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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二人,撑着桌子,好不容易等到清晨,阳光射进桌前。顾玄武已是东倒西歪,困到不行。白怜独身惯了,即使睡觉也留一丝警觉,此刻,熬了一夜,也并未困倦。
一夜的等候,虽有惊无险,但白怜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从法袋里掏出些在昭通采购的干粮。递给顾玄武:“顾公子,给。”
饥肠辘辘的顾玄武接过干粮,大口蚕食。
吃饱后,白怜起身,靠近门,侧耳聆听,几许,安静非常。许是多虑了。便拉开门…
“啊?小二哥你吓死人了。”,顾玄武摔倒在地,指着端了茶食的店小二,怪罪着。
白怜惊呼,分明探测过,门外无气息。奇怪了…
店小二吆喝赔笑,“罪过,罪过,正想敲门,送些茶食。好巧不巧,二位正开门,嘿嘿,二位吃些茶食压压惊。”,径直走向桌子,放下茶食瞬间,眯着眼朝床铺瞟了一眼,整洁如新,分明没人在上面睡觉。
白怜跟在他身后,解释道:“小二哥,我家男人,睡不惯这软床,诓了哄了也不睡,劳请给我们换张硬点的。”
顾玄武附和,“劳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恭敬道:“好嘞。二位顾客先吃点茶食,这就吩咐下去,晚上之前定换好。”
店小二一走。白怜关上门。将茶食一并倒入法袋,系紧袋口。眨眼功夫,袋子由鼓囊恢复原样。即是爱吃,就全给了。
随即,开门,四处走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异常。
二人行至黑气缠绕的一楼后院。白怜挽起裙裾,半蹲在地,伸手挽袖,伸出柔弱无骨的中指,轻点地面,沾起水渍,放到玲珑翘鼻前,细细嗅探…人血?…透明的人血?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不在少数,脚步声沉闷浑厚,来者应身强体壮。
一声粗鲁怒吼:“他奶奶的,又放跑一个…”
又一声尖细附和:“下次直接宰了,生啃。”
再几声:“是,是,是,直接皮也不剥了,大卸八块,一人一块…”
后一声怒道:“砍什么砍,砍了血都流光了,还怎么喝?”
……
这又是砍,又是剥皮,喝血,还生啃…不由得让人往恐怖之处想。白怜和顾玄武两个躲在柴堆后,不寒而栗。
等声音都进了房后,二人蹑手蹑脚出了柴堆。白怜转身跟着方才的声音,寻至一扇黑铁大门处,阴森彻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凛冽刺骨。
顾玄武紧随其后…
黑铁大门关不密缝,从门中缝隙往里看,大致能看个全乎。
里面热闹非凡,头顶是井然有序的排排钩,钩上挂有餐牌,一莽汉子按顺序取下餐牌,放置食物框里,再将框子挂上滑杆,依次重复着…这滑杆应是链接大厅,店小二取牌挂牌之地。
白怜和顾玄武二人,看到此,觉得平常不过。许是多虑了…自己吓自己。
突然,顾玄武浑身发抖,直拽白怜裙裾,白怜会意,将目光转向左边尽头…
只见左边竟是一条幽深长道,顶上用锈迹斑斑的大铁钩子,钩着……钩着……白晃晃的人皮…那皮好似从头顶一掀而下,整整齐齐,头发丝还被阴风吹得随风舞动…
五个黝黑莽汉,抡着五岁孝般大的斧头…铛,铛铛铛,铛铛…砍着白晃晃的人体,先齐刀砍下四肢,再是头,再是一刀落下,拦腰斩断…
看得顾玄武直摸自己老腰。
往下看去,尸体流出的血水,被收集到一口六人大锅里,熬煮…手执汤勺的莽汉,往里舀了一瓢,送到嘴边,贪婪的一饮而尽,发出感慨:“好喝,好喝,嘿嘿”,随即往里加入茶叶,和不知名的白色粉末,搅动几下后,殷红的血水,变成透明的茶水…
白怜心里一惊,幸是有所防备,不然这茶水落肚,就破戒了…
再往里看,便是猩红的五脏六腑,堆积成一座小山,莽汉双手捞起。肠子挂在他的手臂上,缺口处依稀看到没消化的糕点…动作猛烈,有的肠子兜不住,边捞,消化物边掉落,黏黏糊糊,脓白稠液牵丝挂网……大锅中,熬煮的便是,送至桌上的各式精致糕点……
看到这里,白怜和顾玄武两个忍不住,干呕…
逗留时间太长,白怜一把拉起顾玄武火速离开了…
逃至房中,见昨夜的床已换成红木硬板床,铺上棕榈丝编织的草席。
两人瘫软在桌子旁,边喘息,边干呕。
白怜虽是云游几年,但从未见过这般的人肉大杂烩…一时半会缓不上来。
顾玄武更甚,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冷汗淋漓。
白怜冷静片刻,忽然注意到棕榈床垫,上前,扯了几丝,放至手中,摩挲…“人发?”
