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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新科进士进宫面圣大典,各列大臣早早排了场,开了宫门,三百余名金榜才子整齐站列,前头由三甲领队在殿外恭候。天已渐渐起了亮色,伴随着“咚……咚……咚……”,神鼓敲响响彻天宇,朝中大臣纷纷列班就位,天子陛下登上御座入了位,坐定。群官拜了,典礼唱赞后,陛下恩赐平身。
各班礼毕,监察御史到殿前禀道:“陛下,新科进士三百一十八人均已在殿外恭候。”
天子目光投向殿外,伸手示了意。监察御史移步殿外高喊:“新科进士蒙皇恩浩荡,今日朝前行参拜大礼。”
“跪!”旁官领了意,高呼。
殿外众列由状元、榜眼、探花领着相继跪下。
“拜!”那官又呼。
殿外阶下众人整齐行了跪拜大礼,便由陛下钦点了黄榜前十二名进士。待他们游了大雁塔,插花上马游街后移至长安东南角的曲江池处参与曲江宴会。
这曲江会说是圣上会亲自前来,观听这一十二名进士在一块儿吟诗作赋,而能到这园中的人除了这些进士后生,还有一种高官同圣上来此赴宴。
说这宴会是谈诗论赋之处,倒不如说是朝中各高官物色人选的宴会。于子傅找了杜少云一同与李孝清聊了些话题,同是三甲头名,这三人自然是要先聚首的。杜少云是个颇为健谈的人,相貌不说多俊俏,谈吐间却能叫人对他印象十分舒服。而这于子傅的话最为圆滑,身高七尺,眉浓瞳深,嘴角常带笑意,却叫人看不透。
三人攀谈之际,孝清看上官秋月也举杯走了过来,先向那二人客套了几句,望向孝清又称赞了一番:“孝清,今日穿了这身大红官袍,真是更加俊朗。论才论貌为兄真的是都拍马不及呀。”
孝清笑着摆了摆手:“上官兄这么说真是羞煞小弟了。”
这便是官场前的吹捧互赞,孝清心里是对这种环境不喜欢的,顶着笑脸直到这关宴散了。
宴后,天子陛下特召三甲进士进宫面圣。
百官纷纷侧目,尤其是刘继看了那正中红袍的李孝清,眼里的忧色更重,倒是贺太尉瞟了一眼刘继难看的脸,脸上浮出淡淡的得意,心里直叫好。
天子陛下细看这三人,尤其是看了状元那秀气端庄的模样,脸上满意之色更浓。连道三声:“好,好,好啊!这天下贤才果真为我大唐所用,是我大唐福运啊,哈哈哈……”说完朗声大笑三声。
三人俯首恭听,杜少云和于子傅被封了翰林院编修,官居正七品,封了便叫两人先行退下,待还乡过了礼之后便要速去翰林院就职。
朝堂上此时只剩状元郎李孝清还没有被封官,天子龙目朝他看了又看,思量片刻,看向众臣:“诸位爱卿觉得朕应该这状元封个什么职位呢?”
这话一出反倒让御座下诸臣心头大惑不解,要知道新科状元前三甲都是在召见前就已经定好了去处,往届的状元郎都是先封了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职。可今日怎的变了流程?谁也不敢揣测圣意,一时间竟没有人出声。
见一众大臣没一个答话的,天子脸上的喜色敛了敛,语气颇硬又道:“怎么?就没个我朝状元郎的去处?”
就在众臣心急之际,中书侍郎陈俊逸出了列,谏言道:“陛下,臣建议可封他为侍御史,与翰林院修撰同是从六品下官级。”这话一出到叫众人心头更是一惊:这不是替陛下做主吗?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天子听了,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这也是个去处,不知诸位可还有别的职位举荐?”
陛下这一席话朝中诸臣如何能听不出,就连刘继都没敢说一句话。但是陛下封这个职务却是叫他想不通是为何,又或者陛下有别的用意?
