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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厚厚白貂大氅的长宁坐在火龙烧得旺旺的屋里,还是不觉把大氅又紧了紧。
如果说以前的她有多怕热,那现在的她就有多怕冷。大约是多年来身体热量用完的缘故吧,长宁也不太在意。
沈慕雪却担心起来,“公主这个样子,要不要再让张院使来看看?毕竟这药是院使大人制的,他应该会比较清楚药效吧!”
是吗?张院使是个一尘不变的老古董!这么多年了,他制出来的药都是一个功效,若是这次有什么变化,他应该早就过来说明了。倒是姬信,之前哪次不是一回京都便来她这儿,给她把脉。但这次却破天荒迟迟不肯见她,直到她服药后第二日才来姗姗来迟。虽说是连起找人唤他没错,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第二日才来的。而且一把脉便肯定地告诉她“毒解了”!
长宁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相信,她的药应该是被他换掉了。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便是为了给她寻解药的吗?他表现那么明显应该也是不怕自己知道真相吧。长宁把大氅又紧了紧,抿着嘴,笑道,“姬信说这几日要注意保暖,大约过了这几日会有改善吧。不必传张院使了。”
沈慕雪低了头,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害公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沈大人何出此言,你做什么,还不是我要求的吗?若不是你当年寻来这毒,只怕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哪能活到现在?”长宁回想起当年的事来。
当年为了追回跟林轩私奔的她,王兄只身一路追来阻止。林轩却执意要带她走,王兄虽会些功夫,却哪里是林轩的对手?打斗中却被林轩一剑刺中,丢了性命。她抱着王兄的哭得不能自已,不肯再走,追上来的王兄的亲卫将林轩生生擒住。
王兄是为她而死,她哪有颜面回去见父王、王嫂和趾儿?她让人放了林轩,虽然她看不出来,他那剑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王兄到底是死在他的剑下。她拔了剑想要跟他一起给王兄陪葬,却不想,他竟然逃了!
真是可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到王兄的亲卫们把他再次带到自己跟前,她才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把剑刺向了他的心脏。
她不仅杀了他,她还想杀了自己,却被赶来的父王阻止了。
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她想过跳崖,却被姬信拉了上来!她还想死,却传来了王嫂的死讯。父王一夜间头发全白了!她还想死,然后,她没死成,父王却先去了。剩下她和趾儿两个人!那么多难熬的日日夜夜,是姬信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勇气!
直到她无意间听说婆娑族有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名叫婆娑青春。此毒无药可解,只能靠每年服一粒解药缓解不适,可即使如此,服了这种毒药的人也绝活不过十二年。这就是她需要的!她想用这十二年的时间好好哺养趾儿长大,把自己从父王那儿学来的治国之道都教给趾儿,这样她就能安安心心地去给王兄、王嫂和父王请罪。
只是婆娑族的这毒药却是件宝贝,一般人可拿不到,于是她便以死相胁,让沈大人去帮她取。所以……哪里是沈大人的错,不过是她自己的意愿罢了。相反,因为这件事,沈大人觉得自己的是个罪人,才会自己将自己流放他国。是她害了沈大人才是!
“反倒是沈大人,因为被我连累,有家不能回!”长宁看向沈慕雪时满眼的歉意。
沈慕雪低了头,“公主言重了!是我自己有过,才会这样。”
长宁笑笑,不再跟她争,这样的对话十年前也发生过,她没能说服她,她才离开利川的,现在只怕也是争不过她的。
“沈大人这些年在各国游历,可曾听说过我利川国有什么宝物吗?”
利川国的宝物?那不是多了去了?她回来有两日了,可这两日公主不是要忙着改奏章,便是因为吃解药而病倒,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问她话。难道公主要问的竟然是利川国的宝物吗?
见沈慕雪疑惑的样子,长宁又补充了一句,“首饰之类的宝物?”
长宁这话刚问出来便见沈慕雪一脸,“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看来她果然知道一些内情,“果然有?是什么宝物?那为何我竟然不知道?”
沈慕雪却没直接回答,“我这些年来给公主汇报过的有关水月簪的消息不知公主是否收到了。”
怎么会没收到呢?可水月簪原先不是在赵国吗,跟利川有什么关系?
