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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开口了,这话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吕夷简之前的话,却是被否定了,说明官家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官家所言甚是。”王德用先拱手称是道:“安乐侯为人机警,亦曾领军于外与西夏大军交战,见识过大军对垒的阵仗。若是换个人,怕是在演示场之时,面对西夏刺客们的冲杀,便已无幸了。又兼善于格物,使无忧洞鬼攀楼难逃法网。换之他人,亦是难有所为。官家所虑者,是朝廷亦要有化解应对,免得再有如今局促之感,老臣是十分赞同的。”
吕夷简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口中却道:“官家所想,亦是臣等所想,如何去做,还请官家示下。”
范宇并没有开口,他也听出官家赵祯的意思,显然是要有所改变。
赵祯的目光在诸人的脸上扫过,才缓缓的开口道:“东西汴梁虽繁华,但如今却是有不堪重负之感。不但有地势低于黄河水线之危,且地下沟渠藏污纳垢。今虽将无忧洞鬼攀楼清剿,他日仍将又有恶人占据旧巢。朕的意思是,洛阳地处北邙之阴无黄河水患之危,又为九朝古都,有唐时旧宫之址,适宜为我大宋之新都。此事诸卿可以议一议,相较汴梁之利弊是否合适。”
官家的这些话,大家谁还听不出来。虽然明着是让大家议一议,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定了调子的。
蔡齐沉吟了一下,还是躬身道:“官家,汴梁虽有水患之危,然而自太祖立国以来,并未发生过官家所说的这等水患。而如今汴梁百姓丁口已越百万之众,其中数十万皆仰赖朝廷中枢而有生计。且定都汴梁,乃是太祖所定,此为我大宋龙兴之地。洛阳虽好,但相较起来,臣觉得与其另立新都劳民伤财,莫如在汴梁补漏拾遗更为适宜。”
吕夷简想了想,也开口道:“前次安乐侯亦曾提出迁都之议,当时安乐侯便曾许诺解决朝廷迁都所费资财之事。若是无法解决,朝廷无钱,又哪里动弹的了分毫。还请官家三思,务以稳妥为要。”
赵祯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
关于这个事情,范宇私下里已经单独向自己奏报过。为什么不当着诸位相公说如何解决费用之事,就是怕这几位公走漏了风声,使得永通钱庄无法暗中操作。
但现在不一样了,永通钱庄已经将洛阳地块收购了三分之一,无论怎么搞都绰绰有余。
此时讲出来,便不怕什么了。
“吕卿所虑亦是朕所最担心之事,不过此事业已解决,不须再考虑这等事情。”赵祯摆了摆手道。
解决了?迁都所费钱财至少也要大几百万贯,官家竟然说已经解决了,这可让除了范宇以外的人都吃了一惊。
“官家,这许多钱财是如何解决的,朝廷怎地半点风声也无?”吕夷简急忙问道。
他身为朝廷的宰相,若是连个都不知道,又算得什么宰相。
赵祯想了想,才道:“朕已经向永通钱庄贷了款项,又从内库拨付了部分。除此之外,质押了宫中一些无用的器物,才凑下了一千万贯。有了这些钱财,想来修建新都宫城及各衙,应该是够了。”
真实的情况,赵祯是怎么也不会讲出来的。但是只要告之于这些大臣们,钱财到位便是了。
范宇当然不能让赵祯一个人演独角戏,立时站出来道:“官家当真是为朝廷操碎了心,竟以宫中内库的钱和质押器物凑来这些钱财,实是让臣等惭愧不已。官家为我大宋之主,朝廷迁都竟要官家节衣缩食,实是臣等之耻。吕相公,朝廷非是官家一人之朝廷。这迁都之费,当由朝廷出面承担,以数年之期逐年偿还于宫中才是。否则,还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干什么。”
蔡齐不由皱眉道:“安乐侯,迁都之议乃是由你挑起的,怎的却不见你出力?”
看到蔡齐这家伙又找不自在,范宇不由冷笑了两声。
“蔡相公身为朝廷副相,不但不知为朝廷为官家分忧,却还指责起我来了?”范宇轻蔑的道:“太祖曾言,与士丈夫共治天下。官家以内库凑了这许多钱财,你这做臣子的士大夫是不是也应该凑些家财出来?这样吧,我出五十万贯,蔡相公也凑五十万贯,以应太祖之言如何。”
范宇的这些话,便是在替官家向朝廷要钱,将个官家听的心中欢喜。除了不便明确支持范宇,却是暗暗的攥拳不已。
在场之人,若论起有钱来,除了官家赵祯,便只有范宇了。
和赵祯、范宇这两个大宋的当今寡头比起来,其余的人都只是穷鬼。
蔡齐被范宇一句话,便给堵了个大窝脖,这话没实力根本就不能接。
若再敢与安乐侯斗气的话,便须先拿钱出来。
吕夷简摇了摇头,这时若再想着让官家出这个钱而朝廷不拔一毛,显然不可能了。
有安乐侯在,便会要求诸位大臣们纷纷解囊,那样的话怕是人人丢脸。
为今之计,便只有让朝廷背上这个债,也算是维护了大家的脸面。
“安乐侯之富,有敌国之财力,我大宋上下,怕是无一能与与安乐侯比肩者。”吕夷简摆了摆手道:“迁都之事,本应是朝廷之责。官家以内库钱财垫付,本为应急之策而已。臣以为,这些钱财当由三司出面,向官家借款为宜。”
“……只是,这许多钱财花了出去,而朝廷每年的岁入却是都入不敷出,若再每岁向宫中还款,恐朝廷用度官吏俸禄亦受影响。”吕夷简接着道:“可否将每岁所还之款降至十万贯,这样朝廷的压力也会小上许多。”
赵祯暗暗的掐指一算,一千万贯每年还十万贯,这便是一百年?好他个吕夷简,朝三暮四的把戏倒是玩的出神入化,竟然用到朕的头上来了。
但是赵祯为人厚道,又是要颜面的,如何会出面与吕夷简争这等事。
范宇却是不负官家之望,当即便笑道:“吕相公从官家这里借了钱,却是要分上百年才还清吗?不如这样,抵押市舶司给永昌隆商号十载,以市舶司十载所入还宫中的钱财,多少不论,如何。”