“那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别的意见,那就封他个侍御史吧。”
见天子封了自己,孝清赶忙叩首谢恩。
出了皇宫宫门,孝清方才觉得额上的汗渍消了些,都说伴君如伴虎,今日还只是寥寥不足一个时辰便叫他顿感压力沉重。
回了家中,不日上官秋月便着着急急的到将军府来寻他,这些日子在家闲的时候孝清也到母亲那里细细打听了那方丈有关的事,只道那方丈与母亲也是只有三面之缘,说多了也没有问的些能用的消息,孝清不免的有些失落。
上官秋月叫看门的小厮前去通报,自己在门外候着,满脸急切。他今日并没有带书童同行,既然是上山求方丈,一人诚且真好叫那高僧救一救他小的女。
孝清也在想今日他该来寻他一同去庙里拜祭,提早吩咐了下人帮他准备了拜佛用的香烛与白银百两好为庙里添些香油。他深知灵禅寺不同别的寺院,既是太宗吩咐建造的,自然是有他的特别之处。
小厮唤他出了门,见上官秋月心急,赶忙迎了上去:“上官兄,我们这便走吧。”上官秋月见他出来,也赶紧道了谢:“今日劳烦贤弟领我前去,我在此谢过了。”有瞥见他命小厮备了白银,叫他面色微微尴尬,赶紧卸下包袱又道:“贤弟莫要再备银两,我这里都有,这本是为我求人,怎好再用你的钱呢。”
孝清笑着伸手拦道:“上官兄不必如此,我这番去寺庙内一是为了侄女的病,这其二也是我要去见那老方丈的,我母亲是个信佛之人,得了庙里的福恩,我这也算是还愿,与你的灯油钱可不冲突。”这话实是为上官秋月解围。
上官秋月也不是个蠢人,怎能不知这话的真假,心里只记下了孝清的恩情,也没有再讲。
两人到了灵禅寺前,孝清指了这三百青石阶向上官秋月讲到:“想我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六年前的事,那时候这庙里也是人多的很呐,如今我年纪已过了十七,再到此处却也不见进香的人流减少。”
“想必这灵禅寺真的给那些信徒安心之处,不然怎能有如此旺的香火之气。”见那院内青烟渺渺,烟火之气萦绕其上,上官秋月赞叹一声,同孝清一块儿登上石阶进了庙门。
正殿内金佛下,却见六年前敲木鱼的型尚还在那儿闭目念着经,整整六年的岁月,竟不见他长大多少。这型尚他最记得深,当初他是什么模样,现在看去竟还是什么模样,并没有太多变化。孝清实在不能接受眼前的怪异,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型尚,上官秋月见他这般惊容,很是不解,便问:“孝清?这和尚可有什么不妥?”
那型尚似乎注意到了孝清,停下了犍槌,扭头朝他看过来。在型尚扭头看他的时候,眼睛微微多看了一眼孝清的眉间,收了目光向他施礼问道:“施主受惊了。”
孝清看他睁开眼,定睛看去,竟从这型尚眼中看到一丝金光,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他,疑问道:“小师傅,我们六年前可是在此处见过?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模样却没有一点改变?”
此话一处,正心里奇怪的上官秋月猛地睁大了眼睛,面带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型尚。颤声问道:“贤弟,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不是认错了?”
孝清盯着那和尚,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看错的。”
型尚眼皮低了低,打了声佛号,讲道:“阿弥托佛,施主何必执着于你所看到的表象?相由心生,你心里觉得我是什么模样,那我便是什么模样了。”
“相由心生?”
那型尚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面色柔和,笑道:“你且再看。”
孝清果真循着看去,却看见就在那型尚起身的一刹那,自己眼前人影一花,竟看到那型尚居然成了和自己一般年纪的身高模样,脸也消瘦了些,目光里的金色光泽隐了去。
那和尚若有深意的冲他再施一礼,绕过佛台进了内殿。
“上官兄,型尚就在起身的一刹那居然变成了我这般年纪的大和尚。好怪异!”孝清看和尚走掉,悠悠的到了一句。
上官秋月眉头皱了皱,对这话更是不解了,讲到:“什么型尚突然长成了大和尚,这和尚从我们刚才进来到现在不一直都是你这般年纪的模样吗?”拍了拍孝清的肩膀,叫他不要慌乱。
孝清怎能不急,赶忙问小厮,你看那和尚有变化吗?眼里直盯着小厮的脸,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小厮被这么一问,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你莫不是眼花了?敲木鱼那和尚不一直都是你这般年纪吗?”
这话只教他脑袋嗡的一声,心里暗道:难道刚才只有我看到吗?