“赵国的水月簪?”长宁问。
“正是!”沈慕雪点头,“不过……现在却不知它的下落了!”
“哦?”长宁想起前段时间赵国与鞑靼的战事和和亲事宜,“它难道不在鞑靼?”
“原本是被赵国的嘉南公主带去了鞑靼,但前段时间,这水月簪竟然被鞑靼的大国师给焚了!臣本想查明此事再向公主汇报的,不想却收到褚嬷嬷召回的消息,故而……臣猜测,水月簪必是被人盗走或是被大国师送出去了,所以大国师才会有焚簪一举!”
“所以……水月簪是被人设计拿走了!这水月簪有什么秘密吗?难不成之前赵国十万大军覆没也跟水月簪有关?”否则何以解释一个簪子非得逼得赵国的两位公主先后出嫁?否则何以簪子到了鞑靼后又会被人盗走?
沈慕雪点了点头,“虽然这只是猜测,但这水月簪却确实系着秘密。水月簪上所刻的是一张地图,臣听闻这地图指向的是一处宝藏所在。可如果只有水月簪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处,还需另一件——镜花环。”
“镜花环?”长宁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正是!镜花环!”沈慕雪接着解释:“这水月簪是幅地图,标明宝物所在的话,臣猜测,镜花环当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什么宝藏?”长宁问道。
沈慕雪却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臣也不清楚,只模糊知道它或许可以帮助国君一统天下!”
统一天下?如此重器?长宁神色凝重起来,“所以,这镜花环在利川?在利川王宫吗?”
沈慕雪默了默,镜花环在不在利川王宫她其实也不清楚,“或许!”
“若王宫有这件宝物,为何父王从未对我提起过?父王并非暴毙,他去逝时,我虽然万念俱灰,但却也守在他身旁。这宝物如果当真重要,为何他一句未提?当时趾儿还在襁褓中,父王更不可能去跟趾儿交待这样的事。”难不成这宝物父王也不知道?或是父王觉得它不重要,所以不曾特意交待?长宁更疑惑了。
那些人费尽心机想要从她这里下手,盗走的镜花环,可她却从来不曾听说过自己有这么件宝物!真是滑稽!
若真是因为这宝物,王兄当初便可说是因它而死,利川王室也因为它而险些被灭族!这么个东西,该说它是宝物?长宁觉得,它更应该算是个祸害!可即便它是个祸害,父王那么疼她,他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告诉她才对啊。
沈慕雪却想起了她最先问起的那个问题:“公主为什么会问起镜花环来呢?”
长宁叹了口气,“沈大人应该看到假林轩了吧,我怀疑,他和之前的林轩,就是为了这镜花环而来。”
难怪公主会将这假林轩留在府上,她明明记得当初林轩就是被公主亲手所杀。她第一眼看到假林轩时还以为公主一直对林轩念念不忘,所以才会留了个跟林轩一模一样的男宠在身边。不想公主竟然是为了调查当年之事?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总比浑浑噩噩要强。当年之事,受伤的不止是公主,更有整个利川国……还有她——沈慕雪!
沈慕雪有些激动,“公主!公主知道当年之事是何人所为?”
长宁淡淡一笑,“沈大人说,这宝物和天下一统有关,既然如此,也就无非是这各国之主或是先朝的拥护者。可先朝已经是那么久的事了,即使有人拥护,他们又哪来的能力统一天下呢?最大的可能还是现在的各国之主了。如此一来,不是赵国便是厉国。”
长宁停了停,沈慕雪便接着分析起来:“赵国早就有水月簪在手,如果说十年前的林轩是他们派来的倒也说得过去!可臣看赵王似乎对水月簪并不甚热心,否则也不会因为它还赔了个最疼爱的嘉南公主给鞑靼!不过……”
“哼!”长宁轻轻嗤笑出声来,“再疼爱,她也只是个公主。”有几个君王会像自己父王一样呢?
