肖奕扬一把握住了手腕,他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且慢,老臣也有话说!”又一道声音传来,红毯中又站出一人:“方大人只是对朝堂之事不明,为何皇上登基大典,不是皇上坐上龙椅?还望国舅明示。”
那是榆州的侯齐侯大人啊!闵玥儿记得清楚。
一时间,宣德殿像沸腾的油锅,熙熙攘攘,怨声四起。
两个护卫站在殿下被几个大臣挡住,一时不知所措。
李珂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样子,这是有预谋的,否则,那些小小官员,何以如此大胆!但他并没有这么容易惊慌,只是冷眼向殿下一扫,立刻站出了数个一品二品的官员,赵丞相、吴太尉、吏部尚书曹大人……
“国舅李大人为国为民,殚心竭虑,辅佐幼主是遵照先皇遗诏的,此举上顺应天意,下安抚民心,实乃完全之举。”
“老臣敬拜摄政王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队伍的后方冒出了无数附和之声,一时间摆开了两方对抗的阵势,谁也不相让,肃穆的宣德大典登时变成了一锅粥。
闵玥儿吃惊地看着殿下的情景,这数百成千人早就分不清谁是谁,谁帮谁,哪里像在举行皇上的登基大典,简直像是上街赶集。她看看旁边的肖奕扬,他的唇角竟有些可疑的上扬,她又用余光迅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肖然,他竟也是一脸云淡风轻。难道,他们是故意看着这混乱场面发生的?
显然,李珂域已经没有耐性了,自己的党羽一时之间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那些反对的官员零零散散,如今怎么这么口径一致,像是联合好的一般,谁是他们的核心?
这个问题,此时暂不是关键,他需要的是,迅速堵上那些叫嚣的嘴。
“所有护卫听令,宣德殿上反对的人,皆为藐视先皇,对抗王法,图谋不轨之乱党,给我全部拿下,反抗者,就地正法!”
宣德殿四面近千护卫,拔刀嚯嚯,瞬间就向中间围拢。一些识时务的臣子快速地向后退出,更有面向大殿之上恭敬跪拜下来的。眼看那以方大人、侯大人为首的众臣就要被团团围住,宣武门又大步流星走来了一队人,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护卫都暂停了脚步,与中间的臣子们进入对峙状态。
来人一直穿过人群,紧立于殿堂之下站定。最为震惊的就属李珂域了,他将他们依次看清楚——本该关押在宗人府的肖王爷,肖夫人,还有消失半载的王丞相及太医殿的薛太医。
“爹,娘。”突然看到肖王爷和夫人,闵玥儿激动的不能自已,便什么也顾不得地提起厚重的凤袍朝殿下跑过去。
肖夫人也同样激动地将跑过来的闵玥儿一把扶住,轻轻揽在怀里:“玥儿啊,娘可真想你啊,快让我看看,你可好吗?”
闵玥儿这才福身下去:“玥儿拜见娘,拜见爹。”
肖王爷微笑地点点头。闵玥儿又看向旁边:“玥儿拜见王伯伯,还有薛伯伯。”
“大胆狂徒!朝廷钦犯竟敢在此放肆!”李珂域大喝一声。肖王爷如何从宗人府逃离?王墨如何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宣德大殿?薛太医又如何与这些人站在一起?这一切,绝不简单!
“来人9不把他们拿下!”
“李珂域,你的戏到此收场吧。”肖王爷稳健地一步步登上花岗岩的阶梯,步步向他逼近。
“肖中廷,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无论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以为你还会这么容易出去吗?”
“既然进来了,就不必出去,该出去的人是你!”肖王爷横眉冷对,气宇轩昂。他高高站定在大殿之上,回身朗朗道:“列位臣工,李珂域弑君谋反,陷害忠良,企图挟天子令诸侯,忤逆篡位。如此大逆不道,其罪当诛,还不快快谢罪!”
“弑君的罪人闵长风早已畏罪自尽,谋反之人却是你肖中廷,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
“哦?那就让薛太医来说说。”
只见薛太医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东西:“这是先皇最后一次服用的药物中残留的药渣,里面含有无色无味但剧毒的‘噬心散’,皇上服药皆是李娘娘伺候,这药渣也是从李娘娘倒掉的部分中保留下来的。另外,先皇病卧期间,李娘娘所有为先帝爷熬的药中,都比我们太医殿开出的药多了一味‘马齿苋’。马齿苋是大寒之物,对于身虚体寒的龙体来说,无异于慢性毒药。那些药渣太医殿都有保留,有据可查。闵御医暗中加了热性药物与之中和,才没有让马齿苋起到作用。而你们一直没有等到先皇病情恶化,便耐不住直接下了‘噬心散’!”
“哼哼,你们一面之辞,何足为证。”
王丞相上前一步:“李娘娘已经招认了,当她看见自己房中一箱箱的黄金被一件不落地大白天下时,便知道已是死罪。国舅要不要也去明德宫看看?”
无相已死,密道何以被外人发现!李珂域头皮有些发麻,但,这绝不会对自己的大计产生影响!他冷冷地笑了,随即一扬手,殿侧的号角急骤鸣起——这是他的信号。听到这号角声,驻守京都启安城的一万大军便会立刻冲入宣武门,而三日前从边关调回驻守在京城之外的十万大军也会立刻冲入城来,让这皇宫,让这京城刹那变成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