上官秋月见他乱了神志,连忙唤道:“贤弟,你莫要再这样,你这样子怕叫旁人笑你癫狂呀。”
孝清哪是癫狂,自知方才所见跟他们说不清,也只好别过了话题。微微笑了笑催道:“那我们还是快去寻方丈大师吧,当下寻医要紧。”
上官秋月看他回了神,心头松了一口气,便与孝清一同向周围往来的僧侣询问老方丈的去处。
可是一连问了几个庙里往来的和尚,却都没有问出方丈在哪里,也没有人去帮他们通报。这一番询问更教上官秋月心急如焚,目光朝着孝清投来哀求之色。
这老和尚也是当初主动见他的,他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寻他。焦急的头上浮出些汗水,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刚才走掉的那敲木鱼的和尚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有着急诵经,而是向两人失了一礼讲道:施主,我家方丈此刻在凌云台观天,还请几位稍候。
这话当真让两人喜出望外,原来这和尚方才是提二人通报去了。惊喜之余又叫孝清愣了愣,方才见这型尚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要寻方丈,他居然知道?上官秋月只因过于兴奋,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型尚看孝清疑惑,也没有要解惑的意思,而是又坐下敲他的木鱼,诵他的经。三人也没在扰他,而是寻了一处坐位耐心的等着。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早晨来的时候太阳还在东头,现在已经到了过了中天,到了西头。跟来的小厮捂着嘴直犯困。上官秋月虽说面色着急,可也没有再去劳烦那和尚,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此次求人当然也要有对应的耐心。
“阿弥托佛,几位施主久等了。”老方丈从佛像后的内堂绕出来,看了孝清与上官秋月,眉目祥和的笑了笑打了声佛号。
见老方丈过来,孝清与上官秋月急忙起了坐,恭敬的向方丈施了一礼。上官秋月内心已经急不可待,赶忙说明了来意。那老方丈看了一眼他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并没有着急做答复,而是转头又看向孝清,问道:“五公子今日来寻老衲,只怕不仅仅是替好友求医吧,怎地不与我说说?”
孝清心里暗惊,这老和尚好像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赶忙恭敬的回道:“方丈大师果然神僧,只是小生此事颇为复杂,还望大师能先救上官兄的女儿。”看他这么说,老和尚心里很是满意,便说:“老衲了空这还是头一遭见你这样的。”
上官秋月对孝清的感激之情更浓了,谁知了空方丈大师并没有拿什么药出来给他,而是哈哈一笑:“哈哈哈,李施主有所不知啊,这上官家的小女儿老衲并没有什么良药,而你们是需要去寻一个人!”
孝清疑惑道:“方丈说的是什么人?”
这次了空大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哀叹一声:“此人你也认识,便是五年前住在羁灵山脚下的公孙雪儿!”
“啊?是公孙雪儿?可是她已经离京数年,我也不知去何处寻她呀!”孝清见能就上官家千金的人居然是故人,心头咯噔一下,他很早便有怀疑雪儿的身份,现听了空的话他似是知道什么。
欲要再问,却见方丈挥手制止了他,悠悠的说道:“李施主无需再问什么,这世间万物都是有缘法的,该来的始终会来,该走的留也留不住。至于如何寻那人,你也无需烦恼,不日你会有答案的。”
“方丈,那我女儿她?”上官秋月见方丈这么说,颤声问道。
“施主不必慌张,令千金会平安无事的,只是这万事万物总有个命数,这件事急不得。”方丈叫他放宽心即可。
这一席话叫上官秋月有了些希望,孝清也急忙劝说:“方丈大师既然说侄女不会有事,想来是真的不会有事的,等我寻了雪儿,便赶去苏州寻你。”
“多谢贤弟。”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上官秋月也不会放弃。
三人出了寺庙相互辞别,上官秋月明日便要回江南,孝清知他心中挂念家人儿女,也没再留只叫他一路保重。
又过了两日,宫里突然派人来将军府传唤孝清,说是天子陛下要召见他。孝清换了官府便随太监进宫去了,太极殿内天子陛下从屏风后走出来,孝清赶忙拜过。
天子陛下看着他沉稳端庄、面无惊色,倒是心里对他高看了一眼,坐了龙椅再看孝清,语气平和的讲道:“朕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事要同你讲。”
“但闻陛下金口玉言。”孝清俯首回道。
“朕这几日想了许久,关于李志将军的事情,朕想派你前去调查实情。”天子陛下讲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无什么感情波动,更像是已经做了决定。
谁都知道自己是李志的儿子,难道陛下就不担心我会谋私情吗?心中不知天子陛下此言何意,面露惑色微微抬头朝天子看去。回道:“陛下,我是……”。
天子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又道:“你是本届的新科状元,难道朕就不能信过自己的新科进士吗?”