是啊!就像阿余……沈慕雪低下头来,她有些想阿余了。她当年就是因为知道了一点儿关于镜花环和水月簪的秘密,才会看到阿余那孩子有识纹能力时,便心存侥幸收了她为徒。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她在鞑靼草原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寻着她。不过,她四处找人打听,也没有打听到漫液公主坟墓的下落。
褚嬷嬷召她回利川的路上,她听说钟离郡曾有一女子舞剑犹似当年的沈慕雪。那些人哪见过什么沈慕雪?不过,她却打算等公主的病稳定了些,便起身去钟离郡看看。虽然这世上可能有很多人能像她当年一样舞剑,可听说那女子比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她便同样侥幸的希望,那女子是阿余那孩子。
沈慕雪擦了擦眼角的泪,“鞑靼的大国师是从赵王宫逃出来的大监,臣听说,他对赵王和周贵妃恨之入骨。如此看来,他应该不会帮赵国又偷偷盗回水月簪才是。何况,折损十万将士,只是将水月簪兜了个圈子,这笔生意,怎么想,也不该是赵王做的。”
“所以,沈大人也怀疑厉国?”不等沈慕雪点头,长宁接着道,“坐山观虎斗,而且赵国和鞑靼两相争斗,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厉国。”
想到厉王,长宁皱了皱眉,“那只黄鼠狼!倒确有可能。”连用狐狸来形容他,长宁都觉得是对狐狸的侮辱r者连黄鼠狼也不太好,或者……臭老鼠?
现在赵国折损了十万大军,利川国也只剩她和趾儿这对女子与小儿,大约在那臭老鼠的眼里,他厉国才是统一天下的当仁不让之选吧?
只是……“沈大人是如何知道镜花环的?又如何知道它或许在利川?”
沈慕雪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臣多年前,曾听家师提到过镜花环,但家师却没提过镜花环在哪儿,又长什么样。公主知道,臣因为水月簪的秘密还收了赵国的漫液公主——阿余为徒,就是希望有一日她或许能看到水月簪,把上面的地图描摹下来,好献给公主。也算是臣对利川国的回报了,不想……”她神伤了一会儿长宁也没有打断,她知道阿余,再怎么利用,沈大人应该对她应该也还有师徒之情吧。
沈慕雪便接着道,“臣想或许家师见过镜花环,才会提起,所以才打起水月簪的主意来。而公主刚刚提到首饰类的宝物,臣能想起的便是这两件了。”
“照沈大人所说,这两件宝物不仅出现知道的人甚少,而且现在竟是连它们在哪儿也没人知道?”
可以这么说!沈慕雪点头。
可操控林轩的人却非常确定东西在利川王宫,而且,还在她这里?这是何故?
“沈大人的师傅是剑痴肖一山?”长宁皱眉问道。
“正是!不过臣学艺不精,辱没师门。”
“沈大人是女师,自然不可能将全部心思放在学剑,倒不算辱没师门。”长宁对肖一山可没有好感,倒不为其他,就因为肖一山的师傅——南宫胜。若不是他,母后当年也不会离开王宫。那样,说不定,她还会有更多的兄弟,也至于像现在这样,只剩她和趾儿两人……
肖一山知道镜花环,说不定也就是从他师傅那听来的,所以……这镜花环难不成是在母后手里?长宁只觉心口一缩,捂着大氅的手往下挪了挪,捂到了心口的位置。
沈慕雪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一把将她扶住,关切问道:“公主怎么了?”
长宁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伤心而已。如果她猜得不错……她只是在为父王伤心而已。
父王从来只会在她面前说母后的好,可母后却抛下了父王、王兄和她,一个人出了宫!到底是什么原因,宫里没人敢提。可她却知道,父王深爱母后!否则,他身为一国之主,利川王宫也完全可以装得下三宫六院,可他却活成了个苦行僧!
沈慕雪也知道长宁对师傅不喜,所以从不在公主面前提及师傅的名字。可这是前辈们的事,她不好评判。
见沈慕雪也眉头紧锁的样子,长宁明白,从她这里或许问不出什么信息了。
“我没事,沈大人若没事儿,也可以下去休息了!”
沈慕雪却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出:“臣想过两日等公主病情稳定了,去钟离郡看看。”
长宁已经缓过劲来,“只要大人不再四处飘游,大人可以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