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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刘扬舲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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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京八川分流,护城河贯穿整个帝都,因着连日来的大雨,河水涨了不少,几乎快要没上岸来。

徐谨踩在石阶上面,风雨迅猛,虽然打着伞,但她全身几乎都被雨水打湿了。她顾不得这些,环顾河面、对岸与侧方,沿着河岸不断寻找。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就是有种预感,他会在这里。

“向婴!向婴!你在不在?”

……

“向婴!徐哥哥来找你了……徐哥哥带你回家……你快出来!”

……

“樊向婴,你去哪儿了?”

……

徐谨鞋子中灌满了水,脸上也被雨水打湿了。她出来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走了三四条大道,数不清的小路。

护城河边没有樊克俭的身影,她本就有伤在身,没什么力气。

就在她累得想要屈身歇一歇时,突然发现远处,几乎全部被乌云遮掩的月光下,有一个瘦弱颓废的身影正坐在岸上。

徐谨心中大喜,那不是向婴吗。

她仿佛腾地恢复了全部的力量,连忙踩着水跑过去,脚下崩溅出无数个小水花。

“向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下这么大的雨你感觉不到吗?!”

她一手椅着樊克俭的肩膀,在雨声中不得不大声朝他吼着。

而樊克俭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

徐谨注意到,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书,低着头一直在看,本来此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什么书,那书上的字也被浇的晕染开来,模糊一片,已然成了一本废书。

他好像没有听见徐谨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身上的晃动,更不在乎大雨泄顶,将他浇得狼狈不堪,丝毫没了平日小仙官儿般的样子。

徐谨见他不说话,急了。她将伞打在他头顶上,绕至他身前,擦了一把眼睛问着:“向婴!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同徐哥哥说啊!”

少年依旧没有回应。

“向婴,好孩子,好弟弟,我们先回去。”

她一边哄着他,一边将手挪至他腋下要将他扶起来。少年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徐谨手臂有些发抖,她放弃了。

“向婴,你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温司业他也在找你。”

樊克俭闻言,终于回魂了。他摇了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什么。

徐谨蹲下去,将耳朵贴近他,发现他说的是:

“傻子,根本就看不清的,这要有多好的眼力……”

……

“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呢?忘了你爷爷、你爹、我爹是怎么死的了吗……”

……

“你是为了我,是想帮我平反……我需要你这样吗……”

……

“从来都是如此,只愿自己受委屈,从来都是这样……”

……

“不就是几盏灯,几根蜡吗,我也可以给你,京中那么多人都愿意给你,偏你不要……”

……

“真是像极了你爹,你爷爷,就连当初有进国子监的机会你都不要……”

……

“傻,傻子,你为什么要去救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

徐谨惊呆了,她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能肯定,他这样,一定与刘扬舲有关,刘扬舲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企图将他拍醒:“向婴!你看看我!是我啊,我是徐哥哥。”

终于,樊克俭侧过眼看着她,在这眼神转动间,一滴水珠从他眼眶里掉落在白皙寡淡的面庞上。

徐谨这才发现,这孩子脸上布满了被雨水和夜色掩盖住的泪痕。

徐谨慌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臂问道:“向婴,你怎么了?你哭什么?你同我说说好不好?不要吓徐哥哥好不好?”

“徐哥哥……”樊克俭看着她,双眼无神,声音沙哑地唤了他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嗓间慢慢吐出那几个字:

“他死了。”

徐谨心一沉。谁……死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是谁啊?怎么这么突然?其实她心中好似有了一个答案,但她莫名其妙,她知道不会是那样的,一定不会的。

“徐哥哥,我的知己,最好的朋友,自家中生变,一直陪着我的,最重要的人,死了,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似乎在认真叙述着一件事,徐谨蓦地流下一滴眼泪。

“徐哥哥,他那么好,他就是我的阳光,未时的阳光……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少年却哭得那样汹涌,那样脆弱,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衣服里。

“你说的……是谁啊……”徐谨开口,艰难地问道,她有些迷茫,什么跟什么呢?

樊克俭如孩童般抱紧了她,像是在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一样,声音颤抖:

“阿舲啊,是阿舲,阿舲……走了……”说到最后两字,少年的声音有些破碎。

徐谨呼吸收紧,手上一松,伞立时掉落在半指高的雨水中。她心中酸涩不已,跪坐在樊克俭身边,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

“怎么回事?扬舲兄怎么了?他怎么会?他……”

徐谨脸上热热的,流下一股又一股暖流。她不敢相信,她很伤心,那个换走她的青菜烩面,给她拿辣椒,叮嘱她要少吃一些,那个为她搬去救兵的扬舲兄,他怎么会?

她又惊又悲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樊克俭缓了半晌方抽噎着诉说着整件事:

“那日,雨下的很大,阿舲的祖母有咳疾,他便提前离开翰林院去给祖母抓药。”

“当时……周围除了看病买药的,应该几乎没什么人……他从药铺出来,发现一匹马发了狂,而有一个孝子站在大街中央哭,不知道躲……”

“眼看着那孩子要被马踏过去了,阿舲又惊又急,将药扔了一地,急忙跑上去护那个孝子……结果……”

说到这里,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攥着徐谨的手臂又哭了一会儿。

“徐哥哥,我去的时候,阿舲……阿舲的这里……”樊克俭指着自己心口的地方:“他这里有一个大洞……马蹄将他的心口,踏出一个洞……徐哥哥……药铺郎中说,他当时就没气了……他……”

徐谨跪坐在冰冷的雨水中,抱着怀中的少年,呆呆地看着那表面无数水泡、一路向东流去的河水,泪流满面。

“阿舲死了,那样惨……那样痛……不只是他!”

徐谨微微回了些神:“什么?”

“徐哥哥……那日发狂的马窜进了好几条巷子里,被踏死踏伤的,不止阿舲一个……徐哥哥……他们太惨了……”

徐谨吃惊地说道:“什么意思?怎么会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镐京城就这么大,踏伤那么多人,还有人死,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因为不能有!”樊克俭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悲痛与愤恨,他咬着牙说道:

“因为不能有!徐哥哥……不公平!不公平!那么多人命啊!为什么这个世道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樊克俭双拳砸着地面,进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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