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意桥

慈安殿

夜水半躺在暖榻，凤目半闭，张嘴含下宫女递进嘴里的梅酿，那是由初冬未开的梅苞浸入圣御皇朝最着名的琼液酒里，再拿出来制成糕点。品一口，满嘴余香，清香四溢。

大殿中跪着一个年长的嬷嬷，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地板凉得她发抖，还是半躺在暖榻上的人让她发抖。

“你说，凝儿果然是自己跳下碧波池的？”夜水半咪着凤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

“回太后的话，奴婢亲耳听到，确是如此！”嬷嬷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呵呵。。。。。。”夜水笑着坐正身子，理理坐乱的宫装，“怪不得，哀家坐在这用虎皮铺着的暖榻上也觉得怎么是透骨的冰凉了，原来。。。。。。呵呵。。。。。。桂嬷嬷，那皇上怎么说？”夜水含笑望着桂嬷嬷。

桂嬷嬷身子一颤，“回太后的话，皇上说，他不会帮凝妃娘娘！”

“好一个不会帮，亦不会阴止！”夜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桂嬷嬷，你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有些东西也看得透彻了吧！你认为哀家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夜水咪着眼蹲下身子，看着桂嬷嬷。

“奴婢不知，太后娘娘饶命啊！”桂嬷嬷不断的磕头，心里一股寒意直往脑门上冲。

“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但是，一个人明知道有错，还要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是吧！桂嬷嬷！”夜水含笑的脸突然冰冷了起来，两道锐利的光紧紧的盯着瑟瑟发抖的的桂嬷嬷。

“太后明鉴，奴婢对娘娘忠心一片，绝不胆有任何欺瞒之意！”桂嬷嬷抬起脸望就夜水，双眼含泪。

夜水淡淡瞟了她一眼，然后昂起头来，“桂嬷嬷，还记得几年前，好像你跌倒在雪里，扭断了脚，将天祁国送给哀家的贺礼给洒到了雪里，好像，后来，是琰儿帮了你吧！知恩图报也是应当的！只是，桂嬷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做对，你知不知道你报完之恩之后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夜水冷冷的扫视着桂嬷嬷，“任何人都休想在哀家眼皮底下做这些自以为聪明，其实是愚不可及的小动作！”

“奴婢知罪，请太后饶命！只是，请太后能否听老奴一言啊！”桂嬷嬷跪了地上，向夜水磕了几个头，然后抬起泪眼望向夜水，“太后娘娘，您是高高在上的神，你一个眼眸便可决定别人的生死！但是，你不可以改变世间最美丽的爱情！三皇子是您一手带大的，不管您的目的是什么，您对他至少还有一点敢情在吧！而夜小姐，她是您的侄女啊！绝世的风华，多像您的从前啊！您忍心看她凋零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吗？您忍心看着一道红墙将生死相许的两个个生生的隔开吗？奴婢从夜府就跟着太后，然后再着太后入宫，再陪你算计他人，坐上皇后，然后您今天终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这其间，太后，你真心的笑，有几次？”桂嬷嬷抬起头，真诚的问道。

她心疼，当初天真无邪的水儿怎么会变成今天满腹心计的太后，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让一个原本纯洁美丽的仙女变成了人人畏惧的恶魔？是这后宫太残酷了吗？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自己的亲侄女拉进来啊！自己明白里面的黑暗，何以，还忍心。。。。。。。

“桂嬷嬷，你说完了是吧！”夜水脸上丝豪不起波澜，侧身对着跪在地上的桂嬷嬷，“哀家原以为，是你老了，有些事情记不清了！看来，哀家这样想，到是错了！嬷嬷您，脑子清楚的很吗？只是，祸从口出这句话，嬷嬷直到今天也没能理解透彻吗？”

“太后。。。。。。。”

“够了！”夜水长袖一扫，死死的盯着桂嬷嬷，“别以为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就可以在哀家面前大放劂词！你和其他的宫女太监并无区别，所以，有此话不该说的，就算它烂到肚里，直至死去也最好闭紧嘴巴！今日之事，哀家姑且不与你计较，但是！请你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若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哀家绝不会放过你！你想要帮他们，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一个低三下四的出奴才，你凭什么！”夜水冷冷的看着桂嬷嬷，“现在，你就跪在这里，没有哀家的允许，绝对不可以起来！哀家就去看看，你想要成全的人！”夜水昂起头，“来人！”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群粉衣宫女连忙跑进来，跪在地上，向夜水行了几个礼。

“都起来吧！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了，这后宫到处是白茫同茫的一片，还要看清眼前的路再走比较好，免得摔下去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夜水轻轻一笑，任由宫女将厚重的狐皮披风系在身上，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桂嬷嬷，“地凉虽然凉但还至死，但是，若是哀家心凉的话。。。。。。。”夜水话还没有说完，转身便它出慈安殿。

雪越下越大，重重的雪压在树上，弯不起腰的树依然绝然的挺立着，因为，它知道，即使雪再重，终随着太阳的升起来化成一滴滴的清水，而它就汲取着这清水，来年的春天长得更高更强壮。

去尚阳宫的路是用碎石安安安铺砌而成，上面的雪虽然有宫女扫过，但是很快又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着实不太好走。宫女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里抚着夜水冰凉的手，此时正值隆冬，她的额上却冒出密密的汗珠。夜水到是怡然自得的看着白雪覆盖的宫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行人行至连意桥时，一阵凄凉的箫声低低如诉，夜水停下脚步，举目望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半个人影。连意桥是驾在碧波池上用大理石砌成的长桥，是那个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一笑而砌成，连意，连意！可是，最终你们能连意吗？夜水走至栏杆面前，伸出手将栏杆上的雪推入池中，俯首望去，池水映着她艳丽的容颜，轻轻一笑。

“太后娘娘，您。。。。。。。”身旁的宫女怯怯的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们很奇怪哀家为什么停下来是吧Ｇ呵。。。。。。。哀家只是瞧着心里舒坦罢了，这雪一连下了多久了，只有这碧波池的水一如往常的清澈，明丽如镜！别的池只怕早已结了厚厚的冰了吧！”夜水望着对岸，那是夜恋凝落水的地方，哀怨的箫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琰啊琰，若凝儿要你带他离去，这次你一定是毫不犹豫了吧！只是，当初你的犹豫已经注定你已经没有资格后悔了！纵然这碧波池上有一座连意桥，当初没能让他们边意，现在也不能让你们连意，因为我-----夜水站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等哀家吧！”夜水接过宫女手中的伞，带着一脸的笑意向对岸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