孝清赶忙跪拜到:“臣感谢陛下的厚爱与信任,臣愿前去调查李志将军被俘之事,绝不敢谋私情包庇。”
“嗯,好,这次朕钦点你赴边疆查案,还给你找了一位武科举考试的三甲高手助你前往。”天子满意的看着孝清,又道:“陈峰,你出来吧!”
若说此时孝清不惊讶是不可能,他知道陈峰落了科举榜单,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武科举的三甲。看那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这不正是好友陈家三公子陈峰吗?陈峰此时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走上前向陛下恭声道:“微臣领命。”
“好了,今日之事先到这儿,既然你们二人不反对,明日上早朝,朕会给你们颁下钦差令。”说罢,示意陈峰现行退下,又看向孝清,笑道:“朕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来陪朕下几盘棋如何?”
“臣领命。”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手心已经满是汗。
天子陛下教人抬来方桌,摆了棋盘,天子先行入了座位,示意孝清也坐了。
在棋艺上,孝清确实算高手,但是面对陛下,眼下却不仅仅是下棋那么简单,若说赢那是对陛下的不敬,若是输的太难看,陛下也会觉得在故意让他。
孝清手执白字,天子陛下手执黑子,一个时辰过去,黑子依然占据了大片地盘,孝清则是常常举棋不定,良久他寻得一活眼,若是这一字落下必然会吃掉黑子的大片地盘。天子微笑着看向他:“孝清啊,你做事要果断,如果因为我是天子而故意放水,那今后对于那些朝中老臣你岂不是更要处处忍让?这可与我对你的期望大大相悖呀。”
这话一出,孝清似是明白了什么,果断的一子落下,瞬间压制了黑子的盘龙之局。
“陛下教诲的是。”
次日朝堂之上,御座之上,天子陛下讲到:“如今番乱未平,更有我军一将被俘,甚至被传来说他背后通敌,今日诸位大臣就来说说朕应该派什么样的良才才能公正的把边关之事调查清楚呀?”话虽是这么讲,但是语气明显是在质问。
刘继赶忙谏言:“臣有一人举荐。”
见刘继出列后却,天子面色明显不悦,心中暗道不好,这次可能要坏事。
天子看了看他:“你速速讲来,是何人?”
话已经出了,刘继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禀:“臣举荐刑部尚书郭振天。”
“哼,你们怎么盘算的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刑部尚书郭振天朕已经观他许久,只是还没拿他开刀,你倒是举荐起他来了,到底是何用意?”天子龙目微眯,冷冷的看着他,冷哼一声。
刘继见天子陛下翻了怒,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忙哀求着辩到:“臣万万不敢期满陛下,刑部尚书的丑事下官也确实不知,一时表面错信了他,才……”
“够了。”天子怒喝道,之后又看向众臣,只教他们打着哆嗦。
“臣举荐此届的状元郎前去调查。”中书侍郎出列禀到。
接着又讲:“虽说他是李志之子,但是他素来为人端正。这次若是派他前往,一能考验状元郎的心智,而来也是对李志叛军一事有个结果。”
见天子没有组织他讲下去,众臣怎么猜不到天子陛下已经和中书侍郎打过招呼。但是听到举荐之人居然是李志的儿子,还是免不了让下面的人偷偷议论。
“陈爱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毕竟是一介书生,若是教他一人前往,朕也不放心。”说罢又正色看向中书侍郎陈俊逸,又讲:“你府上的三子考了金科武举头三甲,若是让他一同护送前往,倒是能叫朕放心些。”
“臣带犬子谢过陛下厚恩。”陈俊逸赶忙谢过,退了回去。
“传李孝清、陈峰二人。”陛下一旁的贴身太监见他话毕,高声传唤到。
“参见陛下。”二人进了殿,跪下失了礼唱了赞。
天子宣道:“朕今日钦点你二人前往边关查证李志叛军之事,明日即可出发,不得有误。”
“臣领旨”孝清同陈峰相继恭声回禀道。
刘继心里暗暗恨着,可是也知道圣意已定,他若再说便是自讨没趣,保不准还要给自己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