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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日,有人来敲门,棠梨开了大门,外头人见了她,笑呵呵的道:“殿下让小的给姑娘送的书。”让开身,这人身后站了三个内侍,臂弯内捧着高高的书籍,棠梨有些惊讶,还真送书来了。
这人拱手行礼:“小的叫周成,是资善堂的丞官,殿下托小的给您带话,眼下忙的紧,过了这阵就来看姑娘,另送了些酥琼叶,绿豆方糕,香糖果子,越梅荔枝膏各一方,另有月兔茶一斤,茶具一组,茶事无小事,殿下望姑娘即便是繁忙也要静下心来品茶片刻。”
这人跟唱喏似的,棠梨都怀疑他是不是内侍,资善堂的丞官还做内侍的活了,福身回了礼。
“大人辛苦了。”摘了腕上银镯子要做打赏,周丞官哪里敢要,连连推辞,带着三个内侍将马车内的东西搬进去,棠梨这一看,哪里止丞官说的那些东西,光是精贵的漆木匣子就好几个,也不知道装的些什么,另又有绫罗绸布的送了进来。 她诶的声拦住这几人:“这些也是殿下送的?可太多了吧。”
周丞官笑笑:“是呢,殿下嘱咐我等,东西一定要送到,要是送不到,今日就别回宫了。”
棠梨没话了,眼睁睁看这些东西流水似的进了府,然后肃着脸坐在箱笼旁,心里想着这些东西要怎么还给赵元初,思来想去,能跟宫里说上话的就是凌尔庭了。
次日去了凌府,不巧钱氏不在家,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兴许还要在娘家过夜,棠梨没法子,让凌府的管事帮带话,说她来过了。
到了晚上泱舟回家,他是没看见旁的东西,就看到那两摞书了,眼睛发亮的道:“怎地有这多的书?”翻了几本,更加兴奋的道:“这是古籍啊,还是孤本,姐,这都是哪里来的?你跟人借的吗?”
泱舟那兴奋劲,棠梨真不忍心扫兴,但扫兴也要说:“宫里送来的。”除了宫里,别的地方少有保存的这样好的古籍了。
泱舟翻书的动作顿了下,跟着没事人一样继续看书,压根就没当回事。
棠梨见此,疑惑的道:“你不反感?”
泱舟挑了两本回头就看,摇头:“书又没有错。”
“可这是赵元初送来的。”
泱舟低头看书,棠梨等了会他才道:“他是滇国的太子,我是滇国的学子。”
话不多,意思说的很明白,棠梨哑然,古怪的看着泱舟,心底嘀咕,几本书就被收买了?
泱舟得了新书,喜不自禁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在看,棠梨瞧他那样,烛火不怎么亮,别将眼睛看坏了,跟杨秀才似的,瞧人眯着眼,不好看。
既然书留下了,那这些别的东西还是得送回去,棠梨又去了凌府,钱氏刚回来,在里屋换了衣裳吃茶,听得棠梨来了,出来迎她。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同你说。”
棠梨也是有事找她,见钱氏兴冲冲的便让她先说。
“可记得我上次说的山头?”
棠梨依稀有些印象,钱氏想买山头,就是没看到合适的,见此,她就问:“嫂嫂买成了?”
钱氏点头:“是呢,昨日回家,我家嫂子说浔州那有一大片无主的山林,已经托人去问了,要是划的来,就买些个,妹子,你要不要买?”
棠梨讪笑,她买来做什么呢?再说手上也没这个闲钱,摇头:“我暂且不考虑这个了,嫂子,我是来托你帮忙的。”
“嗯?你说。”
棠梨就将前日宫里送果子送茶饼的事跟钱氏说了,委婉的道:“我实在用不上这些,不如让凌大哥去庆宁殿说一声,将东西取走吧。”
钱氏没听进去后面那些,就听宫里的茶果子了,两眼闪闪的道:“我听说宫里的膳房制的果子不但卖相绝佳,味道也是一绝,哎呀,你不吃可以带来给我尝尝嘛。”
棠梨有些傻眼,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不能久放,前日送来的,好在天冷味道应当不会变,我这就回家去取。”
钱氏嘴上说着不急,不急,人却站了起来,棠梨心底暗叹,这东西是送不回去了,不多时回到家中,将五匣子茶点都带去了凌府,茶饼也带上了,那丞官说是配着茶点用的,正好送给钱氏尝尝。
再到凌府,钱氏把孩子哄睡了,见棠梨来的快,不好意思的道:“瞧我嘴馋的,要你跑了来回。”
棠梨说不打紧,外面有些冷,她摘了头上的毡帽再将五只玲珑的匣子放下,匣子十分的漂亮,有黑漆的,有柿木刻花的,光是用这样好看的匣子装着,里面的茶点不用想更是好看。
一只只的打开,钱氏不禁哇的一声,就连棠梨也震惊了,每个匣子各放六个,整整齐齐用桃花纸托着,茶点或是压成五瓣梅花状,又或是捏的滚圆跟雪团似的,好看的让人不忍心下嘴。
钱氏叹:“到底是宫里的东西,外面的远比不了。”叹完闪着眼睫问,“是太子送给你的?”
棠梨点了点头,有些犯愁,这样精致的东西,任谁都拒绝不了吧。
果然钱氏道:“要是我家那个能有这样的心思送我这些,我要高兴死了,这男人啊给钱没什么,难得的是愿意花心思,就说这四色的茶点,谁能拒绝的了?”
棠梨无话可说,打开另外的匣子:“茶饼我也带来了,那丞官说是要配着茶点才好。”
钱氏拍手:“妙极!”言罢伸手唤来丫环,“去将我去年存起的雪水取来,我要煮茶。”
要在卧房里吃茶也太没意思了,钱氏是粗中有细的玲珑人,眼珠一转:“去水榭那的暖亭煮茶吃果子,再好不过!”
丫环们将亭子四周用围栏拦住,其内又放了暖炉,这样人在亭子既可以赏雪,又不会冷,一举两得。
烹茶的物件都放好了,小炉子嘟嘟的烧起来,钱氏搓着手道:“今天让你瞧瞧我分茶的手艺!”
棠梨点头:“我分茶稀烂的很,正好跟嫂子学学。”
钱氏边开始煮茶,分茶,在茶汤上点出一个茶字来,须臾,字迹散了,棠梨羡慕不已:“我连点根草都点不出来,嫂子真是厉害。”
两人正说笑着,婆子进来道:“奶奶,于家的又来了。”
钱氏前一会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后一刻脸色就沉下去了:“怎地又来了?”
婆子小心道:“不知呢,就在倒亭房那坐着,等着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