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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城——
我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身上裹着雕翎。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外面飘着纷飞的雪花,一片一片好像是一夜吹散了的梨花,却不能闻到梨花一阵阵的香味,反而是刺骨的冷意。可是,街上的人却络绎不绝,年味儿反而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热闹。
“皇姐,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的?”丹蓝打量着我和矜伶的装束,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你们俩怎么都穿紫色的衣服?你们把我置于何地?”易丹蓝孩子气地嚷了一声,他习惯了穿宝蓝色的衣服。
我这次注意到,今天白皎皎给我那了这身衣服,我一向对衣服没有任何挑拣。易丹蓝居然连衣服都要找刺,我不耐烦地说道:“要不,你也穿一身紫衣?”
“不行!我们马上去霓裳织坊,立刻换下来!要宝蓝色的!”易丹蓝二话不说,一把拉住我,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把我拉向了霓裳织坊。
“我不要!买来你自己穿!”
“姐姐,我不穿女装。”
“哼!谁叫你出的馊主意?”
易丹蓝见我一脸恼怒,一脸怪笑地转身问矜伶,“矜伶哥哥,要不要试试看?矜伶哥哥长得这么美,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穿女装肯定比姐姐好看。”
他特地拖长了“好看”两个字。
“易丹蓝,什么叫‘比我好看’?”我真想叫人把易丹蓝拖下去赏几个嘴巴子。
“姐姐要是不服气的话就穿呀!”易丹蓝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习惯性地甩掉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巴不得让他早点消失。拿着他刚给我买的衣服,随着霓裳织坊的侍女进内阁换衣服。
我咬牙切齿地穿着一身蓝色。宝蓝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蓝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身上裹着雕翎,但是刺骨的寒意依旧。
“阿嚏!”我冷得打了一个喷嚏,“易丹蓝,你想冻死我?我要换回去。”
易丹蓝连忙拽住我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好姐姐,要风度怎么可以顾及温度?白皎皎也是的,出来的时候还让你穿得那么厚。”
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矜伶“扑哧”一笑。
“易丹蓝,你叫我穿那么薄!”我现在真想一巴掌扇在易丹蓝的脸上。
“我们凑近点不就暖和了吗?”易丹蓝朝着我眨了眨眼睛,细长的双眼弯弯的,眼中流淌着柔和的波纹。清俊的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光。
我二话不说,拉着矜伶的衣袖,头也不回地往皇宫的方向走。
“好姐姐,我错了,别走成吗?”易丹蓝连忙追上来。
从小到大,我一旦和他吵架,吵架的源头肯定是他引起的,过程可能我会有错,但是结局永远是他向我道歉。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易丹蓝拉住我的手,苦苦地哀求。
“那好,你背我,我要看焰火,你给我包一只画舫。”我得意地笑着。
易丹蓝咬了咬牙,无奈之下他懒洋洋地蹲下,“姐姐,上来吧。”
我趴到易丹蓝的背上,淡淡的萱草的味道把我包围,身体紧贴着他的没多少缝隙,稳定的暖意透过衣衫传递过来,我开始不感觉有那么冷。
雪花纷纷,茶烟轻扬。我的至亲,我的同气连枝。
“姐姐,你要记得,那年那月白雪纷纷,映月城内……”易丹蓝背着我,语调略微沉重,他看着前方,明明是喧哗热闹的街道,却因为他那句话一瞬间变得宁静而祥和。
雪依旧在下。
三个人,三段路,至始至终会走向不同的结局。
“姐姐,能把雕翎脱了吗?好重!”易丹蓝举步维艰,咬着牙才缓缓地说道。
“不好!”我趴在他的背上,语调悠闲,“一点都不好,你多大了?怎么连我也背不起?小时候,父后就叫你练武,你还说你怕疼,真是没用。”
“至少也要休息一下吧?你让矜伶哥哥背你吧!”易丹蓝装出一副撑不住的样子。
我趴在他背上不亦乐乎,揪住他的衣领得意地说道:“不要,少装蒜!要是把我摔下来了,小心我给你翻脸!”
“你不是天天跟我翻脸么?”易丹蓝闷闷地嚷了一声。
“少废话!”
“姐姐,你不要乱动,我走路走不稳。”
“我没动,明明是你的身子在晃。要是龙谣背我就好,他至少不会让我生命堪忧。”我狠狠地揪了一下易丹蓝的衣领,我被他摇椅晃地提心吊胆了半天。
易丹蓝瘪了瘪嘴,声音带了几分失落,“好了,不和你闹了,我不晃了。姐姐总是提起龙谣,我和龙谣比哪个人好?”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肯定是我比他好,”易丹蓝笑了一笑,一片片的白雪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那双眸子漆黑明亮,“我不过是想让你多陪我说几句话罢了,哪怕是骂几句也好。”
我眼前一片水汽,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我于之易丹蓝,不过是一唱丽的闹剧,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一个错误。有的人永远被人操心,一直都无法说清他到底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姐姐,你的口水滴在我的衣服上。”易丹蓝知道那是眼泪,但是,他不想说。
我哭笑不得,狠狠地在他背上拧了一下。
“姐姐,你谋杀啊!”
“快一点,我要看烟花!”
“太早了吧?现在才早晨!”
“少废话,那我们去报恩寺去上香。”
“姐姐,报恩寺在扉墓山上,你不怕累着我?”
“没事,扉墓山不高,我不心疼。”
“可是我心疼。”
“……”
扉墓山腰——
雪已经下得很大了,足足有一寸深。山坡上的山路上去极为艰难,没办法,只能走台阶路。新年为了去报恩寺祈福的人不少,几乎是摩肩接踵。
易丹蓝走三步喘口气,如此冬天,他已经汗流浃背。可是背上还背了一个我,走路稳了很多,此时也不想要开玩笑,如果从山上摔下去定会头破血流,硬着头皮继续走上去。
“陛下,还是下来吧,清漪侯很累了。”矜伶终于看不下去了。
“算了,是我自找的,”易丹蓝一开始就在推脱,现在却一反常态,“更何况姐姐她从小娇生惯养,我怕她走不了山路,还是我背着吧。”
我一愣,原来娇生惯养的人是我?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拉了一下他的衣领。
“姐姐帮我擦一下汗吧,我不会放你下来的。可不要乱动,小心摔下去。”易丹蓝一步一步地走向报恩寺,他的执着,他的固执,和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