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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哨兵在通往军营的大路上交头接耳。
“听说了没?今天送进来两头大肥猪,还有不少鸡鸭鱼肉,狗日的,让咱们在这受冻,当官的在里面乐呵。”
“以前祠堂祭祖,供的那大猪头,俺见着可馋了,可每次俺们家都轮不着,这时候要是给俺块猪头肉,那真是美死咧!”
“给你美的,还猪头肉,给你块猪大肠就烧高香了。”
矮个哨兵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煞白。
“大山哥,俺听人说死的那俩都是打鬼子的英雄,一身本事出神入化,即使算不上那三十六天罡,起码也是七十二地煞的好汉,没想到最后却死得那么惨,肠子都流了一地。这新团座上来就杀抗日英雄,将来肯定要遭报应,你说会不会连累咱们呀?”
“你小点声,要是被上头听见,能要了你的命!”
被警告的矮个哨兵被吓得小脸煞白,紧紧地把嘴巴闭上。
“娘的,新团座这么对自家兄弟,俺这心里也慌得很。”高个哨兵悄悄看了下身后,见流动哨走远才继续说道,“你那句话说得对,这样干迟早要遭报应,过几天等松下来,哥带你跑回老家,跟着这种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值当咱们为他卖命。”
“包子……包子?”
高个哨兵没听到回应,刚要回头,突然感觉一把锋利的东西横在他脖子下。
鬼子?
在生与死之间,他犹豫着要不要拼死示警。
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彻底没了示警的可能。
“狗日的,要不是你这孙子说了几句公道话,劳资这刺刀现在已经割断你的气管了!”
高个哨兵刚要挣扎的动作顿时一缓。
自己人!
“呜呜……”
“闭嘴!再动弹劳资可就下死手了!”
高个哨兵高举双手一动不动,老老实实被大狗拖到了路边。
“赶紧脱衣服!”
高个哨兵看到了昏迷过去的包子,颤抖着声音发问:“啊?在这儿?”
大狗不耐烦回道:“要不要劳资再给你俩整个大澡盆,帮你们去去身上的晦气!”
包子这孙子装死!
“不用不用,俺脱,立马脱!几位大哥……你们是来为那两位英雄报仇的吧?”
大狗恶狠狠拍了高个哨兵的帽檐一下:“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嫌命长了?”
高个哨兵讪笑着连道不用,快速将身上的军装脱下,老老实实被绑缚住双手。
“几位大哥,前边不远的那棵树后面,有俺的一个同村兄弟,他这人不坏,绝对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好喝个小酒,这时候他八成偷喝两口躺树后睡觉呢。”
大狗与书生对视一眼,暗暗记下这处隐秘暗哨的位置,书生轻咳一声,对一旁的队员说道:“这么没眼力见,绑那么紧干什么?这位兄弟,前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前面两百多米的地方,有流动哨,五分钟前刚过去,半小时一轮。门口那有门岗,有口令才能进,新团座规矩多,门内门外的口令不同,像俺们这种门外执夜的,只有等天亮才能回去,俺也不知道进门口令。对了,大门口不仅有一挺重机枪,上头还有一挺隐秘的轻机枪,各位好汉可得小心了。”
“俺……俺知道进门的口令……”
一双双眼睛顿时射向躺在地上弱弱举手的包子。
大狗眼睛一瞪,即便在黑夜中,也显露出咄咄逼人的冷光。
“俺去茅房……哎呀,新长官屁事真多,拉个shi还必须要求上茅房,以前在村里,俺都是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地解决……”
高个哨兵使劲踹了脚矮个哨兵:“包子你个狗日的,别说拉shi了。”
“哦,哦,俺去茅房拉shi,听见临镇的驴蛋子背口令,他那蠢驴脑袋,背了二十遍口令都背不下来,要是俺,最多十五遍就背下来了,俺这可没吹牛,俺真的十几遍就能背下来,大山哥,你帮俺证明,俺是不是没吹牛?”
高个哨兵将脸深深埋进双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哎呀,你干啥?你把刺刀拿开……”
大狗一把抓住矮个哨兵的衣领:“我问,你答!”
“你……你先把刺刀挪远点……你问!你赶紧问呀!”
“口令!”
“今日大喜X令!”
“你特娘看我干啥!”
“哦对,回令是……”
……
“口令!”
“今天大喜,回令!”
哨兵弱弱地小声说道:“三哥,应该是今日大喜……”
“去你娘的,劳资说今天就是今天!哎呦,谁?老大,你打我干嘛?”
瘸子黑着脸骂道:“要是在团里,你敢这么跟哨兵说话吗?人家打死你都白死!重新喊!”
苟三小声嘀咕:“咱们现在跟那边都不是一伙的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啥?”
看到瘸子扬起的手掌,苟三颇有些不情愿地大声喊道:“今日大喜,回令!”
“扬眉吐气。团座!”
瘸子努力学着李景林挤出一副自认为和蔼的表情:“嗯,很好,你刚才做得很对,值得表扬!苟三,记住这位兄弟的名字,回头发他一块大洋做奖励。”
瘸子本以为那名哨兵应该很高兴,没想到对方只是怯怯看了眼苟三,低头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瘸子皱了皱眉头,侧头看向苟三,果然发现苟三正对着那哨兵冷笑。
“苟三,要是让劳资知道你欺负自家兄弟,仔细你的皮!”
苟三眼中一股不自然一闪而过:“那哪能呢,老大你还不了解俺,俺啥时候欺负过自家兄弟!”
瘸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上前两步要帮哨兵整理了下衣领,却发现那哨兵竟然吓得退后一步。
“团座……俺自个来就行。”
瘸子僵硬地改将双手拍了拍,将对哨兵的不满硬生生压下。
“刘副官啥时候巡哨的?”
哨兵懵然抬头回道:“啊?俺没见过刘副官呀?”
瘸子脸色一变,扭头恶狠狠看向苟三:“你刚不是说刘副官刚巡哨回来吗?”
苟三额头冒汗急忙辩解:“老大,你刚回屋的时候,俺看到刘副官出去,问他去干啥,他说去巡哨,等了半个多钟头,俺才看他回来,俺就以为他是巡过哨了。”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顶个屁用!”
瘸子说一句就对着苟三扇一下脑袋,三巴掌打完,他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将子弹上膛,在派个人去通知警卫排,赶紧到门口集合,希望劳资是自个吓自个!”
“老大,没必要吧,外面的岗哨都派出去快一里地了,还有暗哨和流动哨,而且他们真敢冒着残杀友军的风险?”
瘸子紧咬牙根恶狠狠瞪向苟三:“都啥时候了,还存着那点侥幸心思,行李的不会做那么绝,可劳资那伙‘老兄弟’,他们绝对敢对劳资下死手9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