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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帝身为大凌的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西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因为旱情影响,收到消息的时间晚了一点,也不至于晚到现在。
可他一直没有对外透露过,甚至将旱情的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他定然有所图谋。
陌微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是她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陌惊弦在西北一待就是一年多,直到寂竞彦赈灾有成,他才回到御京。
以他两个多月,便瓦解了西宛和百蛮联军的东进之势,这等本事,有什么难为之处能让他在西北一待一年有余?
不管是嘉平帝下了密旨,还是他自己私自行动,他必然知道西宛出了变故,这才耽误了许久。
陌微凉仰着小脸,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看着嘉平帝波澜不惊的眼睛。
这是一个帝王,一个稳坐江山四十余年,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
如果说上辈子的她是人生的输家,输掉了一切,只剩下一条烂命苟延残喘。
那么嘉平帝,就是人生的赢家。
他哪怕是死了,也还在赢。
他看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朕知道了。倒是难为你,没干过这种事情,怕是急坏了吧。”
她面露欣喜,却非要板着一张脸,故作郑重:“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嘉平帝看着她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呀!可别淘气了C好呆在府里,等你哥哥回来。”
陌微凉知道,这一关有惊无险的过了。
陈老院士照例来给嘉平帝诊脉,嘉平帝顺带让他给陌微凉也诊一诊脉。
皇帝的脉象不是她能听的,陈老院士只讲了她的脉象:“还是虚弱,怕是要好好将养,不然容易亏了身子。”
嘉平帝就让杨福顺去开了他的小库房,给她挑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本来不过是件小事,陌微凉每次进宫,嘉平帝都会赏赐一大堆东西给她带走。
但如今嘉平帝病重,精神一时好一时坏的,再照着惯例赏赐,那动静就有点大了。
杨福顺前脚才将赏赐单子列好,拿给嘉平帝过目。
后脚周王、吴王,还有几位重臣就来求见了。
周王和吴王本来就是在宫里侍疾的,但是嘉平帝看着他们心烦,就打发他们去了政事堂,跟着政事堂里的大臣们帮忙处理朝政。
陌微凉进宫,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原先他们都觉得,她进宫最多也就是在紫宸殿给嘉平帝请个安,然后去后宫见一见娴妃,就得出宫了。
毕竟嘉平帝都病成这样了,每日清醒的时间非常有限,基本都用来处理朝政了。
平时就算再偏爱陌微凉,这个时候也没工夫应付她了。
可谁知道,她进了紫宸殿不到一炷香,嘉平帝就让杨福顺开库房,照旧例赏赐呢?
他们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好几份需要嘉平帝拿主意的奏折。
一进紫宸殿,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陛下都生病了,就好好歇着嘛!有什么事情就让其他人去做嘛!”
关键是,嘉平帝还好声好气地道:“孝安说得对。”
周王顿感不妙。
只听嘉平帝接着道:“朕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是该好好歇歇了。周王进来办事诚诚恳恳,便让他暂代朕监国吧。”
扑通一声,周王软到在地,面无人色:姑奶奶,你是想害我还是想帮我?
吴王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是认真的?代天子监国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么儿戏就决定了?
嘉平帝也发现他们了,看到摊在地上活像一大堆烂肉的周王,很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儿子。
“你这是怎么了?”
周王说不出话来,小太监上来扶他,他都站不起来。
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是谁要害他?他这个时候跟父皇哭有没有用?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
石太师也被惊住了,但是他人老成精,面上一点儿异样都没有,恭恭敬敬对着嘉平帝作揖:“陛下方才可是在说,让周王代天子监国?”
嘉平帝道:“太师没有听错。”
他看着周王,皱着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周王一个激灵,推开小太监自己站直了:“回禀父皇,儿臣,儿臣就是坐久了,一时腿软。”
“没什么事就好。你跟着石太师、罗侍中、李尚书令等爱卿,这段时间便代朕监国吧。非军情大事,你与政事堂商议着来就行。”
嘉平帝伸手捏了捏眉心,点了吴王:“年前朕说了,让你年后便到封地去,如今各地旱情严峻,你倒不必急着去封地了。留在御京,好好辅佐你兄长吧。”
吴王被当众点破此事,脸色瞬间煞白:“父皇……”
嘉平帝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转向石太师等人:“各地旱情严峻,诸位爱卿好好辅佐周王,早日拟出一个章程来。”
“臣等遵旨!”