随即,掏出火符,起火燃烬,捻起灰烬,细细闻…却是头发丝烧过后焦糊味…
这……莫非这是间鬼店,专诱捕活人,卖买染疫病身亡的人肉身体,来供给日常生活。
猜想及此,白怜突然想到,这里的店小二和掌柜的虽无鬼气,但不代表不是鬼,许是披着人皮的鬼。
曾经师父告诉她,怎样试披了人皮的鬼……
随后拿起茶壶,晃荡里面的水…叮咚炸响…
“顾公子,跟我演一出戏,我要试试这里有多少鬼…”
顾玄武哆嗦道:“白怜姑娘,你有何吩咐…”
白怜示意他凑过来,待顾玄武挨近后,娓娓窃语……
……
夜至,正是饭点,顾玄武故作镇静大摇大摆走到掌柜台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包甩在柜台上:
“掌柜的,今儿兴高,我要成亲了,各位食客的餐食我包了,并一桌送上一壶好酒。还有秀气的酒杯撤了,都换上大碗,不醉不归!”
掌柜先是愣住几许,随后便欢声笑语道:“这位客官好生阔气,这就给您备去…”
随后,店小二特有的高亢吆喝声响起:“诶!今晚在坐的各位客官,吃的没吃的,都有福享咯!这位小公子逢迎喜事,请大家伙吃好喝好嘞!”
顾玄武强颜欢笑道:“各位天南地北的朋友,吃好喝好哈…”
随即,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回白怜桌前。
白怜递上从法袋里拿的屯粮道:“顾公子,不愧名将之后,胆魄感人。”
顾玄武接过干粮,尴尬一笑。
一个时辰后,时机成熟…
白怜将从房间内换上清水的水壶,偷偷置换了饭桌上的水壶,拎在手里,将酒杯递给顾玄武,“走”…
顾玄武勉强挤出镇静,接住酒杯,走在白怜身前,至门外第一桌,“各位,今天喝尽兴啊!来干一杯。”,随即举起酒杯敬去。
受了邀请的一桌六人,起身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白怜凝息聆听…咚咚锵锵,咣咣当当…一桌全人皮鬼…
拉着顾玄武行至第二桌。
顾玄武再次将白怜倒满水的酒杯,敬去,“各位,今天好吃好喝…”一桌八人,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白怜聆听,咣咣当当…唉,全是……
接下来的第三桌,第四桌,第五桌,第六桌,尽数咣咣当当…
直至最后一桌时,才没了声响。白怜喜出望外,但,转而,忧心忡忡…怕是这桌三人,已成猎物。
敬完所有,水壶中的清水也见底了。白怜拉着顾玄武坐下,与三人寒暄:“几位,是要去往何处?”
其中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回道:“落脚元澈,去往蒙疆。”
白怜道:“正巧,我们也是。敢问,几时启程!想到一路遥远,搭几个伴。”
男子道:“明日吧,要看天气。近日,蒙疆和元澈交界处风沙横行,恐短时过不去。”
白怜道:“如此!公子,定好房间没有?晚上想约你们下象棋,无聊得紧。”
公子道:“已定,三楼右边13、14号房。静候二位友人。”
推杯换盏间,白怜已然摸清了几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