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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之前她只是敷衍,此刻她便是十分诚挚地跟他道了个谢,“多谢裴总。”
他意味不明地觑了她一眼,傲娇得好像一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既然谢谢我,就努力工作,少跟上司顶嘴。”
司意想了想,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跟上司顶过嘴了?”
她明明可乖了,他叫往东就往东,叫往西就不敢往北。
裴轻,“……”
所以现在跟他顶嘴的人是谁?
在他饱含着质问的注视下,司意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又多嘴了,连忙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司机及时开口,这件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裴总,司小姐,医院到了。”
车辆缓缓地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前,司机先下了车,然后撑起了之前的那把黑色的大伞绕到了裴轻那边。
裴轻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还能下车吗?”
她并不想拖累他,便点了点头,然而等她试着动了一下腿,秀眉又立刻皱了起来,整个人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疼得不行的模样。
逞强。
裴轻从鼻腔里溢出来了一声冷哼,自己先下了车,然后俯下身过来对她伸出了手,“过来。”
司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地挪了过去。
经过一段时间,虽然她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不滴水了,但还是紧紧地黏在她身上,连体温加暖气也没有把它烘干,移动的过程中顺带着把他的车后座全部沾湿了一遍。
不过他反正不在意,司意也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客气的。
他正准备去抱她,视线忽然往下移,然后定格在了某处,如墨般的眸子滑过一抹沉思。
他刚刚叫人送的衣服看起来尺寸有些小了?
为了怕她走光,他还是很绅士地把自己脱下来的那件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身,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腿弯处,以一种极其浪漫的姿势把她抱了出来。
司意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的尴尬,只好拢住了那件西装外套,尽量不去触碰到他的身体。
司机替他们合上了门,一路撑着他们到了屋檐下,便没有再跟进去。
医院里的病人和家属们来来往往,再加上裴轻的长相和气势又那么惹人瞩目,不免迎来了许多好奇又艳羡的目光。
好奇的是他怀里的小姑娘怎么了,艳羡的是他们郎才女貌。
世人第一眼大多是被视觉效果支配的。
司意倒没有害羞,但凡有人看他们,都被她看了回去,结果不好意思的倒变成了别人。
她正觉得有些得意,头顶便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嗤笑,“想不到司助理这一眼扫过去,威慑力竟然跟一条恶犬差不多。”
这是什么比喻?
司意恼怒地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额头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巴上,两人一起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一时之间,她的鼻息间却全是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干净清新的草木香,几乎要将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味淡化开来。
“不要乱动。”男人的眉头紧锁,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现在很怀疑是司意想故意报复他,所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司意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地转回了头去,当然,这次注意避开了他的下巴。
她的额头明明也很疼,估计都被撞红了。
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他终于在骨科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段,只有一个医生在值班,更不巧的是,里面也有两个人在看病。
女人似乎也是腿上受了伤,坐在椅子上,而男人则是站着,两人都背对着他们。
裴轻的眉头微蹙,视线凝在那个女人的后背上,似乎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迟迟没有踏进去。
司意有些奇怪,她并不想再被他抱着了,进去坐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于是便想催促他快点。
“裴……”
一个字刚刚脱出口,男人便沉沉地警告道:“闭嘴。”
司意不太明白他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是为了什么,但也明白自己此时不宜惹怒他,便有些郁闷地闭了嘴。
什么玩意儿?她暗暗骂道。
里面站着的男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身来,看见他们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然后低头同旁边坐着的女人说话。
女人很快便转过了脸来,一瞬间,惊讶和失望等情绪通通在她那张俏丽的脸上一闪而过,惹人怜惜,倒不愧是新兴代最有潜力的女演员。
司意看清了她是谁,在心底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很想时光可以倒流一遍,她保证她绝对不摔倒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风铃草以前跟她八卦过,听说惹过靳小姐不快的人都不会在娱乐圈待太久。
虽然司意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但是规则么,在哪里都一样。
分明是恋人见面,这俩人却一直在默默对视着,好像在演什么震惊古今的哑剧。
司意按捺着没有出声,试图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再加上骨科室的位置本来就比较偏僻,一时之间,周围好像只有虫鸣声和医生上药时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静默了好一会儿,还是靳南笙先开了口,“好巧,你也来了。”
平日里婉转清脆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变得黯淡无力了许多,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感。
“嗯。”
裴轻随口应了她一声,终于还是抬腿踏了进去,把司意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靳南笙这时候才把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仿佛才发现了她似的,轻轻地扬起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笑,“司小姐也好巧,是跟我一样伤到脚了吗?”
强调自己也伤到脚了,很显然并不是只为了说给司意听的。
司意听得出她的目的所在,只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很识相地没有多说一个字。
几人的反应都很冷淡,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实则暗潮汹涌。
正在替靳南笙上药的医生很专心,并没有被他们几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所打扰,显得骨科室里好像只有他们四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