嘉平帝把周王叫到床前,谆谆告诫:“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不可焦躁。要多多倚仗政事堂诸位,不可擅专明白吗?”
周王还晕乎乎的,嘉平帝说什么他都点头。
嘉平帝又叮嘱了几句,道:“国事朕就交到你手上了,把国事处理好,比你天天在这里侍疾,还要让朕高兴。更何况,还有孝安会替你尽孝。”
陌微凉被嘉平帝这句话恶心到了,不敢抬头,害怕被人看见她满眼都是嫌弃。
其他人只觉得她这是听到嘉平帝的话,体会到里面的意思,害羞了。
周王这会儿还没能从这天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石太师看不过去,上前道:“陛下保重龙体为上,老臣等一定竭尽所能,辅佐周王殿下,还陛下一个海清河晏的大凌!”
周王这才恍然,连忙一撩衣衫下摆,屈膝下跪:“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望!”
陌微凉做事做全套,她从紫宸殿辞出,就去了承华宫。
娴妃和宜佳公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宜佳公主问她:“父皇又昏睡了吗?”
嘉平帝清醒的时间很少,成日里都昏睡着,宜佳公主还以为嘉平帝见到陌微凉,能够打起精神,多清醒一会儿呢。
陌微凉道:“没有呢,陛下在跟周王、吴王和政事堂的大人们议事,我就出来了。”
娴妃有些为难:“本宫还想着带宜佳去给陛下谢恩呢,这倒不好去打扰了。”
等这些人走了,嘉平帝的身子估计就撑不住,又要昏睡过去了。
宜佳公主安慰她:“父皇龙体要紧,等父皇身子好了,儿臣再去谢恩也不迟。更何况父皇与朝臣议事,这是国事,确实不适合打扰。”
娴妃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是,就是委屈你了。”
“儿臣有母妃挂念着,不委屈。”
陌微凉默默欣赏着她们在那里一唱一和,见她们都说完了,这才开口:“没有关系,等过了今日,娘娘和公主想去见陛下就没那么难啦。”
宜佳公主问她:“为什么?”
她笑盈盈地,说出了她们都想听到的话:“因为陛下方才已经下旨,让周王代陛下监国啦。往后陛下不用忧心国事,你们想去见陛下,就更方便些了。”
宜佳公主垂下了眼皮,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让皇兄监国了?”
娴妃却目露关切:“是陛下的病情恶化了吗?”
“娘娘放心,陈老院士说了,陛下只要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她满不在乎地笑着,“陛下大概是觉得陈老院士说得对,想要好好养病,这才让周王监国的吧。”
娴妃道:“陛下没事就好。”
宜佳公主转开头,没有看她。
出宫的时候,宜佳公主上马车之前,突然转身叫了她一声:“微微!”
陌微凉转身,歪了歪小脑袋:“怎么啦?”
宜佳公主看着她,似乎出了一下神,有些恍然:“你……你的病……”
她道:“公主放心,在宫里陛下让陈老院士给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了。”
宜佳公主道:“那就好。那你,快回家吧。”
“你也快回去吧!”陌微凉点头,扶着有月的手上了马车。
宜佳公主突然上前几步,走到她车窗下边:“微微!”
陌微凉撩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出一颗小脑袋,笑着看着她:“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袁秩那小子欺负你了?”
宜佳公主笑道:“要是他欺负我了,你会给我出气吗?”
陌微凉嫌弃道:“你公主府里那么多侍卫嬷嬷,自己不会给自己出气吗?”
她嗔道:“我就是不会,你到底给不给我出气?”
“行吧!”陌微凉人小鬼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就给你出气好了。你记住啊,你是公主,只有你欺负人的份,没有人欺负你的份!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你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就会了。”
她笑弯了眉眼:“那你会了,还要我给你出气吗?”
宜佳公主目光盈盈地看着她:“你快走吧你!再啰嗦下去,天都黑了!”
“那我走啦?”
“走吧!”
陌微凉放下车帘,坐在车厢里,头垂了下去。
有月看着突然低落下去的主子,有些不安:“主子,您怎么了?”
她喃喃道:“有月,她再也不用我帮她出气了。”
她再也不要我了。
宜佳公主站在原地,看着镇国公府的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一阵风吹来,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她抓起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转身坐上自己的马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